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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大臣都認爲郭京是個騙子,六甲正兵是個笑談,如唐恪、孫覿等人。
與此同時,也有不少大臣認爲郭京是個奇才,如王宗濋、孫傅、何慄等人。
大臣們對郭京的看法不一,互相攻擊,這讓趙桓感到莫衷一是。
按照道教經典《道藏》的說法,六甲正兵威力無窮,能召風雲雷電,能破軍寨,能使木牛木馬,能使壁上畫人走動,能令百草冬月放花,能闢水火刀兵,能破百萬之衆……
如果郭京真會練六甲正兵,那十幾萬金軍,又有何懼?
可關鍵是,郭京真會練六甲正兵嗎?
爲了徹底弄清郭京到底是否掌握奇門遁甲之術,是否能救大宋於水深火熱之中,趙桓令郭京入宮,在殿前演練一番——趙桓要親自檢驗此事的真僞。
郭京能讓這麼多大臣相信他,怎麼會一點“道行”都沒有?
郭京上殿之後,親自在地上畫了一個陣圖,並以陣的兩角爲“生門”和“死門”。
畫好了陣圖之後,郭京讓人將一貓一鼠分別放在生門和死門之上。
貓從生門進入陣中,鼠從死門進入陣中,不久,貓就捉到鼠,將之吃掉。
郭京又讓人將一貓一鼠分別放在死門和生門之上。
鼠從生門進入,貓從死門進入,貓卻怎麼都發現不了鼠,任鼠在它左右亂竄。
演練完畢,郭京說:“如此用兵,我軍入生道,則番賊不能見,可以勝也。”
趙桓和他身旁的內侍們看得目瞪口呆。
從此,趙桓開始對郭京深信不疑。
郭京在城內廣泛招募六甲神兵,進展非常順利,報名者衆多,但他只要七千七百七十七人。
郭京招兵的條件是,不問武藝高低,不問年齡老少,只要出生年命符合六甲就行。
六甲即: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
有許多市井小兒與遊手好閒之輩,皆搖身一變,成爲六甲神兵。
有一個名叫薄堅的人,會使用棍棒,平日裡經常在街頭設場子,靠打把式賣藝爲生,郭京錄用了他,並讓他擔任教頭。
還有一個叫劉無忌的人,是一個賣藥道人,經常將身子倒立於泥中,向路人乞錢,屬於無賴之輩,也被郭京招募爲六甲神兵,且任命他爲統制。
郭京對招兵有自己的標準,除了年命要符合六甲以外,有時還需要相視其面目,來決定是否錄用。
有一個販賣絲織品的商人前來報名,決心上戰場殺敵,並當場交上請命書。
有個武臣想收這個商人爲副將,但郭京不批准。
因爲郭京見這個商人面相不祥,並直言不諱地對他說:“公雖才,但明年正月當死,恐連累衆人。”
何慄在開封府任職時曾招募了五千奇兵,現在,他已回到朝廷擔當重任,就將這五千人馬交給郭京領導。
於是,這五千人馬也變成了六甲神兵。
郭京令六甲神兵全都鬼顏異服,率領他們耀兵於市。
京城居民看見後,不論貴賤,無不喜躍,皆以爲天降神人,佑助大宋滅寇。
百姓們因此對郭京很敬重,一提到他的名字,全都以手加額,皆呼爲相公。
另一方面,有識之士則對朝廷熱衷於裝神弄鬼而感到寒心,併爲大宋的命運擔憂不已。
有人對孫傅說:“自古未聞以此成功者。今朝廷或聽之,宜少付之兵,待其有尺寸之功,乃稍進任。今委之太過,萬一失利,必爲朝廷蒙羞。”
孫傅一聽這話很生氣,說:“郭京乃爲時而生,敵中瑣微之事,他無所不知。幸虧你與我說這話,若與他人說,則將給你定一個沮師之罪。”
汴梁城中一些像郭京這樣掌握一點術數之類的人,見郭京如此光鮮,便都開始仿效起來。
有一個還俗僧,名叫傅政臨,人們稱呼他傅先生,他向朝廷獻策,說有辦法制敵,也想招募勝兵。
朝廷同意。
還有一些商賈伎術之人,如賣藥的劉朱傑等,也皆聲稱懂得軍事,有退敵之策,希望能拉起隊伍。
朝廷皆同意,讓他們各自招兵買馬。
於是,汴梁城裡掀起一股招兵熱潮。
這些隊伍名稱各異,有的稱“六丁力士”,有的稱“北斗神兵”,有的稱“天官大將”,等等……
當然,趙桓君臣,也沒將希望全都寄託在這些“神兵”之上。
趙桓君臣還是讓四方儘快派兵來勤王。
不過——
因爲之前敗得次數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宋國目前成建制的軍隊所剩無幾,再加上金軍得了河東地區之後陳兵於關中讓西軍無法來救援京師,以至於這段時間只有王瓊和鄭建雄率領八千兵馬前來勤王。
對此,趙桓君臣是又急又無奈,這也讓不少人更傾向於不顧一切與金人議和。
東京的金軍越聚越多,多到很快就會掐斷來往東京的各個要道,以至於趙桓君臣都已經對勤王軍到來不抱希望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南道總管張叔夜,率一萬三千人馬前來勤王。
經浴血奮戰,張叔夜的人馬好不容易殺到汴梁城下,然後進入汴梁城屯駐於玉津園。
當初,种師道主持樞密院工作時,得知太原、真定相繼失陷,便預感到大事不妙,金人很可能再次南下過河,圍攻汴梁城。
於是,种師道傳檄令張叔夜與錢蓋,各自統兵赴京護衛。
張叔夜當時彙集了京西南路、荊湖北路之兵共計十五萬八千之多,打算開赴京師。
可是,种師道去世之後,唐恪與耿南仲一心想與金人議和,不想與金人進行軍事對抗,便以無糧養兵和不給金人出兵藉口爲由,建議取消种師道已下達的命令。
趙桓覺得唐恪和耿南仲說得有得,於是下詔,令張叔夜和錢蓋停止進兵,已經集結的軍隊,散兵分屯。
前不久,張叔夜突然接到趙桓的手札,說金兵已到京郊,令他趕緊率兵勤王。
張叔夜急忙又召集人馬。
可是倉卒之間,張叔夜僅集結了一萬三千人。
張叔夜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可能就趕不上勤王了。
於是,張叔夜讓長子張伯奮率領前軍,次子張仲熊率領後軍,他自己親率中軍,立即向東京進發。
張叔夜一行到達潁昌府時,恰好遇到西道總管王襄領兵往南逃遁。
張叔夜去見王襄。
王襄問:“公欲何往耶?”
張叔夜回答說:“金人已到郊甸,主上坐席不安,欲以兵勤王。”
王襄說:“賊兵甚盛,不可往也。”
張叔夜不以爲然,他勸王襄領兵與自己一同赴京。
可王襄不聽。
張叔夜於是領兵從潁昌府出發,繼續向東京前進。
行進到尉氏縣時,張叔夜一行遇到了金軍遊騎。
張叔夜二話不說,便率大軍與金軍展開戰鬥,一戰殲敵數百。
此時,金軍的主力尚未到達京師,在郊外活動的遊騎都是東路金軍的先頭部隊。
一路之上,張叔夜率領勤王軍與金人作戰大大小小共有十八次之多,終於趕在金軍主力到達汴梁城下之前,抵達汴梁城南門外。
受命赴陝西組織援兵的吳革,也隨張叔夜一起回到城下。
吳革前些天出城之後,不斷遇到金軍遊騎。
沿途百姓告訴吳革,西路金軍正從西往東疾速而來,去往陝西的路,全都被金軍控制。
吳革於是打算回京。
後來,吳革偶然得知張叔夜率領勤王兵正從潁昌府入援京師,他於是前去會合,之後隨軍一塊勤王。
張叔夜帶來的這一萬多勤王兵馬來得實在是太及時了,而且,還與金軍連續交戰了十八次,皆勝。
趙桓因此登臨南薰門,親自檢閱張叔夜帶來的勤王軍。
張叔夜手下的這支人馬人數雖然不多,但絕對是一支一等一的勁旅,而且軍容嚴整,軍紀肅然。
趙桓看過之後,大喜,當天晚上便在睿思殿親切接見張叔夜。
張叔夜建議說:“敵鋒甚銳,希望陛下能像當年唐明皇之避安祿山那樣,暫時去往襄陽,然後再想辦法去往雍州。”
應該說,這時勸趙桓暫離東京的大臣,都是頭腦清醒的,如种師道、唐恪、孫覿等。
張叔夜的頭腦也很清醒,一見面就向趙桓提出這個建議。
可這時,趙桓再想離開汴梁城,已經不太現實了。
首先,汴梁城中的人就不能放趙桓離開——在很多人看來,趙桓這個皇帝如果在城中,汴梁城還有點守住的希望,如果趙桓離開,那汴梁城則必破無疑。而這些人中,不少人都是手握重兵的重臣。另一方面,很多人的家眷和親朋好友都在汴梁城中,而帶家眷和親朋好友一塊逃,不太現實,畢竟他們的家眷和親朋好友中男女老幼皆有,這兵荒馬亂的,往哪逃?如此一來,他們只能想方設法不讓趙桓離開汴梁城,因爲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汴梁城,才能保住他們的家眷和親朋好友。
其次,金軍已經到汴梁城下了,趙桓若跑,必定會被金軍的騎兵所追殺,趙桓不是天祚帝,以他那蹩腳的騎術,怎麼可能跑得過擅騎的金騎?
再次,趙桓還懷有一種僥倖的心理——他所僥倖的是,汴梁城還能夠像上次那樣巋然不動,金人打不進城;或者,耿南仲與聶昌去金軍和談成功,金人在得到黃河北岸的廣袤土地之後,立即停止進軍,班師回國;亦或者,不久之後,勤王大軍將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與金軍形成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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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面欠了不少打賞加更,這個月又請了幾天假,算算,裡裡外外欠了不少更了。
全還,看樣子是夠嗆了,書已經進入尾聲,快的話,三兩個月就能完結了,慢的話,也就是四五個月的事。
關鍵是瑣事太多。
想了想,還是能還多少還多少吧。
所以,最近我如果有時間,就儘量多寫一點,還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