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又一聲電話鈴。
雲陽本想伸過去看看,卻見白時遮住了手機頁面,眼神中透出慌張的神情:“陽兒,我去接個電話。”
許是她閨蜜徐文書打來的,雲陽想。
等到白時回來,卻聽到她說:“陽兒,明天我去城裡找工作,你就搬去你徐姐姐一個阿姨家,就是附近一座山上,不遠。”
山上?怎麼有人還住在山上!雲陽已經開始想這家人會是有多麼奇怪。
次日。
在一陣咚咚鏘鏘的忙意後,雲陽一身黑色棉襖,手拉着行李箱,余光中再次看向家中院落:“看來,這年又得自己過了。”
走在旖旎的阡陌上,星星點點的菊花,粉嫩似水的山茶花,皆開在山頭小道上。這讓雲陽很奇怪,這麼一座山,只種花,不種菜,這是什麼邏輯?
再往前走,陡峭的山上,一塊塊平整的石塊,坐落成一條延伸到山頂的天道,每一道彎口,都植有桃樹,梨樹,海棠等。
最後一步,終於踩上了這天道的最後一個臺階。無力的手,“咚”的一聲,將行李箱扔在地上。雲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一下子坐在草地上——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爬山,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等到自己逐漸聽不到心跳,視線變得清晰,雲陽才站起來。當他擡頭看時,直接顛覆了他的想法——這徐姐姐的阿姨,居然住在懸崖上!
這座房屋,被茂密的竹篁圍繞着,房屋的左邊有一小道,通往懸崖邊似的,院落由一排竹子做的欄杆圍成。雲陽走到門前,這座門也很特別,用紅橡木做成院門,門上用茅草做起屋檐,上面用一木板做門匾。匾上寫着“祭花苑”。
“咚咚-”
“來啦-”一聲清脆的迴響。
門一點點地拉開,一個小女孩的樣子展現在眼前。披肩的散發,黃蠟的皮膚,星星般的眼睛,白色的外套,和黑色的中褲——是黨蔘!
“怎麼是你?”兩人異口同聲喊道。
院中又發出一位中年婦女的喊聲:“黨蔘,是雲陽來了嗎?”
隨着聲音的接近,一位綁着長到腰的馬尾,擁有如萱草花開的眸子的女人,吸引着雲陽的視線。
女人拿過雲陽的行李,讓他快進門。可雲陽只是呆呆地問:“你是?”
見他不認識自己,女人只能用笑容掩飾尷尬氣氛:“半夏姨啊!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半夏?這個名字對雲陽來說,已是記不得了。自從重度抑鬱症的侵犯,腦海裡只剩下那些人的名字了。
可總不能不給這位女人一點面子吧?要不“哦”一下算了,雲陽想。可沒想到,一旁的黨蔘道:“媽,這時間一長,記不得也是正常的。可你怎麼知道他要來呢?”
“就是你的徐姐姐有一個閨蜜,被老公甩了……”
“住嘴!你知道什麼!那是白時甩了雲赴!是那個臭男人配不上他!”雲陽大喊道。
半夏被雲陽的怒氣震懾住了,只覺得這個男孩跟他母親一樣,都是被人丟棄過,嫌棄過的人。她便不再僞裝自己的客氣,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隨便你。”
話畢,便回屋了。
“哼,果然啊,沒有一個人尊重過我的感受。”雲陽冷笑道,轉過頭來,用那含有淚水的眼眸看着黨蔘:“你還是別治我了,放棄吧。”
微醺的陽光透過竹篁隙葉間,微微照在女孩的眼眸上,透露出較真的星子:“不行!不能放棄!你永遠都是我的病人!”
徐風在竹葉間發出微燥的碰撞,似在掩蓋少年的心跳。風撩過少女的髮梢,碎落一地陽光,跳躍在少女的星眸中,是那般認真。雲陽感覺心裡似有一股暖流衝擊。這種被重視的感覺,如夢如幻,很不真切。
正在這時,一聲少年音響徹竹林:“黨蔘,我來了!”
少女聽到聲音,看向門外,臉上盛滿了一汪笑意:“沐辰,你來啦!”
一轉眼,便看見一白衣少年推門而進。姜沐辰身穿一白襯衫,黑色短褲,清秀的眉梢下,少女的影子晃在他的染眸中,攜着那溫柔的微笑,向黨蔘走去:“嘿!黨蔘,這位是?”
“這是我的病人,對了,你叫什麼?”
“雲陽。”
“病人?”姜沐辰道。
“對,他得了一種病,我要治他!”
“好,依你。可我聽說病人都有檔案,他有嗎?”
兩人一同看向雲陽,乍然,雲陽感覺背後一涼。
在一聲“啊”中,雲陽被兩人按在祭花苑涼亭中的木椅上,驚恐地問:“你們要幹嘛!”
“沒幹嘛,只需你好好聽話,如實交代。”姜沐辰硬邦邦的對雲陽說,隨即又溫柔地向黨蔘道:“黨蔘,你開始吧。”
“好。”黨蔘拿出紙筆,“姓名雲陽,你出生在什麼時候?”
“你們真的是,不就寫個檔案嗎?你這個人還把我按在這,自我寫抑鬱症檔案來,就沒見過這種寫法!”雲陽不耐煩地說道。
“你得的是抑鬱症!”姜沐辰大爲吃驚。
雲陽沒搭理他,只是將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掉,走到黨蔘旁邊,拿走她手中的筆和紙,迅速寫着。
不一會兒,雲陽便停下了筆,交給黨蔘。姜沐辰本也想湊上來看,卻被雲陽冰山似的凝眸嚇退了。
“雲陽,出生於2000年8月15日,獅子座。”黨蔘默默唸道,“哎,我剛好是巨蟹座,有人說過,巨蟹座和獅子座很有緣分的。”
“我是射手座,我聽說,射手座也跟這兩個星座有緣的。”姜沐辰緊接着說道。
“那太棒了!既然我們三個人這麼有緣,那就一起做個朋友吧!”黨蔘滿心歡喜地道。
朋友?那場周佑宏的背叛,還能讓我再相信友誼嗎?雲陽想。可當他看到黨蔘滿面春風的樣子,就覺得這場友誼,他的心是相信了。
“那我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黨蔘”少女先行舉起“三人行”的手。
“我,姜沐辰。”白衣少年緊隨其後。
“我,雲陽。”少年堅定地走向了他的心。
“現在,我們就是永遠的朋友了,一定要記住,做朋友的,一定要講義氣,決不能背叛朋友!”黨蔘道。
“是!”姜沐辰和雲陽一同認真地看向黨蔘。
天邊雲海翻滾,溫柔的風翻過三小隻燦爛的笑容。花開相惜,花落猶記,時光匆匆,素色流年,這份友情又會邂逅怎樣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