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姐姐，姐姐，你想起來了嗎？”小玉在默璃的神識中殷切的盯着默璃，粉雕玉器地小臉蛋上滿是緊張。
默璃沒好氣的掀了個白眼，想起個毛線啊，她就是覺得頭疼的快要炸開了。
不過，如今可不是跟這個奇怪的東西糾纏的時候，因爲剛剛救他的一定是澄慧活佛。
“澄慧活佛是你嗎？”默璃兩隻小爪子放在嘴邊，模仿兩隻手朝着遠方大喊。
澄慧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救下這隻明顯心懷不軌的小狐狸，明明知道小溪並不能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只是，不知爲何，還是突然覺得有些心軟還有些惶恐。四百多年了，這顆心早就成了一潭死水，再不會有任何的波瀾。
澄慧嘴角微微勾起，閉上眼睛開始轉動手裡的佛珠，嘴中念着的是那句“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這是當日他對小狐狸說的最後一句佛語，他依舊清清楚楚的記得小狐狸說“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可是，他想告訴她，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都一定會找到他。
有人問過他，剔去佛骨，再也無法被這片天地的佛祖所承認，可有後悔？
呵呵，後悔，爲什麼要後悔呢。他最悔的是，做了百年的佛，徒留小狐狸一人孤獨百年。
在小狐狸剛消失的那段日子裡，他想過，是不是他讓小狐狸等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小狐狸生氣了纔會躲起來呢。
可是體內奔騰的不屬於他的氣息，讓他無法欺騙自己。
小狐狸把她全身的修爲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完完全全的渡在了他的身上。
這樣的小狐狸，怎麼可能會怨他，生他的氣呢。
澄慧依舊在面目平和，聲音沉靜如檀香般在低緩的頌着佛經。
不論默璃在小溪邊怎麼呼喚，小和尚都沒有現身的想法。方纔出手，已是破例。
“澄慧，哼，真是本狐狸看錯了你。本以爲你是個宅心仁厚的佛門高人，沒想到其實你是個如此冷漠之人。本狐狸受了這麼重的傷，都不見你有一絲憐憫之意。”
隨着默璃蠻不講理的話，澄慧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真是越來越像了。
明明沒有道理，卻仍然說的理直氣壯。
猶記得當初剛下山時，偷人財物，仍舊振振有詞的小狐狸。
明明已過去了四百餘年，曾經發生的一幕幕卻仍舊如此鮮活。嘴角上揚的弧度，眼睛眨的頻率……一切的一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默璃潑婦罵街般叫罵了半晌，仍舊不見澄慧的身影，就着小溪喝了口水，潤了潤快要冒煙的嗓子，皺着眉頭仔細思考。
看樣子即將法在澄慧活佛這裡是行不通了，也是，澄慧活佛心胸寬廣，哪裡是她一個小狐狸能夠激怒的。看了，得轉變下策略了。
默璃眼睛一轉，狡黠的嘿嘿笑了起來，隨即很快又偷偷摸摸的斂去了。
“咳咳……”默璃輕咳兩聲，開始裝起了可憐。
她聽族裡已經下山入世的姐姐們說，梨花帶雨，嬌柔怯弱是男子們最喜歡的樣子。
好像還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哼，族裡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甚至連老族長都說他是狐族百年來最具靈性的狐狸。
也是老祖宗之後，四百多年來唯一出現的九尾狐。
據說，九尾狐化爲人形後會有絕世之美貌，哼，真是便宜澄慧了。
默璃在這裡哼哼唧唧想了半天，卻忘記了她如今還是個幼兒期的小狐狸，化爲絕世美女，她好像差了還不止十萬八千里。
“嘶，好疼，怎麼辦。”默璃捏着嗓子，矯揉造作的對着腿上的傷口吹了口氣，甚至舉起小爪子還做了個高難度的動作——蘭花指。
默璃聽到自己那嗲嗲的聲音，胃裡翻江倒海，簡直是快要噁心蒙了。
族裡的姐姐們確定沒有騙她嗎？這噁心吧啦的樣子哪裡能吸引人了，除了倒胃口，還是倒胃口。
“疼，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嗚……”隨着小聲的啜泣聲，默璃拼命的想擠出兩滴眼淚，可是死活流不出來。沒有辦法，默璃就狠狠的戳了一下自己的傷口。
“噢……”默璃一時沒控制好力度，尖叫出來。那尖細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座後山。
聽到返回來的回聲，默璃慌忙的捂住自己的耳朵，真特麼的難聽啊，這究竟是誰的聲音。
默璃傲嬌的，堅決不承認拿好似鬼哭狼嚎般的聲音會是她的。
明明她長的嬌小可愛，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沉魚落雁怎麼會叫的那麼難聽呢。
哎，看來裝可憐還真不是她的強項。不過，好不容易偷跑除了，她絕對不會這麼容易認輸。
萬一這次沒見到澄慧活佛就被族長老爺爺給抓了回去，那麼化形前她是絕對出不來了。
化形是狐族最重要的一環，少則數十年，多則數百年……
想想都讓人覺得有些崩潰，默璃瘋狂的搖了搖頭似是要把腦子裡的場景給搖出去。
思考片刻，默璃忍着傷口的疼痛，到達了後山最高的一處斷崖上。
“澄慧，如果你不出來的話，我就跳下去了。”默璃說着說着往前移了移腳，往下看了看。
怎麼這麼高，冷風颼颼的吹着她，她覺得如果真的掉下去，怕是會摔成肉餅。
“澄慧，我真的跳了啊……”默璃覺得自己說話都在打顫，好可怕，怎麼辦。
只是，不管默璃說什麼，都不見澄慧出現。
默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狠狠的搖了搖要，拼了，她就不信有活佛之稱的澄慧真的會眼睜睜的看着她摔成大肉餅。
只是心裡建設做的再好，在腳跨出的那一霎那都沒有什麼用。
不行，不行，她不跳了。默璃想收回自己的腳，可是因爲受傷動作不便還有身體的慣性，然後一個跟頭便向下栽去。
完蛋了，完蛋了，這下怕是玩兒過了。耳邊呼嘯吹過的風，讓默璃的腦子就好似僵住了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