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翌日，陽光早早穿透窗戶灑落在潔淨的地板上。
門被人輕輕推開，有人側着身子放輕腳步進來。徹夜狂歡未歸的顧念提着他的紅裙子想要悄悄跑上樓。走到樓梯口卻聽到重重的落杯聲。
她轉頭看過去。那是一個瘦弱的背影，黑髮披散在清瘦的肩膀處，修長白皙的腿在陽光下顯得虛幻迷離。她左手撐在大理石桌上，右手虛握着桌上的玻璃杯，手指在杯身上游走。右腳彎曲着大拇指一下一下輕點着地板。
顧念聽見細如微風的笑聲從耳邊拂過。她看見她轉過來，她低着頭小小地抿了下水杯對顧念微微一笑。“我是顧照的女兒。”
她瞪大眼睛，毫不掩飾憤怒之情，放開提着的裙子，徑直走過去一巴掌甩在明媚臉上。明媚手上的杯子應聲落地。
“爸，你快下來。”
顧照在書房裡呆了整夜，看着明媚交給他的東西。鄭雲的親筆信，明媚的出生證明和體檢報告。卻突然聽見顧念刺耳的呼喊聲，他急急下樓。
才從書房出來，顧照便看見顧念滿身不可遏制的怒氣，嘴裡止不住罵着髒話。明媚垂着頭在一旁低聲哭泣，臉上的紅印清晰可見。
他不禁想起年少的她們。她們的母親，一個飛漲跋扈，一個文靜善良。那個時候就是因爲他沒有及時保護鄭雲，纔會有後來的遺憾終生。
“你給我住嘴，她是你姐姐。”
“爸，你說什麼?”顧念萬分震驚固執地看
着顧照。
“鄭明媚是你的姐姐。”語氣裡的堅定不容忽視。
顧念卻大笑着往後退，猛地轉過身一把抓着明媚將她扯上來，再將她推倒在地，頭髮凌亂遮住了明媚的臉。
“你幹什麼！”顧照的聲音響徹整棟樓，他上前要扶起明媚，顧念卻擋在顧照面前指着明媚失控大喊，“您說她是我的姐姐，您會不會老糊塗了。您和媽媽就我這麼一個孩子吧！”
顧念又回頭看着明媚，眼裡滿是不屑與怒火。
“就算是您後來在外邊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生下了這個孽種，那她也應該是永遠擡不起正臉做人，藏在家裡的小三。怎麼還敢把這樣的孽種帶到我們家堂而皇之地招搖過市。”
“就算是想憑着所謂的血緣關係想要來認祖歸宗爭得財產，從此過上平步青雲安逸享樂的生活。那她也只能像她那個見不得光配不上顧家夫人名號的賤人一樣永遠被我踩在腳下做小。誰借給她那麼膽子敢說是我的姐姐。”
“啪。”顧照狠狠一掌扇在顧念臉上。
“顧念你給我閉嘴。”顧照青筋暴怒，“我一向認爲你只是驕橫，卻不曾想過你是如此不知禮數，你怎麼就生的和你母親一個模樣。”他也沒有意識到到自己此時的語氣赤裸裸透着厭惡與憎恨。
不敢相信一向寬厚的父親竟這般對她，顧念的淚水一下涌出。“你有什麼資格提我媽媽，這麼多年你有真的關心她愛護她嗎？你對我們不上心也不是一兩日了，現在
你又憑什麼來管教我？都是你氣死媽媽的。”她泣不成聲字不成句。
顧念掩面跑上樓。
明媚小心翼翼站起來後只靜靜在一旁，他們激烈的爭吵也未改變她的面容，不過在聽到顧念最後那段話擡了擡眼。
她從桌子後走過去，蹲下用手撿起那些玻璃渣子，聲音不大剛夠顧照聽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顧照將她扶起緊緊抱在懷裡，滿是疼愛與愧疚。
“你不會再受這樣的委屈。”
明媚的高度只到顧照的胸膛，他堅實的臂膀遮住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眼睛。
四
明媚來到顧家恰是國慶長假，七天時間足以讓顧照給她安排好一切。
顧照帶着明媚去了所有地方見了所有人，教她使用刀叉進出各式場合。她那樣冰雪聰明總是一點即通，在晚會上也不似顧念那樣高傲冷漠。她的大方得體舉止優雅都超出他的預期。
這時他才記起顧念日日不在家而他也並未打過一個電話。她說的對，他一直不上心。
七號晚上顧念還是回了家，她進門時明媚正與顧照一起看電視，言笑晏晏。她故意將門用力帶上。可是顧照還是未看她一眼，只在她經過的時候告訴她，“明天明媚和你一起去學校，你安分點。”
顧念這次出奇地順從。
站在房間陽臺上，眺望着遠方的顧念卻突然輕輕笑了。
“學校見，鄭明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