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已是十一月的山頂上薄霧漸漸散去,小山周圍還沉浸在晨霧中,但是遠處的景色已經是清晰可見,舉目遠眺能夠看到視野盡頭處蔚藍的大海共海天一色,淡淡的淺紅顏色在那海天一色處顯出來,一輪旭日即將升起。
身形有些顯瘦長頭髮盤成髮髻梳於腦後,穿着藍色拉鍊絨布運動服,腳上一雙同色系平底鞋的劉思琪,看着身邊同樣晨練運動服着裝的安娜站在避雨亭旁,看着正東方的海景神情有些出神,安娜褲兜裡總是慣常的有些鼓鼓囊囊的,劉思琪早已知道是因爲裡面裝着不少的***,是安娜晨練的必備之物,劉思琪早已從最初的震驚中快速轉變成不足爲奇。
劉思琪從衣兜裡摸出黑框眼鏡戴上,她有些近視不戴上眼鏡不能細看安娜的表情,早上的晨練基本上已經結束,現在拿出來戴上也不怕溼氣打溼了眼鏡片。
“安娜,那個樑莉是什麼來頭?看起來很粘宋小雙的?我問過楊伊帆了,她只是說樑莉雖然不是異能力者,但是身上具有極大的科研研究價值,是徐所長特意請來做研究的,可是這都兩天了怎麼還沒有動靜,莫不是不研究了,還有徐所長不是視宋小雙爲國寶嘛,怎麼也不見所裡有什麼動靜?這是乍回事哈?”
“思琪,事情很複雜,你來研究所也有段時間了,這裡不搞一言堂,徐所長雖然是研究所的所長,在涉及到宋小雙的問題上,他一定很頭疼,我可以簡單的說一下你別漏出去了,這事情小楊(楊伊帆)也知道的,你知道無妨,就是有一個比人體科學研究所來頭大得多的機構,想要從徐所長這裡把宋小雙要走,弄去做專業系統化的研究,一旦宋小雙被弄走,徐所長的全盤計劃就泡湯了,你也知道宋小雙對於我們研究所的重要性,這個機構的名字是異調委,這兩天徐所長頂着壓力忙的焦頭爛額了,就是不想這麼快把宋小雙交出去!”
看着海景看似出神的安娜,其實只是心裡面有事,聽到知識分子習氣很濃的劉思琪忍耐不住好奇心,說出心中的疑惑,安娜轉身一屁屁坐在避雨亭的欄杆上,把兩隻米白色的運動服衣袖一擼到手肘處,從掛在欄杆上的小揹包裡摸出兩瓶小瓶裝的瓶裝水,扔給劉思琪一瓶,自顧自的喝着幾口水補充身體消耗的水分後,安娜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水跡,手裡捏着瓶裝水語氣有些飄忽的說着話。
“異調委?楊伊帆剛回研究所的時候,禁不住我問她,她就用這三個字搪塞我,說事關機密不敢說,事情牽扯到的就是這個神秘的異調委,之前異調委是幹嘛的我連名字都不曉得,安娜,你的意思是異調委給徐所長施加壓力,想把宋小雙給弄走?老頭子肯定不會答應的,所裡的研究員都說老頭子從來不肯吃虧的,想來他會有辦法的!”
劉思琪侃侃而談,但是聲音裡還是顯得有些拘束感,顯得很謹慎不敢大膽推導,這是她以前的生活和工作經歷留下的烙印,在能源所靠邊站的工作經歷讓劉思琪記憶猶新,不想換了一個環境後還是這樣,雖然她知道人體科學研究所的檔次比那個能源所高多了,但是經驗的固有慣性還是免不了影響劉思琪的思維,短時期內根本改不了。
安娜搖搖頭,劉思琪就是這個樣子,初來研究所當分析員就和楊伊帆一起工作,做事情嚴謹過頭,以至於有事找徐所長的時候,徐所長都止不住的問:這個小劉確實是人才,但是就是腦子有些僵,安娜你以後要幫幫她,我們研究所不只是需要嚴謹思維能力的科研工作者,但是得有天馬行空的想法纔好,這不是普通的研究機構,而是研究人體潛能的專業研究所,腦子不活絡怎麼行?安娜也只有無言以對尷尬的笑一笑了事,人的性格已經養成,豈是說該就能改的,這老狐狸(徐所長)要求太高了,人跟人能一樣嗎?
“你啊,還是改不了學院派的那種習慣,這裡更多的是希望你能往歪處想,作爲分析員就得敢於設想,這也算是我的經驗之談吧。”
安娜看到劉思琪還是有些拘束,說話總是淺嘗即止有些保守,有些悻悻然的隱晦的點出劉思琪是不可救藥了。劉思琪並不因爲安娜所言就立馬轉變已經固化的思維方式,掀了掀鼻樑上的眼鏡框,往嘴裡灌了幾口水勉強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的經歷,整天就是沉悶的研究數據,結果到頭來功勞沒有一點,都變成所裡領導的了,養成了不想出錯的習慣,這是慣性,一時半會改變不了的......”
“誰說改變不了?劉思琪,你只要跟着宋小雙混過十天半月,經歷了幾番生死後回頭看,會有什麼都是浮雲的感慨的,你啊,就是經歷的事情少了些,自己想一想,人生的命運不是改變了許多?不說這個了,宋小雙說要讓我考覈一下你和安娜兩人的功課怎麼樣了,有沒有懈怠偷懶?”
一身淺黑色運動服着裝的樑莉,鬼魅般出現在劉思琪身邊,人還沒有出現說話聲就響了起來,嚇了劉思琪一跳,安娜雖然有着精神力的探查能力,知道樑莉是運起她嫺熟的輕身術飄然而至的。
但是聽到樑莉所言,安娜臉上卻也是一副苦瓜狀,都是宋小雙那個二愣子乾的好事,說什麼樑莉在研究所一天,安娜和劉思琪兩人的武術基本功,包括體悟氣感等等,都由樑莉負責了,在這方面樑莉是“專家”,她以前是黑網武術教官,負責教授區域範圍內新進殺手成員的武術教習培養,全是奔着訓練殺手那一套去的,培養殺手的教學方式當然比宋小雙教起來更加“野蠻”和殘酷,顯得更加的無情,短短的兩天,身爲強悍異能力者的安娜和書生氣十足的劉思琪兩人,都被樑莉嚴謹到可怕的武術教學弄怕了,這個長着丹鳳眼看起來一臉嫵媚的熟女,當起武術教官來真的很可怕,宋小雙和她比起來真的太溫柔了。
安娜背地裡已經不喊她狐狸精了,改稱黑臉教官,直接把樑莉給黑化了,可惜樑莉根本不知道這些,她可不會眼鏡女隊醫他心通的異能力,無法知道安娜的內心活動。
聽到一身黑衣的樑莉,教官的強大氣場散發,安娜臉色微變,猛得一腳蹬在避雨亭柱子上,藉着反彈之力身體一個後空翻躍出避雨亭,然後接地後雙手一撐地再次反彈起來從草地上翻迴避雨亭裡面,單論武術技巧而言這已經是安娜能力的極限了,身體還在翻越迴避雨亭的空中,就感到翻轉的雙腿被詭異的制住,然後身體打橫飛了出去。
眼看要撞到那塊一人多高的巨石了,安娜可沒有樑莉和宋小雙兩人雄厚的古武氣勁能量護體,別無可想只得團身抱頭儘量減少撞到石頭上受到的傷害,誰知道身體感覺一股大力襲來,團成一團的安娜加速擦過巨石頂部飛躍過,在地上連續幾個滾翻才卸去重力加速度站起來,還沒有站穩就被一腳踹飛出去,勢大力沉安娜根本來不及變換身形,“啪”的一聲背部着地砸在有着稀疏草葉的碎石泥土地上,安娜臉帶苦澀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吐氣,知道這個早晨樑莉所謂的武術教學總算是捱過去了。
這他瑪德的就是個女變態狂,就只知道以類似於實戰的方式來折磨人,什麼武術教學就是以各種出其不意的方式訓練人的反應能力,關鍵是樑莉要動手時候根據無跡可尋,她又沒有表現出那種殺氣來,安娜的精神力無法對此作出快速的反應來,還好早餐不用她做了,可是劉思琪弄的菜能吃嘛?
“放開我,我做菜就是了!”
“算了,劉思琪你做的菜能吃嘛?昨天早上牛肉絲都炒成牛肉乾了,差點還引起廚房火災,還是讓宋小雙來得了。”
安娜慶幸自己還算機警,又有着精神力這樣的外掛優勢,不像劉思琪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樑莉單手從腳踝處倒提着兩條褲腿頭朝下的嚷嚷着,樑莉隨即反駁說不需要劉思琪做菜,她弄得菜根本沒有人吃。
安娜把樑莉倒提着一百來斤重的劉思琪(劉思琪有些偏瘦),還能從容不迫的把她一腳踹飛拋之腦後,樑莉的教學一結束安娜就回復正常思維。
一開始宋小雙就說過,在樑莉教學的時候要忘掉自己是異能力者,精神力也儘量少用,這樣樑莉的教學之後才能真正的有收穫,要論真正的實力,沒等樑莉一腳踹過來,樑莉身上早已是滿身窟窿,被安娜的***幹倒在地了,安娜是經歷過幾番生死的強悍異能力者,真正涉及到生死之戰,是來不得半點僥倖的,縱然樑莉是古武好手,可惜兩人的綜合實力根本不對等,樑莉是沒有贏的機會的。
安娜尋思着劉思琪的眼鏡也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嗯,在那兒哈,走了幾步從草叢裡撿起劉思琪的黑框眼鏡,扔給已經被樑莉隨手拋開一個空翻站在地上的劉思琪(劉思琪雖然是劉叔劉愛國的女兒,可沒從劉叔身上學得半點古武術技能,會點空翻還是近段時間到了研究所,安娜把自己從宋小雙那裡學來的武術基本功教授後才學會的),遇上了樑莉這樣的真正古武好手,被虐就在正常不過了。
劉思琪不顧滿身塵土草屑,接過安娜拋過來的黑框眼鏡,從衣兜裡摸出絨布擦拭一下眼鏡片後戴上,倒是沒有對樑莉虐待她感到丁點憤怒,她很明智技不如人被虐很正常,事先說好是自願參加的,何況安娜不也是滿身塵土,亮黑的頭髮上還有一隻小蟲子在爬着勒,好像是屎殼郎?
安娜注意到劉思琪的眼神,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以爲意的抹掉頭上的蟲子,表情變爲凝重起來,看着一身黑色運動服,徑直坐在避雨亭欄杆上開啓一瓶水往嘴裡灌水的樑莉,有些猶豫的說:“樑莉,你有沒有發現宋小雙這幾天變得有些奇怪,自從日喀則回來後,他總是不許我在一旁觀看他的技能練習,你知道他在背面的斜坡處幹嘛?”
“不讓你去看這是爲你好,吃飯時候不是聽他說起過那啥精神力變強了嘛,他好像是在改進球形閃電的使用方式,那個玩意兒嘗試改進確實很危險,你也知道,在這裡不能像在西藏、尼泊爾、緬甸一樣隨意弄出一場爆炸,要不然會上新聞的。”
樑莉不以爲意的說道,她只是把看到的說給安娜聽,宋小雙究竟是怎麼想的,樑莉其實也不明白。
安娜聽到樑莉所言,拍拍身上的塵土走回避雨亭背靠着柱子站着,暗自想:自從回到研究所不久,宋小雙就用她的手機聯繫了戎江市的鄭海玲、劉叔、趙凌萱趙明傑姐弟,還給他在甘肅的王冬苳師妹打去了電話,說了幾句示意他又出現了後就結束了通話,弄得警花鄭海玲和王冬苳師妹單獨打電話給她,詢問宋小雙是不是受到了刺激?或者是難以承受的壓力讓他不堪重負?安娜其實也不很清楚宋小雙的心裡狀態,只是說宋小雙最近經歷了很多事情,確實很累,研究所這方面又需要他走不開,等一段時間後再說吧,看宋小雙的樣子沒有性情大變的徵兆啊,怎麼他變得比以前還要詭異了?練習異能力技能都不許在一旁看了。
安娜腦海裡的思緒正如同一團亂麻,就看到穿着天青色運動服的宋小雙,一雙布鞋踩着碎石和草葉,不緊不慢的從山頂背面的斜坡處走上來,走到近處分明看到他臉上顯出淺笑,看上去總覺得有些詭異,安娜和樑莉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宋小雙的招牌式笑容兩人都印象深刻,這傢伙一定在算計謀劃着什麼,別人都被他看似普通丟掉人堆裡都分不清的的面容所欺騙,其實宋小雙的那種笑容裡面可是有很深刻的含義的,那雙眯眯眼平時看起來人蓄無害,發起狠來能把人嚇傻。
看到劉思琪正在收拾身上的泥土和草屑,沒空注意他,安娜和樑莉卻投來探尋的意味,宋小雙的詭異笑容很快消散,隱蔽的打出一個手勢,轉變成一副痞子的模樣訕笑着說道:“走吧,我們下山回研究所,老狐狸徐所長應該暫時擺平了方方面面的關係,異調委短時間內不會上門拉人的,今天可能事情有些多......”
樑莉眼前一亮,恍然明白了什麼,從避雨亭欄杆上跳下地,把喝乾的瓶裝水瓶子放進小揹包裡,斜背在肩上拉着劉思琪就走,安娜也跟着往山下走,樑莉和安娜都明白,想要宋小雙老老實實說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現在不是時候,因爲這裡還有一個劉思琪,宋小雙不想因爲一些事情把劉思琪扯進來。
安娜比樑莉明悟的多一些,研究所研究中心大樓裡有個地方可以說比較秘密的話題,不用擔心被偵測和監控到,宋小雙說得應該是這個意思。
......
果然,早飯過後沒有多久,回到臨時安排單身公寓房間的宋小雙、樑莉,房門分別被安娜敲開,說研究所後勤處打來內部電話,通知宋小雙和樑莉今天開始都得進行全面的體檢,做一些相關的研究課題,雖然各公寓房間都有座機電話,但是顯然後勤值班室知道安娜在研究所內部助理級研究員的身份,只需要給她打電話就行。
人體科學研究所的單身公寓,就是一人一個微型的一室一廳,可以單獨動火做飯,也可以吃食堂,除了研究所年輕單身的男女研究員、分析員所用外,還供給來人體科學研究所做研究的異能力者住宿之用,宋小雙、樑莉都給安排了和安娜相隔不遠的樓層暫住,老奸巨猾的徐所長顯然是知道點樑莉和宋小雙之間的關係,這次是公事公辦,安娜想要單獨親近宋小雙都得找機會竄門才行,礙於有樑莉在附近的公寓房間裡始終沒有機會,背後都不知道罵了徐所長多少次老狐狸,吃飯倒是幾個人湊在安娜的公寓裡一起,有時候楊伊帆妹紙還上門來蹭飯,談天說地顯得格外熱鬧,論廚藝,樑莉卻是最棒的,宋小雙的那種野路子根本不行,他連廚師證都沒有一張,樑莉家裡可有好多。
......
早上八點十分,安娜一身研究所內部工作服,左胸前掛着胸牌穿着平底鞋,套上白大褂走在研究中心大樓內的走廊上,打開走廊裡的一間房間門,招呼換好實驗室專屬淺藍防塵防靜電工作服的樑莉和宋小雙走進去,安娜速度的關上房間門,坐到沙發上,看了看宋小雙,語速很快的說道:“這裡是提供給來研究所參與實驗的異能力者,在做實驗的空隙休息之用的休息室,屏蔽掉各種信號源,也沒有監控,說什麼沒人知道,我們來的早些,時間來得及,宋小雙,該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吧?”
宋小雙一屁屁坐在沙發上,看着這個待過幾次的休息室沒有多少變化,柔和的光線下能讓人很容易躺在沙發上睡着,稍微一斟酌後語氣沉穩的說道:“你們不會忘了在西藏遇上的那個凱瑟琳吧?這個老妖婆實力太強了,盡然可以用異能力發出龍捲風把幾十名手下一起捲走,要不是木·江措上師拼着能力反噬,讓她輕敵之下意外受傷,估摸不準木·江措上師的真正實力,我想我們很可能全部栽在那個藍色的無名措水邊,這件事情給我很大的警示,也許以後我們還會再碰面,不提高實力怎麼行,所以了,我在嘗試着改進球形閃電,現在已經有了初步的心得,也許下次再碰上凱瑟琳,會讓她大吃一驚的......”
“怎麼個改進法?”
安娜有些疑惑的說道。
“當球形閃電變得透明不可見,而威力卻大增效果會不會不一樣?”
宋小雙臉上顯出淺笑,說話聲音裡卻充滿着難以名狀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