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梧桐樹下,月光鋪撒了一地。
凌瑾楓靜默沐浴在月光之下,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蘇月彤的臉,他緩緩嘆了口氣,老天似乎並不想讓他忘記她,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北蘇蘇竟然會成爲蘇丞相的義女,如此一來,北蘇蘇與她相似的特質在他心裡瞬間放大數倍,以至於那天他會脫口說出義結金蘭的想法。
是因爲捨不得她,所以纔會倍加留意北蘇蘇的吧?是因爲在乎她,所以纔會將北蘇蘇的婚禮當做她追尋的幸福,即使忍着心痛,也要到場去祝福“她”吧?
凌瑾楓深邃的眼眸閃了閃,沉默良久,握了握拳,輕盈躍出棲梧院,從此以後,他會將北蘇蘇當做她的替身,像兄長一樣,對她萬般寵愛,以彌補自己的過失。
婚後的蘇月彤,那可是過上了貴婦人的滋潤小日子,不似在棲梧院那般謹慎小心,在別院裡她就是女王,她就是太陽,那整個府裡的人包括北庭皓月在內,都得跟在她身邊轉。
每天養養花,溜溜小攻,偶爾看看貓狗打架,午後打個盹兒補覺,當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要說唯一的缺點,那就是狐狸晚上折騰得太狠了,經常讓她第二天下不了牀,對此,蘇月彤曾經發表嚴肅申明,一晚上不得超過三次,不然踢下牀與小攻作伴去!不過,某隻嘴上答應得好,一旦失控了,遭罪的總是她,她連擡腿的力氣都沒有,還怎麼踢他下牀!
想到這裡,蘇月彤就鬱悶,身子蜷縮在臥榻上,踢了踢趴在腳邊的小攻,小聲嘀咕,“小攻,這動物的發、情期也過了,你說狐狸精力怎麼還那麼旺盛?”
小攻擡了擡眼皮,動了動耳朵,沒吱聲。
給她端茶而來的小茹正好聽到她的提問,羞得小臉一紅,將茶杯放到矮桌上,裝作什麼也沒聽見,“二小姐,剛纔夫人讓人帶來口信,說是下午要逛綢緞莊,邀小姐一起呢!”
蘇月彤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翻身爬起,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說道,“姑爺呢?你告訴他一聲,我下午陪娘逛街!”
說起來,她還是挺感激狐狸的,其他人家的姑娘嫁人,除了在特殊日子和節日才能回一趟孃家,其他時候想與孃家人見面還得經過婆家同意,她就不一樣了,只要她喜歡,隨時可以回丞相府,當然,前提是告知狐狸,並且讓阿木同行,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姑爺有事出門了,說是讓小姐等他一起吃晚飯。”小茹一邊幫她梳理頭髮,一邊回答。
“恩,我知道了,我這裡收拾好了,你把阿木叫上。”蘇月彤從首飾盒裡挑出一副水滴形的珍珠耳環戴到耳朵上,那是狐狸前兩日送給她的,雖然她並不喜歡首飾珠寶,但他送給她的東西,她總會戴上讓他欣賞,她喜歡看到他一臉驚豔的表情。
走到府門口,阿木已經駕着馬車等待了。
蘇月彤擺了擺手,“阿木,從別院到丞相府不過半里地的距離,坐什麼馬車啊!逛街的樂趣就在一個逛字,你給我下來,步行着去!”
阿木面無表情地從座位上跳下來,擡了擡手,“夫人,請!”
三人剛要上路,突然聽到小石頭急促的聲音,“姐姐,我也要去!”
蘇月彤轉身,只見小石頭使用流光飛步而來,只是那小子沒有控制好力度,直接超過他們闖到前方十多米,又突然轉身飛了回來,拉住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搖晃。這一系列動作只在短短几秒便完成,蘇月彤讚賞地拍拍他的肩膀,“有進步,不過還得繼續訓練,所以,進去跟着白叔黑叔好好練功!”
說着,將他雙肩一扳,往府門口推去。
“姐姐,就讓我出去玩一會兒好不好?”小石頭抱住她的手臂,賴着不走。
“不行,兩個女人帶着小孩逛街,這算怎麼回事?大不了,明天我再專門帶你出去玩兒,好不好?”開始採取懷柔政策。
小石頭悶悶地“哦”了一聲。
一道白影飄過,白叔翩然落地,呼啦提起小石頭的後領子,氣呼呼道,“臭小子,讓你幫我在後花園翻找蜈蚣,你竟然想偷懶,是不是想嚐嚐我的‘含笑七步癲’?”
原來這纔是小石頭纏着她的原因!蘇月彤一臉同情地搖頭,小石頭,不是姐姐不幫你,而是練習功夫是你自保的必經之路,就算白老頭的方子變態了一點,你也要挺住啊!
“哪有,我纔沒有偷懶,我只是向姐姐告別,讓姐姐早點回來而已!哼,不過是幾隻蜈蚣,我纔不怕它們呢!”小石頭抱着雙肩,一臉不屑!
老白嘿嘿奸笑,“很好,臭小子,既然你這麼好強,那今天採集毒物的任務,再追加十條毒蛇!”
“哇哇,你也太過分了吧!”
“喂,臭小子,你竟然敢跟師父犟嘴!”
就在一老一少吵嘴的時候,蘇月彤揮了揮手,帶着阿木和小茹大步朝丞相府走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蘇月彤挽着蘇夫人的手臂,兩人有說有笑地閒逛,阿木和小茹跟在兩人身後,各自保持目不斜視的姿勢。
“娘,您看這個小泥人好不好玩?”蘇月彤站在一個捏泥人的小攤前面,指着其中一支泥人。
“真的很有趣!”自從得知女兒遭遇洪災的消息,她很少笑得這麼開心了。特別是看到女兒開朗的笑容,她滿是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髮,說道,“彤彤,看到你現在這麼幸福,娘也就放心了。”
“喲,這不是蘇夫人嗎?真是難得,居然在大街上碰見你!”母女倆其樂融融,冷不防響起一記熟悉的女人的聲音。
蘇月彤在心裡翻白眼,柳素素,我們還是冤家路窄,沒想到又碰面了!
正前方,柳素素弱風扶柳般搖曳着細腰,捏着小手帕嬌聲笑道,“蘇夫人,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蘇月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