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破鏡

神族人像是看一隻螞蟻一樣看着風暴之王:“都說了你傷不到我。

你是虛的,所以你所有的實力也是虛的,虛的,傷不了假的。你就是不明白。”

他顯然是在戲耍風暴之王,遲遲沒有動手。

風暴之王暴喝一聲:“我這刀,是不是虛的!!”

從儲物袋中猛然抽出一柄長約二十米的巨大厚背刀,猛然劈向神族人。

神族人搖搖頭:“虛的,自己都是虛的,外物更是虛的。螻蟻罷了,螻蟻罷了……”

伸出手來一把抓住那厚背刀,輕輕一捏,整個寶刀立刻潰散成無數光斑。

“玩夠了,死吧。”神族人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朝風暴之王的脖子掐了過去。

不能讓他走!!決不能放他離開!!!

韓銘心中砰砰直跳,如果風暴之王被幹掉了,神族人立刻就會離開,而且下一次則會帶着大批神族來到地球,徹底佔領這個新奇的,生活在另一個葉片上的宇宙。

風暴之王不能死!!

韓銘咬了咬牙,化作一道電芒衝了出去。

“走!!”

一聲暴喝,拽住風暴之王的左臂飛快衝入大地深處,並揮手甩出一道噼噼啪啪作響的,跳躍着電弧的冰火刃。

那神族人微微一愣:“躲的夠嚴實的。”

冰火刃觸及神族人的身軀,也同樣化作光斑消散了,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想走,有那麼容易麼?”

笑了笑,右手指地,一道細細的光芒衝入地下。

韓銘的實力可比一般的九段強者高太多了,尤其是那恐怖的元素感知力量,讓他立刻察覺到有一道能量體朝自己衝來。

“讓開!”

一把將風暴之王推開,自己以朝一邊閃避。

他這樣快的速度,仍然無法全身而退,那光柱嗖的一聲穿透了韓銘左邊的大腿。

韓銘一把將傷口捂住,又抓起風暴之王逃跑。

神族人笑了笑,也化作一道光芒衝入地下。

“該死,去外太空行不行?”韓銘焦急的問。

風暴之王苦笑:“不行,他能夠感知到所有生物的存在,並且能夠化身爲那個生物。

外太空?那裡根本沒有任何生靈,去了,我們兩個就是兩盞明燈。”

韓銘思維飛速旋轉:“不對,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

如果他能夠感知到任何生物,並且化身爲它,爲什麼先前找不到你們?

如果說你們的實力夠強,他無法入侵,那也應該立刻察覺到,這世界上有幾個生物是無法被入侵的,也就等於發現你們的蹤跡了。

可他既然沒發現,這就一定說明了什麼。”

風暴之王茫然的搖了搖頭,剛想說話,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韓銘忙側身閃躲,一道光芒穿透風暴之王的小腹,緊緊的擦着韓銘的臉頰穿透出去。

“追上來了!!”

說話間,韓銘已經拉着風暴之王衝入了深海。

每當經過一大片魚羣,所有的魚全都瞬間停頓下來,將身子對準韓銘二人的方向張望。

“該死!被看到了!”韓銘暴喝一聲,再次加快速度。

身後神族人已經到了,右手擡起,一次放出兩道光芒。

“閃!!”

韓銘放出一面冰火盾,將風暴之王再次推開。

而那道光芒卻毫不受阻的將冰火盾擊穿,這次卻刺穿了韓銘和風暴之王的胸口。

韓銘咬了咬牙,拉着風暴之王繼續瘋狂逃亡。

“再入地!”穿過浩瀚的海洋深處,進入了海牀底部。

那裡應該沒什麼生靈了。

不對,不對……

他應該可以感受到生命體的存在,並且入侵他們的身體。可卻無法察覺到哪一個生命體是他無法入侵的。

也就是說,他並不能同時將整個世界的生命體控制住,必須經過層層的盤查。

當他掃蕩完另一邊的半球發現沒有不可入侵之物時,纔會來到另一邊巡查。

但卻能夠瞬間通過任何生物的視野看這個世界。

也就是說,他看,和入侵,也是兩種不同的概念。看很容易,入侵卻需要耗費一點精力。

嗖!!

又一道光芒貫穿海牀,準確的命中風暴之王的胸口。

“該死!!這傷口怎麼復原不了?”

風暴之王苦笑道:“他打出的傷勢,是不能復原的。謝謝你救我。但我們真的不必再逃了。

逃不掉的。他可是神族的神,我們,只是凡人……”

韓銘咬了咬牙:“逃不了也要逃!我韓銘從來沒有放棄過!

跟我走!!”

韓銘瞬間讓水精華內核將所有的能量瞬間放出,整個人化作了一道純粹的電芒,噼啪一聲響,帶着風暴之王從地下直接消失不見了。

下一個瞬間,神族人出現在兩人剛纔的位置,茫然四顧了一下,呵呵笑道:“沒想到,還有超越九段實力的人存在。

這下倒有點意思了,可以玩玩。呵呵。”

此時的韓銘,卻帶着風暴之王回到了自己的畫館當中。

這是一片人類十分密集的地帶,不至於讓自己和風暴之王那麼顯眼。同時只要他和風暴之王不出去,別人也看不到自己。

“你先休息一下。”

風暴之王無奈的點了點頭:“我的世界,完了……”

韓銘在風暴之王肩上拍了拍,嘴裡有些發苦,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自己一直依仗的實力,在真正的神族面前卻不堪一擊。

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什麼叫做真我之境?真我?

我是誰??誰又是我??

韓銘知道,短時間內神族人不容易找到自己了。除非他真的不耐煩了,將整個地球上的人類全都殺光。

否則絕不會發現兩人。也就是說,他們還有些許的時間可以周旋。

“你能關閉自己的內核嗎?”韓銘問。

風暴之王搖了搖頭。

“那你一個人在這裡呆着,不要出去。我能關閉自己的內核,即便他入侵了我的身體,也看不到你,同時也察覺不到我。”交代了兩句,韓銘邁步出門了。

兩個人在一起總是很危險的,恐怕那神族人也知道,兩人一定會找個熱鬧的地方躲起來,而着重搜尋。分開來會好一些。

真我,什麼是真我。

如果那個神族人可以變成任何一個人,也就是說,任何一個人都是他,也就是說,都是我。

那麼我,與別人又有什麼不同呢?

如果無法參透這個道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殺了這神族人的。

這期間,韓銘不斷的在世界各個角落逃亡。

有時候經過一條大街,幾乎整條街的人全都會有那麼一瞬間停頓下來,四處觀望,接着又恢復自由。全然不知道剛纔發生過什麼。

而韓銘卻從未感受到自己被入侵過,但當他特意留下記號之後,偶爾會發現自己與剛纔的位置有所偏離。馬上就知道,自己已經被入侵過了。這種情況發生了不下五次。

甚至韓銘還會故意的矇住臉,將內核解封。立刻引起神族人的注意。

緊接着快速逃跑,過程中再次關閉內核,讓那神族人再次失去目標。從而引開他,不讓他往風暴之王的區域前進。

這樣的日子,過了足足有一個月之久。

韓銘不斷的會停下來思考,到底什麼纔是我。

我,又是什麼……爲什麼我不能是他?因爲我有我的思想和自己的血肉,所以我是我。

爲什麼我不能是對面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否也把她自己當成是我?她的我?

時間已經不多了,那神族人的耐心恐怕在漸漸的消失。

這一天,韓銘蹲在一棵樹下發呆,一條小狗搖晃着尾巴來到了韓銘面前。

韓銘撒了點麪包屑下去,小狗搖晃着尾巴低頭去,舔。舔完了,又擡頭期盼的看着韓銘。

韓銘看着小狗的雙眼直髮愣,下意識的掏出一小條火腿掰開扔到地上。

小狗歡快的叼起來吃。

“每一個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則。也許,一個人,就是一個世界。這所有的世界匯聚成我,來參與到這個人類的世界當中。而我所看到的每一個人,也全都是以這樣的結構出現的。

那麼,我爲什麼能夠感受到我就是我。爲什麼我認爲自己是獨特的,獨立的,是一個個體。

那麼這小狗,是不是認爲它的心裡,也有一個我。”

此時小狗又擡頭看向了韓銘。

韓銘呆呆的與小狗對視,整個人漸漸的陷入了一種奇特的幻境當中。

我爲什麼不是它?它是如何看這個世界的,如何看我的?我能看嗎?我能行嗎?我是真的嗎?還是假的?

想着想着,韓銘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變了,出現在眼前的景物猛然發生了變化。

視野一下子矮了許多,跟前,一個容貌熟悉的人正蹲着,呆呆的看着自己。

可同時韓銘又感覺到,這個時候出現了兩個我,韓銘是我,小狗也是我。或者說,我就是韓銘,也是小狗。

韓銘的腦海轟然炸響,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他緩緩的站起身,向前邁出一步,眼前的世界彷彿是一面鏡子,隨着他一步跨出,發出清脆的響聲。

鏡子破了,韓銘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是誰……

他一路走,一路迷茫的自問,漸漸的來到了街上,韓銘感覺街上的每一個人都是我。

這些人好像是影子一樣,瞬間飛射過來融入到韓銘體內。他身子猛然一震,街上已經沒人了。

可閉眼,再睜眼,人,還是人,街,也還是街。

他們全都是我,我,就是他們所有人。

韓銘漸漸的明悟了,一路走,感覺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所有的人,也全都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諾大的地球上,有種滄海桑田的蕭條感覺。

“真我……真我就是我,是不容置疑的,是絕對存在的!!”

韓銘攥了攥拳頭,手掌心一團小小的冰火跳躍。

也許曾經,這冰火只是被一個虛幻的人所掌握,所以它也是虛幻的。而如今,我是真實的,所以它也是真實的。

“這……難道就是真我之境,這,難道就是神!!”

韓銘邁出一步,好像進入了一面鏡子,眼前的所有人集體出現,又邁出一步,彷彿撞破了鏡子,所有人又都消失了。

“成……神……”韓銘仰天長嘆。原來這世界就是一幅畫,我原本也是畫中人。畫中事物無論多強,也只能應對畫中人,而觀畫的人卻能夠將畫撕碎。可畫中人,卻不能將觀畫的人撕碎。

而如今,我終於走出來了。我不再是畫中人,而是作畫的人。

這一切還要感謝那神族人,是他,給了我啓發。也許,這就是命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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