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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逃到臨安後的這兩年多時間裡,尤其是中宋簽署了《大統和議》之後的這一年半時間裡,可以說是趙構此生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之前在東京汴梁城裡的時候,趙構雖然貴爲康王,但因爲他母親韋賢妃不受趙佶所喜歡,他每日都必須得夾着尾巴過日,可以說是謹小慎微,自然沒有快樂可言。
後來,金人打過來了,趙構僥倖出逃,可又顛沛流離,朝不保夕。
如今,不少人都在污衊趙構,說他“銜命出和,已作潛身之計;提兵入衛,反爲護己之資。”
也就是說趙構,是算好了金人殺過來汴梁城必定會被攻破,然後找機會逃出汴梁城的,之後聚天下之兵,不救他的父兄,反而用那數十萬兵馬保護他自己。
這當然是對趙構的污衊。
當時才十九歲的趙構,如果有能預料金人殺過來汴梁城必破的驚人預見能力,南宋如今也不至於落到了這般田地。
再說趙構聚天下之兵,不救他的父兄,反而用那數十萬兵馬保護他自己。
當初,趙構手上是有十幾萬兵馬,可那些兵馬與金軍相比實力太過懸殊了,關鍵是,很多都不聽他指派,這讓他怎麼提軍去勤王?
當然了,在那之後的一切抉擇都是趙構自己做的,包括見死不求他的父兄、他的族人,包括眼睜睜的看着他的母親和妃嬪以及他們趙家的所有女人淪爲李衍的玩物。
在那段顛沛流離的時期,趙構親眼目睹了田園的荒蕪、百姓的塗炭,可以說是看慣了人世間的疾苦。
好不容易到了錦繡江南,已經突破了倫理道德約束的趙構,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休息的。
趙構任命汪伯彥和黃潛善兩人爲宰相,讓這對臭味相投的奸臣主持朝政,他還得意洋洋地說:“伯彥和潛善做左右相,朕從此無憂矣。”
趙構感嘆自己漂泊了這麼多年,心想現在終於可以安頓下來享受一下了,於是就在臨安過起了安逸的生活。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不成想,這才一年多,中軍就打過江來!
趙構不想跟中軍打仗,所以,他忍辱負重求李衍讓中軍班師回朝。
可李衍的心竟然是鐵石做的,毫不理會他們之間的伯侄甚至是父子親情,竟毫無退兵之意!
被逼無奈,趙構也只能讓前線軍隊全力抵禦中軍的入侵。
與此同時,趙構開始做下一步的打算。
首先,問責,必須問責!
趙構這個皇帝是沒有錯的。
有錯的是大臣,是大臣誤了趙構這個皇帝。
是大臣們跟趙構說“中軍不會打過來”,趙構纔沒有準備,宋軍才被中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那這具體責任人是誰?
汪伯彥和黃潛善這兩個宰相絕對是難辭其咎的,要不是他們兩個沒有能力、沒有眼界的宰相天天在他趙構耳邊說“中主已經失去了銳志,已經開始墮落,大宋安全了”,他趙構能不對中軍進行防備?
所以,汪伯彥和黃潛善是罪魁禍首,必須懲處。
不過——
話又說回來,汪伯彥和黃潛善畢竟有功於社稷,又陪他趙構玩了這麼久,他怎麼都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
最終,綜合考慮過後,趙構貶汪伯彥職居永州,貶黃潛善至梅州。
問完了責之後,趙構同南宋的文武大臣一塊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就像趙構給李衍寫的信中所說得一般,“古之有國家而迫於危亡者,不過守與奔而已”,也就是,在李衍不發慈悲之下,他們要麼堅守,要麼就只能跑。
趙構無愧於他的“趙跑跑”之名,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而且,趙構已經想好了跑去哪裡。
那裡就是西部地區,趙構準備藉此機會遷都至興元府。
說跑,趙構就準備動身,他可不想像他父兄一樣被堵在家裡抓了個正着。
很快,趙構就讓自己的妃嬪們收拾好行囊,他準備帶着她們“巡幸”興元府。
可就在趙構即將動身之際,西部突然傳回來消息說:中軍在西部也動手了,而且,中軍在西部動用了至少二十萬大軍,攻勢比東部還要猛烈,目前,長安已經被中軍攻克,而中軍兵鋒所指,正是趙構要去“巡幸”的興元府。
這不禁讓趙構停下即將飛奔的腳步——他很怕,他前腳一到興元府,後腳中軍就打過來!
更何況,趙構派去西部的人秘密送回來消息說:雖然張浚到了西部之後,那裡軍閥割據的情況有所好轉,可那裡的局勢還是十分混亂。
而且,吳玠到了西部地區以後,用其以前在西軍中的人脈大力策反宋軍將領,並且大量收攬西部地區的義軍,雖然張浚沒有上報,但趙構其實已經知道了,截止到目前爲止,就有,宋將王擇仁、賀師範、張中孚等人率領兩萬多人馬轉投了中軍,孟迪、張勉、張漸等義軍也被吳玠收編。
這樣的西部地區,趙構敢去嗎?
所以,思前想後了之後,趙構決定暫不去西部地區。
可除了西部地區,趙構又實在是沒甚麼地方能去。
正像當初張浚跟趙構所說的一樣,大中海軍天下第一,所以海里甚至是沿海地區都是不安全的,而東南腹部地區又有李成、鐘相等義軍在活動。
試問,他趙構又能逃去哪裡?
最後,趙構只能寄希望於前線部隊,希望他們能抵擋得住中軍。
不過——
趙構可不會像他哥哥趙桓一樣,甚麼都不準備,只是傻傻的等着敵人殺過來圍城,然後自己被捉走。
趙構有可能是聽說過耶律延禧跑了四五年金軍動用了數十萬大軍都沒能捉住他的光輝事蹟,因此也照方抓藥,命人準備了數千匹好馬,將他自己的那點家當全都放在馬背上,除了馬匹以外,趙構又命人準備了數十艘大船,準備等將來危急的時候舟馬並騎。
趙構甚至都已經想好了,只等中軍打到太湖,他就開跑。
趙構不思抵抗,只想着跑,難道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當然不怕。
要是怕的話,趙構也不能這麼幹了。
再者說,趙構跟耶律延禧一樣,也有他自己的一套說辭。
趙構說,死守都城、死守社稷這樣的事情,應該是諸侯乾的,而不是天子乾的。
趙構認爲,過去春秋戰國時候的諸侯國小,有外敵來侵,那些諸侯因爲沒地方跑,所以就只能死守城池,他現在貴爲大宋天子,江山廣闊,可以到別的地方重整旗鼓,捲土重來,所以絕對不能幹那種死守社稷的傻事。
趙構還給他自己找了個論據,說當初李綱勸我的父兄死守東京汴梁,結果靖康之役中,我的父兄同時被捕,如果當時逃出來,那不就沒事了嘛。
趙構由此得出結論,自己絕對不能幹抵抗的傻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然而——
只可惜,趙構千算萬算,還是露算了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