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欺負我哥哥,我與你拼了。”見鄭元嚎叫,鄭玉雙眸瞪大。一聲尖叫,身軀陡然膨脹了起來。
轉瞬間化作了一頭六尺來高的厲鬼,與鄭元又不同,她渾身膚色很白,似那白紙一樣蒼白,彷彿瞬間過了二十年,前凸後翹,成了成熟女鬼。
唯一相同的便是她與鄭元一樣,那雙眸盡是白色。
來不及思索,來不及細想,來不及感慨,來不及傷感。陳孤鴻便只能殺,殺了這兩頭怪物。
“天地同塵!”微微一蓄力,陳孤鴻便長臂揮舞,手中昆吾劍化作千萬光影,那呼嘯的白色劍氣,沖天而起。
以冬日之雪一般,襲向鄭元,鄭玉。
這一招天地同塵,便是白狐也被斬成碎片。便是那開陽道長,也是嚇了一跳。但是落在兄妹二人身上,卻沒有太大的效果。
“噗嗤,噗嗤!”劃開皮肉的聲音響起,黑色的液體從傷口處流出,但每一道傷口都十分淺,沒有傷到筋骨,可以看出他們的皮肉十分堅硬。
“啊啊啊啊!”對於兄妹二人來說卻是心情不同,他們感覺到了疼痛,劇烈的疼痛,慘叫之聲便是轟鳴作響。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鄭元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破口大罵,發瘋的撲了上來,一拳轟向陳孤鴻,速度很快,勢大力沉。
與此同時,一股潑天鬼氣撲面而來,以鄭元爲頭彷彿一道洪流,要碾碎去路上的一切事物,一股無形的氣浪以他未中心,吹飛周遭的一切。
“嘩嘩譁!”
房間內的牀鋪被褥四飛,門窗傢俱轟然作響。鄭家的老宅搖搖欲墜。
強,強,強。
陳孤鴻便感覺到了這鄭元比那猴子要強橫。強很許多倍。但他的心中也涌現出不屈之色,若退。則眼前死不瞑目的鄭夫人,九泉之下的鄭衝,該如何向他們交代?
若退,身後的王鬆,圓圓等人該如何是好?
若讓這一雙厲鬼橫行,這橘鎮的數千百姓該如何是好?
人的道德,義氣便在此刻作祟。這不屈有多強,他的力量就有多強。這一刻的陳孤鴻彷彿化作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啊啊啊啊啊啊啊!”陳孤鴻仰天怒吼,比厲鬼還要洪亮的怒吼。“轟隆!”轟鳴巨響,頭頂瓦片轟然撕碎,屋頂出現了一個大窟窿。一道白光沖天而起,與羣星爭輝。
陳孤鴻黑髮飛舞如龍蛇,衣袖翻滾如戰旗,獵獵作響如戰鼓。
“前驅!”
陳孤鴻雙足如老樹盤根,穩如泰山,足踏弓步,身子前傾。右臂如白虹襲月一般,刺出了一劍。
丈長的劍氣粗大如龍,白光比那太陽還要耀眼。比那寒冰還要冰冷,比那刀刃還要凶氣。這劍氣便破開了那難以想象的濃郁鬼氣,與鄭元的拳頭相撞。
“轟隆!”
黑色的,白色的氣浪翻滾,交纏在一起,展現了炫目的美麗。鄭家老宅的主房,便在二人的力量碰撞嚇,徹底轟然崩塌,狂風席捲當場。
僵持片刻。陳孤鴻的昆吾劍便刺入了鄭元的拳頭之內,衝破了白骨。幾乎將鄭元的手臂刺了個對穿。
“啊啊啊啊啊啊!”鄭元欲狂,瘋狂慘叫。
“痛啊。痛啊!”鄭元搖身一變,化作了原來四五歲大小的孩童,捂着右臂哇哇大哭。
“哥哥,哥哥!”鄭玉淚眼朦朧,淚珠往下掉,嬌呼一聲,無比心疼的把鄭元摟在懷中,按向那爆滿的胸脯上。
“沒事的,沒事的。等多吃了人肉,就會好起來的。”鄭玉小聲安慰着。
鄭元立刻不哭了,努力點點頭,“吃人肉,吃人肉。我要與妹妹永遠在一起。”
“我也一樣。”鄭玉小臉泛起了光澤,充滿了豔麗之色。隨即二人便開始忘情相擁,熱戀痛吻。
陳孤鴻只覺得噁心,反胃。
“送你們去陰曹!”
陳孤鴻將劍一橫,漆黑無比,鋒利無匹的昆吾劍便向前一掃,一道圓弧劍氣便沖天而起,襲向二人。
“去死,去死!”
剛剛還在熱吻的男女,又變得瘋狂起來。鄭元再次化作了佈滿青色鱗片的厲鬼,撲向陳孤鴻,鄭玉也一併上了。
二人的行動沒有任何章法,彷彿只是瘋狂,但是龐大的鬼氣卻是本能的被他們駕馭,以此與陳孤鴻強橫的豪氣抗衡,又兄妹二人並肩上。
便一時間與陳孤鴻打了個旗鼓相當。
“砰砰砰!”交戰轟鳴之聲,如雷作響,空氣中氣浪塵浪翻滾不絕,鄭家老宅倒塌了之後,殘橫斷壁被虐了一遍又一遍,地上的大坑多了一個又一個。
交戰的三人化作光,化作影,以肉眼不可辨別的速度,在瘋狂廝殺。
“轟隆!”劍氣沖霄劃破天空,撕裂了大地。
“譁!”鬼氣轟鳴,化作陰風吹散了陽氣。
足足一刻鐘之後,交戰的三人才分開了。
“轟隆!”一聲,陳孤鴻率先落在了地上,他很狼狽,自從得了豪氣之後,頭一次這麼狼狽,衣服都破碎不堪了,胸前凹陷了下去,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嘴角溢出了鮮血,右臂抖動不堪,幾乎拿捏不住昆吾劍。
但幸好對面兩個怪物比他更慘,只見鄭元的雙臂已經完全爛掉了,胸口被刺出了一個大洞。鄭玉稍微好點,但是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幾乎把她的腦袋砍了下來。
鄭元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鄭玉還能動彈。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明明我們叫你陳叔的,你也買糕點給我們吃,給哥哥作木馬,你比孃親還好十倍,二十倍。”
鄭玉衝着陳孤鴻淒厲叫道。
高莊說了,投鬼胎便會成爲瘋子。但似乎將死,這鄭玉的瘋狂要少了一些,似乎更清醒了一些。她撫摸着鄭元的臉龐,溫柔細語道:“哥哥前世乃是相公秀才,溫爾而雅,知書達禮。家富於財,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而我是個青樓女子,千人騎,萬人踏。但是他卻喜歡我,執意娶我。他家裡邊人不同意,我們便相約投河而死。作了鬼我們也彼此相擁,一起抵抗別的鬼,躲過牛頭馬面的追捕。數百年,整整數百年啊,我們厭倦了。想投胎。”
說到這裡,鄭玉更溫柔一笑道:“但是我們怕到了陰曹之後,要受到苛責,更害怕會被洗去記憶。就在這時,我們遇到了鄭衝。他是個知書達禮的秀才,鄭夫人也是青樓女子。我們想着,投胎他們也不錯。便成了他們的子女。”
“但沒想到,結局居然是這樣的。”越說,鄭玉就越是清醒。她哭着,流着淚對陳孤鴻道:“陳叔,你對我們真是好。孃親其實對我們也不錯,但我們是鬼胎,是瘋子。是我們嚇死了爹,吃了孃親。真是錯了,錯了。鬼胎,鬼胎,根本不該投胎的。哈哈哈哈。”
笑,狂笑,笑的無比後悔,無比哀怨。便在這時,鄭元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鄭玉臉上的淚珠更是成串往下掉。
她溫柔的撫摸着鄭元的臉龐,似呵護嬰孩,輕柔,輕柔。片刻後,衝着陳孤鴻燦爛一笑,渾身便冒起了一股黑煙,這黑煙彷彿是大火。瞬間吞噬了二人。
片刻後黑煙散去,地上卻是連灰燼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