第二百九十七章 生死絕別 藏海之痛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暻豐也沒想到天洛剛剛醒來卻會突然昏迷不醒!而衛鳴鳳則更是傷心欲絕,只怪是自己害了天洛!

舒木成與舒全坤帶忘塵師太等人連夜趕入宮中!

自從聽說天洛昏迷不醒之後,舒木成便心急如焚!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得暴病?一路上祈禱着:天洛!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而忘塵師太是接到天洛的來書信才趕來,本來說好是大婚之日到,但因爲有事,故才推遲二天,不想卻發生了這等大事!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那趕車人更是陰沉着臉,用力甩着皮鞭,直入皇宮!

“參見皇上!”暻豐正沉浸在憂傷之中,見到舒全坤父子,擡了擡手,以示平身。

舒全坤急問道:“皇上!希洛怎麼會突然昏迷不醒?”

“乾爹!二哥!姐姐把小龍珠吐了出來!所以……所以就不行了!”芋芊的回答,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大吃一驚!

舒木成道:“皇上!能不能讓忘塵師太給希洛看看,能不能將小龍珠再讓她吞進去!”

“師太能救活天洛?”暻豐眼內閃現出希望。

一直陰沉着臉的忘塵師太,行禮道:“貧道試試!”

芋芊馬上道:“師太,快請隨我來!”

忘塵師太隨着芋芊來到天洛房間,看着不醒人世的天洛,好不令人心疼!

當她給天洛把脈之時,眉頭緊皺。馬上運功一試,不想天洛卻再次吐血。

“希洛!希洛!”忘塵師太連忙收回功力,扶着她急喚道,“希洛!醒醒!”

聽到裡面的有動靜,衆人都跑了進來。

然看到被褥上的鮮血,大家心也徹底涼了下來!

芋芊眼淚奪眶而出,絕望道:“怎麼會這樣?”撲上前,呼喊,“姐姐!姐姐!”

“唉……”忘塵眼眶溼潤了!

“難道天洛真的……真的不行了?!”舒木成難以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師太,您當初救過她一回!這一次你也一定能救她!”

“木成!冷靜點!聽師太說完!”舒全坤知道他此時的心情,怕他做錯事,故連忙喝住。

“師太!天洛難道真的沒得救了?”看到此情景,暻豐好不失望。

忘塵搖了搖頭道:“天洛被傷得太重了!已無力挽回!爲時不多了……”

“這孩子,跟婉雲一樣!太重情!太善良!”舒全坤說到此,雙目不由變得模糊起來。

“難道真的沒有一點希望了?”衛鳴鳳痛心道,“天洛這麼善良,老天爲何要這樣對她?!”

忘塵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

“姐姐!姐姐!”聽到芋芊的叫聲,再看天洛竟然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天洛!”

衆人都圍了上來,這很可能就是最後的絕別!

“爹……二哥……師父……你們都來了……”

天洛的聲音輕如風一樣,舒木成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她牀前,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希洛!你一定要活下去呀!”

“二哥……小寶寶好可愛……好好照顧他……好好生活下去……好嗎?”

“希洛!”舒木成明顯感覺到天洛在用力捏自己的手,好心痛啊!只得含淚點頭。

天洛虛弱道:“師父……”

“天洛!好孩子!師父在這兒呢!”忘塵師太忙上前,看着她的目光,心中已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他的毒解了!沒事了!現在應該跟他女兒團圓了!”

“……謝謝……”

“汪!汪!汪!”雪兒不顧暻豐他們在場叫着衝了進來,身後還跟着芋芊、黑炭與精靈鼠。

“雪兒……”看到它們,天洛臉上露出了笑意。

“嗚嗚~”雪兒貼着耳朵,前腳趴在牀延上,頭不停地蹭着天洛的臉。黑炭與精靈鼠都圍着她,一個個睜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天洛。

“無痕哥哥……”

聽到天洛的叫喚,衛鳴鳳突然恍然大悟大喊道,“太子呢!太子呢!快去叫太子!……天洛!你等等!昊兒還沒來!你有什麼恨的,怨的!都要等他來!”

“無痕哥哥……”

天洛的目光一直盯着門外,慢慢地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天洛!”雪無痕衝進來之時,見衆人都在哭泣,頓時心情沉重得無法跳動,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天洛的房間。耳邊裡只是“嗡嗡”作響,其他的聲音什麼也聽不到!

“天洛!你醒醒!我是無痕哥哥!你快醒醒!”雪無痕輕輕抱起天洛,喃喃道,“天洛,你是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天洛……”

天洛卻面無表情地閉着雙眼,一動也不動。

“這是九兒讓我交給你的小龍珠,她讓我轉告你……她不恨你!”

“她不恨我……”雪無痕顫抖着手接過小龍珠,心如刀割!他不敢相信天洛真的會離去!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都是自己一手造成!撫摸着她冰冷的面孔,含着淚笑道,“天洛,你是在跟我玩的是不是?你生氣了,所以嚇唬我是不是?……你快醒來,我們不玩了好不好?無痕哥哥向你道歉!”

芋芊哭喊道:“楚昊!你混蛋!你大混蛋!你還我姐姐!你還我姐姐!”

楚昱拉着她勸道:“芋芊,你知道天洛最後想見的是他!就讓他們再呆上一會兒吧!”

“都走吧!”暻豐也很無奈,衆人紛紛含淚離開房間。

“天洛!你醒醒!我要你!我真心愛你!真心愛你!你聽到了嗎?求你快醒醒!”雪無痕緊抱着天洛,貼着她冰冷的臉兒,痛得淚水直流!

“無痕哥哥……”

在耳際聽到了天洛極其虛弱的聲音,雪無痕淚眼看着天洛,哭笑道,“天洛!不要走!只要你願意活下來,我們從新開始好不好?……我與飄飄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真的!她都說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她一直以爲你是妖,一直恨你害死師父,所以才設計陷害你!而我……而我成了她的幫兇!”

“沒關係,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這個傻瓜!爲什麼不跟我們說實話?!你爲什麼總那麼善良!處處替別人着想?哪怕誤會你,怨恨你,你都默默承受!……你個傻瓜!……我愛你!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我就是怕你受更多的傷害纔會寫下休書啊!只是沒想到那晚……對不起!我應該跟你解釋……”

“真好……”天洛突然看着窗外,笑了起來。

雪無痕不解,外面是漆黑一片,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急道:“天洛!你笑什麼?”

“無痕哥哥,我好累……我要去找爹孃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丟下我不管!你說過我們有前世之約!你說過的……”雪無痕痛哭流涕,“天洛!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天洛舉起雙手,捧起他英俊的臉,淚眼朦朧着笑道:“無痕哥哥,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別哭……我想看着你笑着送我……我要把你……記住!你也一樣……若有來生……彼此不要再傷害……”

生死離別,心痛殉情!雪無痕微微揚起嘴角,慢慢地俯下身,深深地吻去!淚水滑入脣齒之間,澀澀的苦……直到天洛的雙手慢慢地從他身上鬆開!

“天洛!!!”

雪無痕撕心裂肺的聲音撕碎了夜的靜寂!響徹夜空,震撼於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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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洛走了,百姓心中的神女走了!走得太突然!對於這個正在衰退的國家來說,是致命的打擊!她的離逝,讓剛剛燃起的希望,突然間又滅了!令古桑百姓一下子從歡喜墜落至悲傷之中!

暻豐下旨,一切按古桑皇后的禮節來安葬,以示對她的尊重與崇敬!

按照古桑國的習俗,弔唁五日後出殯!

在這個五個日日夜夜裡,雪無痕與楚暘、舒木成、芋芊他們幾乎都寸步不離!看到天洛靜靜地躺在棺木中,神色安祥,面色寧靜,就好像熟睡了似的。每個人都心都痛得無以言表,恨不得隨她而去!

最後一天,要蓋棺木,雪無痕讓所有的人先退下,欲與天洛作最後的絕別!

摸着她冰冷的臉,腦海裡又顯現出那次在破廟抱着她時的情景……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輕輕地滴落在她的臉上。

“天洛……你再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無痕哥哥對不起你,也捨不得你!……我恨自己爲什麼要傷害你!我恨自己爲什麼沒有好好珍惜你!我恨自己!真的好恨!好恨!……這個小龍珠本來就屬於你……”雪無痕取出小龍珠,它正散發出神奇的光芒,突然光芒之中閃現出曾經出現過的仙境,天河、彩虹橋,還有那一對仙侶……“龍兒!我愛你!到了來世,你一定要等我!”

重回舊夢,誓言猶新!佳人癡心,碎死無情!生死二絕,恨已晚矣!

“呃~”雪無痕胸口一痛,頓時一口鮮血直從嘴裡涌出,直噴在小龍珠上!

“天洛,無痕哥哥愛你!”說着將沾着自己鮮血的小龍珠,輕輕地放入天洛嘴裡,“你等我,一定要等我……過不了多久,我一定會來陪你……”

不一會兒,宮人進來道:“太子殿下!時辰已到!該蓋棺了!”

見雪無痕還呆呆地趴在棺前,安碌無奈道:“把太子扶下去!蓋棺!”

當侍衛上前拉起雪無痕時,他突然叫喊起來:“不!她沒死!不要蓋上!不要蓋上!”

安碌怕雪無痕一鬧,錯過吉時,忙道:“拉住太子!”

“蓋棺!”隨着祭司大人高喊聲,宮人們終於擡起了棺蓋。

——“轟!”

“不!!!天洛!不要蓋上!天洛沒死!”雪無痕剛想衝上前,只覺得身子一沉,腳下一軟,整個人倒了下去……

天洛走了!滿城悲泣聲!當載送她的靈車從宮門出來,經過正天門時,京城的百姓皆跪地相送!男女老少,以淚示傷!

風悽悽,雨濛濛,送千里,悲如洪;花葉落,水靜流,憶繁花,傷滿簍!難捨!難捨啊!

送葬的路途是那麼的遙遠。

因爲古桑國君主們都崇上修仙得道,故將墓地安置在離海最近的拜日山上!離京城四五百里,至少也要行半個多月,爲了屍體不腐,宮人們只得暫時將天洛放置於特製的冰牀之上。

一路走來,所到之處,百姓無不悲泣相送。天空也飄着瀝瀝細雨,爲天洛的離去而落淚不止!

雖然雪無痕因爲疲勞又加傷心過度而暈厥,但醒來之後還是憑着對天洛的愛與不捨,硬是追上了送葬的隊伍,決意要送天洛最後一程!

他護着冰棺,不停地與天洛說着話。看到什麼說什麼,想到什麼說什麼。倆人相識爲麼久,也沒說過這麼多的話。聽得隨行的宮人對他的癡情無不動容。

春天裡,百花開。雪無痕看到路邊有一大簇盛開的迎春花,隨手跑去摘下一大把,來到冰棺前,滿臉鬍子邋遢着笑道:“天洛,你看這迎春花開得多好!一小朵、一小朵黃黃的,真好看……還很香,我想你一定喜歡,我採了很多,等一會兒我送進來讓你聞聞……”

到了傍晚,宮人們要打開冰棺檢查。雪無痕就趁此時,連忙將將花小心翼翼地放進去,還會取出手巾,一邊替她擦臉,一邊與她說話:“天洛!你今天真漂亮,臉色也好看……你喜歡這花?……喜歡就好……我知道你喜歡……”

芋芊一直很恨雪無痕,可是看到他一身病態,癡情瘋癲的樣子,又有些同情。只道是:愛之時,卻不識真愛;別之時,才方知難捨!

經過艱苦跋涉,終於到達了拜日山!

海面上風平浪靜,海霧濛濛!整座拜日山沉浸在雲霧繚繞之間,若隱若現,與天相合,恰似身處仙境。難怪古桑國的帝皇們都喜歡長眠於此,隱意在此吧!

不過要將棺木送上山頂,卻有些難度。本是山道難行,再加上連續的陰雨,使得山路更是溼滑難行!護送的士兵,前拉馬,後推車,都使足了勁,趕了大半天才算趕上山頂!

“這路可真難走!”

“是呀!都長青苔了!真累人!”

大家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個個都癱倒在地上!

唯有雪無痕心裡還牽掛着天洛,不顧勞累,大聲命令道:“快把冰棺打開!”

一位宮人上前道:“太子!您這是想做什麼呀!距墓穴還有一段山路哪!”

雪無痕惱道:“我讓你們打開就打開!”

“是!打開!打開!”二個宮人連忙上前將冰棺打開。

“還好!還好!”雪無痕見天洛安祥地躺着,剛纔的顛簸沒傷到天洛,不安的心才落下。輕輕梳理了一下略有些零亂的髮絲,溫柔道,“天洛,不怕!不怕!”

“呼——!”

突然,一陣怪風吹得衆人睜不開眼!

“好大的風啊!”

“怎麼回事?”

“轟!啪!啪!……”衆人還不等反應過過,耳邊傳來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音!

“嘜~!”頓時,受驚的馬兒前蹄騰起,往前急奔而去地的拋了出去。幸虧有武功,迅速借力轉身,安然落地!

“天洛!”見那馬車載着天洛的冰棺慌不擇路,急駛狂奔,他便再次躍起,不顧一切直追過去!

事發太突然,大家都驚魂未定,但一切卻已都發生!

“快去追住馬車!快去追住馬車!”

等大家回神去追時,馬車卻早已不見蹤影!只有幾位武藝高強的侍衛,緊隨雪無痕躍去。

“轟!轟!啪!啪!”在一個急轉處,再次傳來驚濤拍岸的巨響!

“嘜~~~!”一匹馬兒再次受驚,一失蹄,車輪滑出山道!

“不!天洛~!”雪無痕眼睜睜地看着那馬車翻下山去!

隨即只聞得“澎~”的一聲,天洛隨着馬車一同墜入大海!

“不——!”雪無痕追到懸崖邊,只聽得海風呼嘯,海水不停地翻滾拍岸,吐出白白的細珠。而天洛也早已被大海吞噬!一切無影無蹤!

雪無痕絕望了!他連想與天洛共存一墓穴的希望都沒了!

“天洛!天洛……海水一定很冷,你一個人在大海里如何受得了?……我來陪你!”眼睛一閉,欲跳海殉情!

“太子!不可以!”幾名侍衛及時趕到,連忙阻止。

雪無痕生無可戀道:“鬆手!讓我去陪天洛!讓我去陪她!”

這一切,芋芊她都看到了!她步履蹣跚地上前,跪倒在岩石上!淚如泉涌,痛心疾首道:“你若是死了,能換回姐姐的性命,我第一個親手殺你!……可是姐姐善良,她是不願意看到你這樣子的……姐姐曾說過想到海邊看日出,她喜歡大海,這回她如願了!”

雪無痕聽後無力地癱倒在地上,一臉心碎道:“海那麼大、那麼深、那麼冷,天洛一個人一定會很寂寞,很難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芋芊悲傷道,“姐姐是一個癡情的人,若非真心對你,也絕不會傷至如此之深!”

“我知道我錯了!我愛她……我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直到她真的離我而去時,我才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是如此之深!”一陣海風吹來,雪無痕眼前只覺得混沌一片,好像看到天洛正在海面上甩着白綾習武,猛得站起身,喃喃叫起來:“天洛!天洛!……”

天洛好像聽到了聲音,朝他笑着離開了!

“天洛!你別走!”伸手欲撲去!

“太子!太子!”侍衛連忙再將他拉住時,他已不醒人世!

天洛意外落海,暻豐派人去大海打撈,但最終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只得行一個儀式,放上天洛向前所用的物品,空棺入殯!

天洛留下一連串的神話傳說走了!她最後歸屬了大海,這更讓百姓相信天洛就是神女的傳說!說她是龍的女兒,最終還是回到她該去的地方!

這或許就是古桑第一例最爲悲傷,最爲神奇的海葬了吧!

正所謂:伊人魂去上九宵,神珠血符至天橋;情緣未了洛何去?天神悲憫雨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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