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鄭衝剛剛收筆,白紙上墨跡未乾。一位美人在白紙上出生,立在山巔之上,在雲霧繚繞中,飄飄似仙。
美人臉蛋微圓,眼睛兒大大,甚靈動,彷彿在顧盼,因而生輝。額上有一點美人痣,平添幾分嫵媚。
穿衣素雅,黑髮披肩,少許髮絲隨風微微散去,衣袖翻飛,彷彿要乘風而去。
“這美人當真活靈活現,彷彿真人。”陳孤鴻驚歎,琴棋書畫,他擅長於下棋,行書。下棋是計算力的體現,這行書陳孤鴻是模仿前世的一些字體臨摹,算不得大家。
他也能畫畫,也能彈琴。
但這兩樣都是要考究靈氣的,他做的畫匠氣濃郁,雖然挑不出什麼錯,但一看就知道不對頭。
他彈的琴也是完美,但卻沒有任何氣息,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怪怪的。
而這鄭衝的畫,卻有自己的靈動。
而且或許是錯覺,陳孤鴻總覺得這畫兒有一股妖氣,畫中美人彷彿顧盼生輝,在盯着他看。
陳孤鴻再定睛去看,卻發現那妖氣隨風散去,那美人雖然還是靈動,但卻沒再看着他。陳孤鴻並不覺得這是錯覺,便問腦中高莊道:“老高,剛纔是怎麼回事。”
高莊沒說話,似在沉吟。過了片刻,才感嘆道:“有傳聞說,有人的做的畫能活過來,似那草木精怪成妖,有思想,有軀體。這鄭衝畫的美人,剛纔就有一股妖氣。雖然微弱,最終也沒能成型,但確實存在。這鄭衝作畫,鬼斧神工已然不遠。”
“居然有這等事?”陳孤鴻大感吃驚,覺得玄妙飄忽。
“人間有奇事,看似天方夜譚,但其實只是凡人的見識短淺而已。主公在生出元神之前,不也是認爲人間無仙嗎?”
高莊笑道。
“也是。”
陳孤鴻一想也是。不過對於這友人鄭衝卻是刮目相看,按照書中說,這友人絕對是一奇人。又想起這友人衣服洗的比他還白,家裡邊窮的叮噹響。便忍不住問道:“鄭兄,你這一手丹青妙筆絕對是頂尖一流,爲何不想想靠賣畫爲生呢?”
哪知鄭衝一愣,然後反問道:“丹青乃自娛之樂,若是友人可贈予鑑賞。這談錢不是太俗氣?”
“好吧!”
陳孤鴻無言道,這俗話說有才之人,必有固執之處。我這友人有高才,卻輕財貨,難怪窮的叮噹響。
陳孤鴻心中生出幾分同情,卻又不想讓他改變。正因爲友人畫癡,這才能畫出有妖氣的畫兒,若是滿身銅臭,沒準就失了靈性了。
“按高莊說,這友人已經離那鬼斧神工已經不遠。未來如果能作出生妖的畫兒來,必定也能一飛沖天。大可不必爲他捉急。”
想罷,陳孤鴻便不去想了。隨即生出幾許心癢,便說道:“我想要個俠客圖,鄭兄可爲我作一副?”
“等閒事而已。”鄭衝一笑,甚開懷。
然後又展開一張白紙,開始作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黑白的山水墨畫便躍然而出。畫中有江,江中有蛟。
有俠客背劍而行,俠客額骨很高,眼睛很大很亮,下巴處有滿滿的碎須,看着極爲粗獷,豪邁。
一股劍俠之氣撲面而來。
“好畫。”陳孤鴻情不自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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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風乾後,就可以帶回去裝裱了。”鄭衝輕輕吹乾了墨跡,笑道。
“甚好。”陳孤鴻快意道。
“好畫。”這時吳正純已經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頭髮,湊了過來,見桌上墨畫讚歎道。然後也很隨意道:“我也想求一副俠客圖。”
“稍等片刻。”鄭衝爽朗一笑,又下筆作畫,不久後又一副截然不同的俠客圖做出,陳孤鴻,吳正純二人感嘆這鬼斧神工不已。
讀書人雖然清高,但一二知己在座,琴棋書畫以娛樂,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已經傍晚。
“王兄怎麼還沒回來?”陳孤鴻有些納悶道。
“可能是受挫了吧。”吳正純正在喝茶,聽了之後放下茶杯,稍稍皺起了眉頭道。
“受挫?”陳孤鴻不解。
“王賢弟只是去拜訪那宣州樑生而已,怎麼會受挫呢?”鄭衝也非常不理解。
吳正純臉上露出了一些難色,想了想,便說道:“有些話本不該背後說,但我們朋友我便說說吧。”頓了頓,吳正純說道:“那宣州樑生生的英俊,容貌一流,接上大姑娘,小婦人見了怕都要春心萌動。才氣沖天,驚天動地。是以那施妙妙也不禁折腰。但是爲人甚孤芳自賞,難親近。”
“哦,有才氣的人難免孤芳自賞。”鄭衝哦了一聲,一臉習以爲常。
陳孤鴻卻是皺起了眉頭,這孤芳自賞難親近。要是單獨列出來提,倒也無傷大雅。對於有才能的人,世人都是十分呵護的。
但是現在王鬆去拜訪,卻沒回來,這兩樣事情加起來,卻是讓人不免擔心。
“人家可是世代官宦,名氣駭人。雖然吳賢弟說讀書人沒身份差距,但有幾個人是像吳賢弟這般大度?要是起了衝突,可就不妙了。”
想到這裡,陳孤鴻便覺得坐不住了。
到底是同窗好友。
“要是起衝突就糟糕了,我去找找。”陳孤鴻起身道。
“雖然可能會受挫,但不至於會起衝突吧。畢竟那樑生也是書香門第,要顧忌臉面的。陳兄你太杞人憂天了。”
吳正純搖頭笑道。同爲書香門第,官宦世家,他的話很有分量。但是陳孤鴻卻還是覺得擔心,便說道:“去找找沒事,要是有什麼不妙,也可當場幫忙。”
“好吧,那我也過去。”吳正純聳了聳肩,起身道。
“我也去。”鄭衝放下了畫,義氣道。
陳孤鴻點點頭,一行人便出了客房去找王鬆去了。便在這時,一個豪奴從前邊一路小跑而來,來到三人面前氣喘吁吁。
陳孤鴻三人心中一沉,便知不妙。
家奴喘息了片刻,焦急道:“幾位公子,那王公子與宣州的樑生公子起了衝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