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光線輕盈的彈在身上,有一股深沉的美好感。
“如果我和其它的女人不一樣,你還會……”樸寶英的視線之中只有龍至言一個人的影子,周圍的一切都被虛化。
“我愛你。”話未說完,龍至言的話語斷了她問題的繼續。
樸寶英的視線帶着晶瑩。
龍至言轉身,向着旁邊彎腰鞠躬了一下,樸寶英的目光被他帶去,轉頭。
輕輕湊着的頭靠近,淡淡的輕抹在樸寶英的臉蛋之上滑過。
簡單的吻在淡淡之中完成。更像是棉花糖般,這個吻清淡得讓風一吹便能颳走似的。
樸寶英頓時有些晃神。
“導演,這……”副導演洪金鑫看了一下這場景,眉頭劃過一絲疑惑。
“就這樣吧,Cut”姜炯哲斟酌了一番,“哆”的一下敲了桌子,放晴似的面容點了點頭。
攝影師已經收起工具,今天晚上的拍攝任務已經完成,樸寶英卻愣在了原地。
劇本之中,原本是有一場初戀般帶着些戲劇帶着些甜蜜的吻戲的,吻戲,不是親吻面頰,而是親嘴,但是這一切被龍至言多添加的一個動作全部改變了。
“剛剛的那個動作很有初戀時候那種調皮的感覺,不錯”姜炯哲拍了拍龍至言的肩膀,“雖然擅做主張,但是改得不錯。”
“謝謝導演。”龍至言禮貌的頜首,心中終於呼出了一口沉沉的氣。
“收工了,收工了明天繼續”場務拍了拍手,對着燈光師、道具師說道。
“走吧,吃飯。”依然在原地沒有楞過神的樸寶英聽到了一句話。
着這個身影,樸寶英的開心容顏再次綻放。
走出片場之後,是一片繁華容碩,尤其是時至晚飯時刻,行人絡繹不絕。
“這店,想不到還在。”樸寶英帶龍至言來的這個店是一家很小的店面,裡面只有五六張桌子擺着,甚至,比起外面的那宵夜攤還要小。老闆是一個四十幾歲的很普通的韓國中年婦女,長得很有韓國特色。
似乎已經是四年了。龍至言倒是沒有想到這家小破店竟然還能立足在這,他也沒有想到,樸寶英說的一起吃晚飯,竟然是這裡。當初那時候,來到這裡和一羣同學一起吃飯,便是因爲這邊便宜,而且分量特別多,別的餐廳兩盤的菜這邊湊成了一盤。
“轉校後,我也經常來這裡。”樸寶英說道。
龍至言淡漠的一笑,沒什麼言語。
“老闆,一盤雞爪,一個炒土豆,一個泡菜湯。”樸寶英向着老闆說道。
“一會兒就來嘞”老闆笑着道。
土豆的香味醞釀在空氣之中,龍至言淡淡彎起嘴角,那記憶的鋪成慢慢的散開。
“我……”樸寶英看了龍至言一眼,說道:“現在在永帕女中,中間休學了一年。”
“我知道。”和樸信惠同一學校,也和當初僞造的龍智妍學校學籍一處,在《萬元的幸福》拍攝之中,兩人還見過一面,只不過以前同班的她卻成了低一年級的學生。
話語歸於靜謐。
幾年的間隔似乎已經沖垮了那曾經嬉鬧的模樣,此刻的情境,更像是像一葉孤舟,在淺淺的湖泊之中,雖然不深,小舟卻無法向前滑動,只能遠遠的,遠遠的,相望着。
炒土豆的香味還是那熟悉的味道,這幾年來從來也沒有變過的店面也依然那副模樣,人,也是這兩個人,但氣氛卻似乎早已脫離了記憶之中的笑鬧。
“對了,還記得林熙俊嗎?”打破平靜,樸寶英問道。
“林熙俊,那個自稱韓國第一大詩人的副班長嗎?”龍至言想了一下,記憶勾出,問道。
“對,就是他,”樸寶英笑着說道:“他和車鬆雨在一塊兒了,今年真的出了一本書,鬆雨天天在我耳邊說她男朋友現在是詩人了。”
那些熟悉的名字像是記憶詞典之中滾落的名單,時間推去,或許記不住他們的名字,那綽號卻依然能夠牢牢的對應住那張稚氣的面容。
“那時候,四眼妹還經常說林詩人像個窮書生的。”龍至言遐想了一下,朗朗笑道。
“鬆雨戴隱形眼鏡了,現在不是四眼妹了。”樸寶英說,“現在長得很好看,學校裡有很多男生都喜歡她。”
龍至言點了點頭,上次在《萬元的幸福》拍攝之中見過她一眼,那個四眼妹確實已經不再四眼了。
“你……在學校應該也有許多女生喜歡吧?”樸寶英嘗試性的問了一句,聲音低低的,卻是全部落入了龍至言的耳際。
“沒有人喜歡我。”龍至言淡漠的遐想到自己並不可觀的高中生活,高一,在課餘之中不是去擺攤兼職,便是和F4的其他成員廝混在一塊兒,練舞唱歌什麼的,高二高三幾乎就被公司的行程時間安排佔領了。而且,那時候的自己,需要學校的學業資金補助才能上得起學,班級之中,除了權志龍之外,一個朋友都沒有。喜歡他的女生?就更加不用說了。
“我……”樸寶英看着龍至言,心內不安定的想要說出什麼,卻被旁邊端着盤子的老闆娘一把截斷:“菜來了。”
龍至言未說話,眼神有幾分清澈,那斷裂的語句似乎在他的心中銜接而上了。
話語最終再次歸位那昔日校園生活的追憶之中。四眼妹、林詩人、金大猩猩那些堆疊的綽號、名字在話語之中繚繞而開,始終,沒有關於他們自身的語句。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作爲初夏時刻,夏季的炙熱還未全部散開,四周的一切已經全然換了一層新,這家老店倒是依然堅挺的開在那。
輕輕的芳香透出,經過的是一家花店。
“這花……”樸寶英微微駐足。
櫥窗內,藍紫色的花瓣綻放,黃色的蕊點綴着。
——“喂,我們高中應該會到不同的學校的吧。”女孩將花瓣一片片折下,語氣低低的。
——“應該是吧,我這麼聰明的人,肯定是去名校啦,而你,不知道會去什麼高中哦。”男孩笑着。
——“我哪裡笨啦?”女孩鼓鼓的嘴巴顯得氣呼呼的。
——“不要緊,只要你在你所在的教室門上貼上一朵……這個不知道什麼名字的花,我就會知道你在哪了,”男孩指着女孩手中只剩一朵紫色花瓣的花杆子,陽光般笑道:“到時候,我會去找你的。”
龍至言微微涌過沉思,向着花店裡面走去。
“老闆,要那個花。”龍至言指着櫥窗那擺着的花,道。
“白頭翁?”老闆疑惑道,“送給誰?”
“朋友,怎麼了?”這明明是藍紫色的花,卻叫做白頭翁,倒是讓他吃驚了一下。
“白頭翁花期過了之後,結的果實是密集的銀絲瘦果,看起來像是白髮的老頭一樣,所以叫白頭翁,如果要送女朋友的話,”老闆看了一下還在櫥窗那邊看着這花的樸寶英,又看了一眼龍至言,輕聲道:“這個花不太合適,白頭翁的話語是‘日漸淡薄的愛’。”
龍至言的面容平靜之中扯過一絲苦澀。原來,上天將這一切似乎已經早早的規劃好了,而愚蠢的我們總要迂迴着那麼多圈之後才發現這定局。
“沒關係,就這個花吧。”龍至言笑了一下,更多的是一種鬆下了一直負擔着的重量。
心的老闆見顧客不聽自己的勸告,也不多說,紮起了一束紫色的花朵。
看着離開的龍至言和樸寶英,老闆搖了搖頭。
“幹嘛搖頭啊,墨綠?”走進來的女人問道。
“老婆,你怎麼來了?”老闆笑道。
“我在問你話呢”女人道。
老闆似乎也是妻管嚴隊伍之中的一員,呵呵的屁顛屁顛笑道:“剛剛看到一個長得和女人差不多的男人,要不是短頭髮和身高,我都能把他當成女的了。”
“花美男嗎?現在的女學生就喜歡這一類的,長得和他們快要同性的那一類。”女人撇了撇嘴吧。
“還好,還是我長得Ma板笑道。
“切……”女人不屑般的睨了一眼。
……
花朵在清風下飄散着淡淡的香味。
月色清朗拂過。
樸寶英輕輕的手挽動了一下垂下的秀髮,聞了聞這花朵。
“我到了。”樸寶英原地躊躇。
“嗯,那明天劇組見了。”龍至言點了點頭,背過身去。
不斷來回的話語在樸寶英的心中徘徊着,想要說出口,卻又脫不了口。
“小龍……”樸寶英看着離開十數步遠的龍至言,終於喊道。
龍至言轉身,微一躊躇,似乎接觸到了什麼,吐了一口氣,轉身喊道:“爬爬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聲音的吶喊弧線般擴散着波及的輪廓,樸寶英緊張的心境慢慢的跌落,勉強支撐着的笑容帶着幾分苦澀。
“永遠都是好朋友。”樸寶英復唸了一句,卻像是染着淡淡的酸楚與無奈。
龍至言背過身去,呼出了一口沉沉的氣,心間,恍然般輕鬆了下來。
月光迷濛披下,拉長了龍至言離去的身影,一人一月,樸寶英卻覺得一樣的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