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修

秦嫣有些意外,“鍾炫也回來了?”

正說話間一道峻挺的身影已出現在樓道口,人還在樓上,一手扶着扶梯,清朗的嗓音已從樓上悠然飄下,“秦嫣,怎麼突然回來了。”

秦嫣眼裡不自覺地帶了笑,“想你了唄。”

鍾炫眼裡也帶了笑,一步步走了下來。

在秦嫣還處在明媚憂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年齡時,每次看着這個英氣逼人的男人從樓上走向她時都覺得美得仿似一幅畫,然後心跳就有了那麼點漏了一拍的悸動。

“睜眼說瞎話。”鍾炫已走到她面前,一巴掌就輕拍在了她的後腦勺上,“回去快兩年連個電話都沒給我打過,還好意思說。”

秦嫣“嘿嘿”乾笑,“這不是忙嘛。”

季閔看着兩人,無奈一笑,“好了好了,兩年多沒見鍾炫你別一見面就損她。”

秦嫣研究生沒畢業鍾炫便回了國,之後一直沒聯繫過。

鍾炫比秦嫣大了四五歲,還是因爲他的緣故秦嫣才認識季閔老師和嚴厲,在鍾炫念大學前三個人算是一起長大,一起訓練一起學習。

鍾炫入門早,年紀也比秦嫣嚴厲大了這麼多歲,身手又好,在日常訓練裡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她和嚴厲的指導老師。

他人看着是挺溫文爾雅,也從不會對人亂髮脾氣,但是訓練起來卻是完全不留情面。

秦嫣剛開始訓練那會兒特別受不了苦,她性子又好動,每天一動不動地扎半天馬步幾乎跟要了她的小命似的,因此常常藉故偷懶,季閔倒挺縱容她,沒罰她,反倒是鍾炫,一瞧見她偷懶就罰,罰得最嚴重那次,她在雪地裡蹲了一晚上的馬步,那樣冰天雪地的晚上,不能動不能喝水不能吃飯,他盯了她一晚上,第二天她就華麗麗地倒下了。

季閔看着心疼,覺得她吃不了這苦,勸她別進這行。

她那時就才十二歲,頑劣未褪,又特別地爭強好勝,那次就讓她對鍾炫恨之入骨了,倔脾氣一上來就恨恨地想着要比他強,要他有朝一日跪着向她懺悔,於是就又這麼不管不顧地一頭紮了進來,扎得頭破血流也堅持下來了,結果,她至今沒能如願比他強,更沒可能讓鍾炫跪着向她懺悔,反倒和鍾炫冰釋前嫌了。

“你怎麼也回來了?”秦嫣望向他,“最近不忙嗎?”

“就是忙纔回來的。”鍾炫應道,在沙發上坐下,“根據我們的線報,明晚有批宋初的走私文物會在倫敦碼頭一艘叫‘paradise’的豪華遊艇上交易,那裡的賭場是在倫敦區是出了名的,有興趣一起去賭兩把不?”

秦嫣一聽也來了興趣,“行啊,正巧可以去試試手氣。”

季閔也不阻止兩人,只是叮囑,“注意安全。”

第二天晚上,爲着和那邊的氣氛應景,秦嫣特地換了身鵝黃絲質長裙,優雅不失俏皮。

鍾炫看着她的長裙高跟鞋,笑她,“也不怕到時逃不了命。”

秦嫣挑眉,“一雙高跟鞋就能把我幹掉了,那我還怎麼混。”

鍾炫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是和她一道過去。

——

秦嫣不是第一次來這種豪華遊輪,像她這樣的,大概真要上得天堂下得地獄,扮得了名媛貴婦演得了妓%女乞丐,而且還要一出場一個像

人剛到遊輪裡,秦嫣就很自動自發地挽着鍾炫隨他一道進去,臉上至始至終掛着優雅的淺笑。

遊輪內部是很中式風格的裝飾,秦嫣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周遭景緻,鍾炫低頭在她耳邊耳語,“我們去頂樓的k賭區,那纔是真正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今晚的籌碼就是那批文物。”

秦嫣脣上的依然掛着淺笑,“好。”

然後看着他向服務生出示了份紅色請帖,秦嫣不知道那份請帖是什麼東西,卻看到服務生已垂頭接過,出去了會兒後便回來領着他們上樓,並送了籌碼過來。

秦嫣和鍾炫工作都是相互獨立的,若非必要,從不會過問彼此,因此秦嫣只是淺笑着挽着他上樓,在服務生引領下繞過一道長長的迴廊,走進了一個環境清幽的雅間。

一路走來,秦嫣臉上一直是掛着淺笑的,走進賭桌後,秦嫣便發現她臉上的笑容有了僵硬感。

她看到了陸仲謙,幾天沒見的陸仲謙。

賭桌前的人不多,大概就十來個,在一衆高鼻子白皮膚的老外中,陸仲謙亞洲人的面孔就顯得尤爲的突出,秦嫣幾乎是一進門就一眼看到了陸仲謙。

陸仲謙也剛好擡頭,看到秦嫣時黑眸微微眯起,視線在她挽着鍾炫臂彎的手上停了兩秒,然後若無其事地移開。

鍾炫明顯感覺到秦嫣握着他手臂的手緊了些,低頭在她耳邊問道,“你認識他?”

秦嫣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低聲問道,“一會兒我要怎麼做?”

她從沒想過會在這裡遇到陸仲謙,再想想又覺得沒什麼奇怪的了,他是國際刑警,這裡進行中國文物走私交易,他混進來調查也正常“

“只看不動,專心玩,該逃命時逃命。”鍾炫聲音壓得很低,俊雅的臉上掛着極溫柔的笑,旁邊人看着只以爲是情侶間曖昧耳語,“他們是刑警,有他們在,我們不用動。”

秦嫣順着鍾炫的視線往陸仲謙那邊望了眼,陸仲謙旁邊也坐着個年紀和她相仿的女孩,她沒見過她,腦海裡卻莫名出現了“萬寧”這個名字。

鍾炫暗暗壓了壓她的手,“專心點。”

秦嫣有些赧顏,衝鍾炫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淺笑着隨他走向賭桌。

一位看着主人模樣的中年男人站起身,伸手與鍾炫握手打招呼,“鍾先生。”

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秦嫣身上,似是對鍾炫還帶着人來頗有微詞。

鍾炫淺笑着與之握手,“亨特先生。”

而後微微側頭望了秦嫣一眼,“這是我太太。”

話剛出口陸仲謙便擡頭往秦嫣望了眼。

秦嫣臉上的淺笑未變,和被稱爲亨特先生的男人輕輕點頭打招呼,“亨特先生。”

亨特先生對兩人純正地道的英式英語似是很感興趣,“鍾先生鐘太太是本地人?”

鍾炫笑着道,“對啊,我們從小一起在這邊長大。”

亨特先生“哈哈”大笑,“原來鍾先生鐘太太還是青梅竹馬,難怪感情這麼好。”

鍾炫淺笑虛應,算是默認下來。

亨特先生招呼兩人入座,鍾炫體貼地把主位讓給秦嫣,自己坐在她身側,這一舉又讓亨特先生一陣感慨誇讚。

秦嫣被誇得有些尷尬,尤其是陸仲謙就坐在對面,一擡頭就能看到,這讓秦嫣有些不自在。

亨特爲他們介紹,“這是陸先生陸太太,也是中國人。”

“這是鍾先生鐘太太。”

陸仲謙擡眸,脣角不深不淺地劃開一個角度,和鍾炫秦嫣打招呼。

秦嫣也就淺笑着和陸仲謙及所謂的“陸太太”打了聲招呼。

鍾炫的手壓在她腰間,不輕不重地壓着,許是怕她又走神。

秦嫣回頭衝他笑了笑,讓他別擔心,鍾炫也是做足了戲,對着她寵溺一笑,伸手溫柔地撥開她臉頰的幾縷髮絲。

這類似調情的一幕落在陸仲謙眸中,眸色便無聲無息地深了幾分。

他眼瞼微垂下,轉頭望向亨特先生,“亨特先生,這人也都到齊了,什麼時候能看貨?”

亨特先生“哈哈”笑着,“不急,不急,先玩兩把再說。”

擡頭朝服務生使了個眼色,服務生又開始搖色子。

陸仲謙也不急,只是伸手推了些籌碼出去,姿態慵懶隨意,還有意無意地擡眸往秦嫣望了眼,看着秦嫣也嫺熟地推了些籌碼出來,脣角微微一勾,“鐘太太也經常玩?”

秦嫣微微笑着,“閒來無事會玩一兩把。”

鍾炫也跟着笑道,“我平時忙沒時間陪她,她沒事就和閨蜜朋友來這些地方隨便玩玩。”

秦嫣不動聲色地用手肘撞了撞鐘炫肋骨,陸仲謙看在眼裡,眸色微微一轉,面上笑容不變,“鐘太太好雅興。”

坐在陸仲謙身側的女孩也微笑着接口,“鐘太太真會享受生活,改天有空得和鐘太太討教討教。”

秦嫣往女孩多看了兩眼,客套道,“陸太太客氣了。”

亨特先生也跟着說些虛話誇讚,賭桌上的其他人也是微笑着禮貌虛應,就這麼瞎聊着玩了幾把後,亨特先生輕輕拍了拍手,兩位黑衣打扮保鏢模樣的人走到他身後,他掩着嘴細聲吩咐了幾聲,便見那兩名黑衣保鏢出去了。

秦嫣默默捏着籌碼,明眸半垂着,看來重頭戲是要來了。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便見兩名保鏢捧着個紅綢蒙着的東西走了進來,依着亨特先生的意思往桌上一擱。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自覺凝在紅綢蒙着的東西上。

陸仲謙看了眼,望向亨特先生。

亨特先生臉上依然掛着極紳士的笑容,身子微微一傾,揭開了那塊紅綢。

秦嫣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瞬間加快起來,盤龍饕餮白玉尊。

她不自覺地往陸仲謙望了眼,卻見他面色未變,只是淡淡掃了眼,側頭望向亨特先生。

亨特先生爲大家介紹,“這是中國唐初年間的文物盤龍饕餮白玉尊,據說……”

話沒說完,被坐在盡頭的一道聲音打斷,“亨特先生,盤龍饕餮白玉尊不是在hz拍賣行嗎?據說是hz這次秋拍的壓軸品。”

衆人眼裡俱是帶着這樣的疑惑。

“那個是贗品。”亨特先生很乾脆利落地道,輕拍了拍手掌,對上前來的服務員吩咐了兩聲,沒一會兒服務員便端了壺新釀的葡萄酒上來。

“真正的白玉尊注入新釀的葡萄酒,在月光下能看到蟠龍在酒中游的奇觀。”亨特先生邊說着邊示意服務員摁下牆上凸起的開關。

隨着開關的凹陷,頭頂的天花板緩緩移向兩邊,一道銀白月光傾瀉而下。

秦嫣壓在大腿上的手蠢蠢欲動,不動聲色地望向亨特先生,眼看着他就要打開白玉尊外面的保護蓋,突然一陣紛亂腳步,有保鏢衝了進來,“老大,中國警察。”

亨特先生面色一變,手下意識地就伸向桌上的白玉尊,鍾炫和陸仲謙同時出手,目標俱是指向白玉尊。

陸仲謙手快了一步,手最先觸到白玉尊,手腕用力一旋,將白玉尊從那兩隻手下帶出,另一隻手也跟着亮出一張證件,面容冷肅,聲音低沉清冷,“別動,警察。”

原本坐在陸仲謙身側的女孩也左手亮出證件照,右手多了支手槍,“警察,別動。”

外面紛亂腳步聲傳來,原本散落在各處的便衣紛紛持槍進入。

亨特先生一聲低咒,率先掏出了槍,衝着陸仲謙就要扣下,秦坐得離他近,想也沒想右腳用力一掃,踢向他持槍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