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梁山軍在開京城轉移戰利品的行動,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浪裡白條張順已經成功在禮成港外海找到一個可以停泊大型海船的無人島,王倫當即從十營中調派了兩千輔兵,前去鋪建碼頭,搭設臨時營寨,以供儲存此役豐厚的繳獲。
行動還是頗有成效的,在水軍的船隊返回時,開京城內除糧草以外的其他物資,都已經搬運得七七八八了。連秦明霹靂營繳獲的上萬匹戰馬,三萬多頭牛羊,也都叫水鬼營拘集了禮成江上的高麗民船,如螞蟻搬家一般,逐次“銜”到了無名島上。
聞煥章不愧是梁山泊頭號軍師,在他的調度下,此次船隊並非放空而來,艦隊不但搭載了陶宗旺手下一萬工程營的士卒,另外還有兩萬臨時從濟州島上徵集而來的壯丁,這些人都是血統純正的大宋移民,既然攜家帶口來到濟州島,忠誠上自然沒得說。
有了這批生力軍的加入,梁山軍兵力不足的窘境大大改善。王倫當即下令,陶宗旺帶着一萬工程營的弟兄就在島上大興土木,完善基建,並擔負看守降兵。而兩萬民壯則開駐大義倉,負責搬運糧草上船的任務。
說來這個活計苦是苦了點,但是梁山泊從來不會虧待百姓,打算爲日後掙個“老婆本”的大宋移民們,熱火朝天的投入到“愚公移山”的行列中來。
從繁重的看守任務中解脫出來的梁山馬軍戰兵,基本集結在大義倉左近。成爲一支輕裝上陣的機動力量。王倫的中軍帳也搬出了王城,就近在大義倉中尋了一處地方紮營,以便就近指揮。
“好哇,就等搬空了此處的糧山,咱們梁山就名副其實了!”臨時佔領軍指揮部裡,心情大好的許貫忠開起玩笑道。
“行百里者半九十!現在大頭纔剛剛開始,除了散給開城居民的十多萬石糧食。以及咱們和俘虜自己消耗掉的,還剩下二百七八十萬石,咱們估計還要來回搬上半個月!”王倫說到這裡,問仇悆道:“咱們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回來沒有?”
“斥候倒是沒有消息,畢竟咱們只在開城周邊五十里地巡視,暫時沒有發現高麗地方軍隊的蹤跡,不過咱們的盟友倒是有消息傳來,說是高麗各道都派發了援軍,正往開京趕來!”仇悆回道。
“咱們不能全部依靠這位弓某人的消息。他的算盤路人皆知,恨不得我們將各地援軍斬盡殺絕之後再走。還是自己人靠得住,就叫步軍四營多派斥候巡視,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命他們不要吝惜馬力,累死多少坐騎。我加倍給他們補充!”只見王倫右手有力的往下一揮。
“那倒是。反正咱們現在不缺馬了!”許貫忠聞言笑道,就當着王倫的面算起賬來,“禮成港之戰前後加起來繳獲了萬匹良駒,進了開京城,從高麗各官衙又繳獲五千餘馬,這個弓某人又給我們帶來一萬進賬,加起來都快趕上我梁山軍先前的總家當了!”
不怪許貫忠太過興奮,實在是這批數量巨大的馬匹,有錢都沒有地方買去。此時出產良馬的地方,不在遼國便在宿敵西夏境內。再不就是女真腹地,饒是大宋帝國富饒無比,手上拿着錢,人家也不肯放量去賣。也虧這高麗沒有多大威脅,遼國纔沒把他放在眼裡,才叫梁山泊撿了這個大便宜。
“估計半個月內高麗人援兵必至,咱們也該把屋子內打掃乾淨,迎接‘客人’了!”
王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叫許貫忠和仇悆這兩位參謀神色一凜,只聽越來越進入狀態的仇悆道:“安撫夷狄,重在恩威並施,咱們一味施恩,難免被有些人看做軟弱,是該把屋子打掃打掃了,免得大戰起時,叫灰塵眯了眼!”
“對普通居民施惠,他們會心存感激!但是高麗權貴怕不這麼想,不知哥哥和仇參謀注意沒有,那位弓某人第一次跟我們接觸時,頗有些畏畏縮縮,後來才放開膽子和我們合作。這幾日我想了一想,估計原因就出在我王師安民的措施上,當日呂方帶他進城時,正是郝思文帶着降兵給開城居民分發糧食、食鹽的當口,不知是不是讓他產生了我們要收攬民心,以期常駐不走的錯覺,所以才臨時猶豫了!”
許貫忠這個疑惑,王倫心裡也有,此時想了想,道:“貫忠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這廝還想欺世盜名,叫開城人以爲我軍派糧是他的恩惠,我當時拒絕了他,想必他心裡還是有個結的!”
“他既然有這個顧慮,其他高麗重臣,是不是會也有這般擔憂?”仇悆道。
“那咱們便斷了他們這個念想便是!傳令下去,韓世忠和唐斌守住大義倉到水門的通道,秦明、郝思文、楊志三營人馬全部集結起來,咱們便大掠一把,做點他們認爲佔領軍應該做的事情!”
王倫說完,引得許貫忠發笑,只見他望着仇悆道:“咱們不來這一套,他們也不會相信我們要走的決心!”
“老規矩,百姓不要擾他,就是跟權貴牽扯不深的富商,除了命他們釋放府上奴婢以外,其他的咱們也不去動他!不過但凡這高麗朝中百官,家財萬貫以上者,統統抄家,這叫做安撫絕大多數,揪出一小部分,有區別對待!”王倫下令道。
兩位參謀見狀,也不耽擱,立馬開始撰寫軍令,待王倫署名後,立即下發到秦明等三位頭領的手上,三人二話不說,各自帶着投誠的高麗小吏,按圖索驥,先從高麗第一權臣李資謙家裡抄起。
梁山軍自破城一來,不但稱得上是秋毫無犯,還分發糧食、海鹽給開城居民,標準的王師風範。故而經過最初幾日的沉寂,開京城又恢復了往日的喧囂與活力,不少商鋪都開始重新營業,居民們也開始出來購買生活必需品,城中各處的水井邊上,依舊是絡繹不絕前來取水的百姓。
梁山軍來回巡視維持次序的騎士們,並沒有人來干涉這些普通市民的生活,一切都像是城池未破前的景象。不,應該說比城破前的開京局勢更敦睦了,因爲再也沒有王公貴族、惡吏欺人的事情發生。就連小偷扒手,地痞無賴也全都銷聲匿跡了,因爲他們之中不少惡人的頭顱已經被懸掛在街頭示衆,相信沒有人願意在這個當口鬧事,和過去的狐朋狗友作伴。
是以這時梁山三營人馬出動,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騷亂,居民們望着街道上疾馳的宋軍,雖小心避在街道兩旁,但內心卻並不害怕,反而三五成羣,聚在一起說長道短。更有繁華街道處新貼的告示上,“大宋天子”敕令釋放全城奴婢的榜文,還引來家無餘財的百姓們紛紛圍觀,嘖嘖稱奇,因爲這些事情對他們來說毫無關聯,對於這座城市的大部分居民來說,他們也就是掙扎在溫飽線之上的底層百姓,蓄養奴婢對他們來說,實在遙遠得不能再遙遠了。
“太師……老爺,不好了,宋兵打進來了!”府上管家的哭喪聲,驚得李資謙從午睡中乍起,只見他滿頭冷汗的爬了起來,指着府內的喧鬧之聲,慌忙問管家道:“怎麼回事?”
他此時真是一頭霧水,宋人這幾日一直很平和,自從王宮分手以後,兩方相安無事,不知有多太平,怎麼此時突然沒來由的殺入自家宅院中來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韓安仁投靠了宋人,跟宋人達成了甚麼協議,要取自己的人頭爲新朝立威。
“門口監視咱們的宋兵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差點和殺來的宋人衝突起來,後來來了一個好像是宋國將軍的男子,出示了一份甚麼手令,這些宋兵接令就撤退了,眼下這夥人已經殺將進來了,怕不有上千人!老爺,要不要老奴去把咱們的人集合其他,跟他們幹了!?”老管家惶恐無地道。
“乾乾幹,跟誰幹?咱們要是幹得過,城也不破了,王俁也不會叫他們捉走了!”李資謙怒道,老管家被主人罵得手足無措,好在這時李資謙收口了,想了想,問道:“他們有手令?”
“有的,有的,他們初時要進府時,守門的宋人還不讓,得了手令才撤走的!”老管家連忙道。
“你懂甚麼,有手令就不怕!只要不是亂兵,就有轉圜的餘地!宋人元帥老夫親自見過,年紀雖輕,但城府頗深,不像亂來之人,更有隨軍太醫是老夫的故交,他們沒理由要殺我!你若是亂來,惹惱了他們,他們就有殺我的理由了!”李資謙喝斥道。
“那怎麼辦?”老管家實在沒了辦法。
“與老夫更衣,我要親自面見這位大宋將軍!”李資謙雖然心裡也打着鼓,但是他也有攥在手上的一張王牌還沒有亮底牌,心裡暗暗尋思道:“莫不是來捉我那外孫的?”
老管家哪裡知道主人心裡想些甚麼,戰戰兢兢的給李資謙更了衣,跟着這位主人出去面見闖進來的宋人大將,一路上李資謙風風火火,步伐穩健,老管家心裡還暗暗佩服,心道虎死還不倒架,到底是我高麗朝中第一號人物。哪知李資謙出了內院的門,正好撞上宋朝帶隊的大將,只見他二話不說,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了下去,口中稱道:
“將軍,誤會!誤會啊!聖朝翰林醫官牟介牟太醫是下官生死之交啊!更有、更有王元帥也接見過下官的啊,並親口許諾保全下官一家性命的啊!”(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