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維見着眼前之人，心中莫名的一緊。
他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眼前之人的深淺。
這種情況，他只在面對宗門內的那些長老供奉時纔會出現。
但那些無一不是活了數千年乃至更久的存在，對他來說高深莫測實屬正常。
但眼前這位明顯是個年輕人，甚至可能年歲還在他之下。
王宇在他眼中就如同一個普通路人一般，但這可能麼？
尤其對方手裡還提着那具御龍門弟子的屍體。
雖然這個御龍門弟子已經身受重傷，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的。
平復心情，馬維臉上也掛起一抹和善的微笑。
“這確實是我要找的，多謝閣下出手相助。”馬維拱手感激道，態度沒有絲毫冷漠，他不想惹眼前之人不快。
“那行，這就交給你了。”王宇提了提手中的屍體，忽而又接着道。
古藜看了看周遭，忽而也露出笑容，道。
大火越起越旺，無人管束下。火勢越發可怕，似乎要將整座城都給燒成灰燼。
這位蕭師兄因爲戰鬥對手同樣強大，此刻雖贏了，但也負出了不小代價，正閉目打坐調養。
這在此前可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王宇也不再多說，他雖對古藜有好印象，頗爲欣賞，但兩人實際上關係不深。
馬維的直覺告訴他，危險危險危險…
王宇沒有多說，爲古藜倒滿酒，靜靜等待對方的下文。
然而他雖沒有想法，但樓中依然有人覺得古藜的前樓主之子的身份有些礙眼。
庵城一座倖存下來的酒樓內，古藜與王宇坐於雅間，酌酒對飲。
“誒，警惕心倒是不錯。”王宇點頭道，頗爲滿意。
“該不會被反殺了吧？”一名面色冷淡的女弟子出聲道。
只希望今後還有機會再見吧，畢竟這樣的良善之人可不多見。
只因三名灰袍人中，最強的那位跑了，沒能抓來或是斬殺。
“如果我沒看錯，那四個追殺伱之人，也是出自墨羽妖樓的吧，都如此了，你還幫着他們說話？”
倘若役魂印有異動，他會毫不猶豫將之激活，摧毀馬維的神魂。
王宇有些疑惑的問道。
最終竟是化作了一片紫色雲霧，遮蓋住了太陽，籠罩着整座庵城。
似乎對自己的表現不是很滿意。
“打算四處遊歷，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撞見老爺子爲我主持公道，他們都說他仙逝了，我卻是不信，只覺得他還會回來。”古藜這般說着。
被婉拒後，這事也就作罷了。
墨羽妖樓馬上臨近千年無主，這即便放在修煉界也是一個不短的時間了。
左手掐訣，水霧頓時飄向了空中，越積越大。
王宇搖搖頭，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如那些修煉者一般，漠視即可。
古藜的麻煩遠遠還沒有結束。
王宇點點頭，並沒有在墨羽妖樓的的好壞上多做探討與定義。
這會兒，庵城已經逐漸穩定了下來，至少不會再爆發大規模的混亂。
或許是當時緣分未至，如今兩人才算相識。
若非如此，又怎可能千年不迴歸。
陳國軒搖頭道，不着痕跡的看向一旁閉目打坐的蕭康泰。
留下一片狼藉的庵城，幾人自始至終都未曾在意過。
腦海中的那枚役魂印，看來真的沒有人能夠發現。
這似乎是修煉界諸多修士都存在的心態。
她討厭等待他人的感覺，而馬維足足讓她等了十分鐘，真是該死。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過去，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有一會兒。
飲酒的嗜好，是他在凡界時就有的，如今成了修煉者也仍然沒有割捨掉。
於是有人主張推選新的樓主，有人贊成，有人反對。
但不知爲何，忽而想到了此前古藜撐起的那幅水墨畫。
這一頓是古藜的請客。
古藜最終婉拒了王宇的好意。
“王兄的這場雨當真是及時的很。”
若說御龍門，龍雀門，千山書院，艮山宗，這些屬於修煉界聲名遠揚的名門正派，是明面上守護秩序的一方。
這墨羽妖樓，如今可謂是暗潮涌動。
至少王宇並不希望對方就這麼掛了。
隨即伸出一指，指尖上凝聚出了一團紫色水霧。
很快，一行五人帶着御龍門弟子的一個俘虜一具屍體，返回宗門。
“馬維去哪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陳國軒奇怪道。
馬維當即噤聲，免得自討沒趣。
這樣的人作爲眼線再適合不過了。
酌酒談話間，王宇也得知對方古藜之名。
酒樓外，鐵蹄聲四起，一支支士兵隊伍這時纔開始重建秩序，整頓庵城。
雖時而藕斷絲連着，但兩界的交集已然不多。
最初相安無事，只是最近數十年，樓內也逐漸傳出了不安分的聲音。
說是遊歷，實際上也是在躲避墨羽妖樓的追殺，同時也在尋找可能還活着的墨羽樓主。
古藜雖是失蹤的樓主之子，但他對於樓主之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而對於太過底層的凡界民衆，他們的態度基本就是漠視。
儘管蕭師兄平日裡也多是這般冷峻少言，但馬維還是能夠感受到些許差別。
下一刻，這紫色雲霧一陣翻滾，大片雨水，好似傾盆而下。
但馬維也有自己的優點，他察言觀色能力出衆，心思靈巧，沒有大智慧，但也有小聰明。
周遭車仰馬翻，那條不允許走的主幹道，也已經被堵了滿滿當當，到處都有死傷。
這麼說來，如今的古藜依然危險着。
他們要儘快將此事上報，然後做出對策，此事拖沓不得。
“那應該不至於吧，那個御龍門弟子已經重傷的厲害，可以說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馬維就是再怎麼大意應該也能抓回來了。”
這還是他頭一回看到這位師兄身上負傷了。
王宇同樣離開了庵城，不過他暫時並未走遠。
“不過啊，我可能還需要從你身上得一些好處。”
將原本名爲墨羽樓的稱呼，也改成了墨羽妖樓。
一頓酒，兩人相談甚歡，不過也沒有相處太久。
只下在了庵城。
他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他的這點實力不可能服衆。
“罷了，還是保命要緊……”馬維放棄了最後掙扎的念頭，打算乖乖的當王宇的役從。
只是如今樓主尋覓大道已經失蹤了八百餘年。
他對新收的那名役從也頗爲滿意。
“算了，至少我手裡這個還活着。”陳國軒說道。
整個酒樓如今也就兩人在這吃喝。
或許是王宇救過他一命，古藜處於感激，對王宇句句吐露真言。
就連蕭師兄也看不出來，馬維想不到在他所能接觸的人中，還有誰能察覺到他的不尋常。
當即，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要逃遁，十分堅決的遵從本心，絲毫沒有其他幾名龍雀門弟子的那份心氣。
那墨羽妖樓則是破壞秩序，或漠視秩序的一方，算不得是歪門邪道如此對立，但在名聲好壞上，確實不如龍雀門千山書院這些名門大宗。
於是這纔有了王宇所見到的追殺。
他們沒有親眼目睹過那位墨羽樓主的強大，難免也會起異樣心思。
並非物理上或是環境的切割，而是一把無形的刀將之分割成了兩個部分。
“蕭師兄？”馬維看向盤膝調養中的蕭康泰。
無論是在修煉界還是在凡界，都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腥風血雨，讓人見了聞風喪膽。
最終以龍雀門一方取勝，但也沒有全勝。
事實上他也沒得選，有役魂印在，他的生死只在王宇的一念之間。
這場雨下的時間並不久，在全城火勢都熄滅後，大雨也就恰好停了下來，似乎多一滴都是浪費。
戰鬥已經結束有一會兒了，馬維卻遲遲沒有回來。
還把他的秘密身份也給說了。
此前剛到庵城時，他有過一次相邀，不過王宇婉拒了。
古藜知曉王宇的好意，搖頭失笑道：“既已與你暢飲了這杯酒，我又怎能讓你與我一同犯險，這是我的個人因果，你不該沾染。
“無礙。”蕭康泰睜開眼睛說道。
好在蕭康泰隨後目光滑落到他手中的那具御龍門弟子屍體上，沒說什麼。
不由辯解道：“其實樓中多數成員也都是講道義守信譽之人，沒有外界宣揚的那般惡劣。”
“抱歉，這傢伙太狡猾了，竟是詐傷，差點讓他逃了，不得已我只能直接將其擊斃。”馬維說着搖頭不已。
王宇這波澆滅了全城的大火，爲他們省了不少滅火的時間。
蕭師兄心情很差。
這讓馬維心中既鬆一口氣又有些失望。
又過了一會兒，馬維終於從遠處飛來，手裡還提着那御龍門弟子的屍體。
他疑惑的點在於爲何古藜會被從組織勢力中人追殺。
千年間，樓中也崛起了諸多新生代的強者，亦或者是新加入的成員強者。
古藜嘆了口氣，苦笑着喝下杯中酒，道：“這就要從我的身世說起了。”
且若是讓他們知曉了你的存在，下次再派人來，只怕是要樓中那些老不死親臨了。”
“王兄，你這是？”剛落地的古藜收起背後黑翼，詫異的看着王宇所爲。
原來古藜的身份即便在墨羽妖樓內也並不普通，他是墨羽樓主的養子。
以他的性格也做不出拉王宇下水的事。
墨羽妖樓中人。
只第二日，兩人便互相道別。
只注視的到自己腳下的路，以及上方的一個個修煉目標。
蕭康泰看向馬維，讓馬維心中莫名一緊。
這墨羽妖樓之所以在外界留下了壞形象，也是因爲其中出了好多位大惡人。
對庵城的現狀視而不見。
兩人都清楚，庵城已經不是久留之地了。
而事實上，追殺古藜之人，又何止一波。
雖同爲人族，但修煉界是修煉界，凡界是凡界。
城中火勢頓時弱了下去，而那些被雨水淋了的人，也多少清醒了些，沒有那般惶恐不知所措。
酒樓老闆原本今日如此混亂，都想打烊了，但經不住大把金錢攻勢，又把他們最好的廚子喊了回來做菜。
王宇立於城中，目視那龍雀門的幾人離去。
這墨羽妖樓是好是壞，他只有親眼目睹過才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
“罷了，隨性而爲即可，一件小事而已。”王宇搖頭暗道。
感知下，對方甚至已經不在城中，不知去了哪裡。
且對方出手絲毫沒有留情，完全是想讓古藜死在他們的圍追堵截之中。
與王宇訴說完，古藜煩悶的心情稍稍舒暢了些，但酒水還是一杯接着一杯。
這種情況下，大衆很難對墨羽妖樓有什麼好印象，自然也將其歸類爲破壞秩序的一方。
這個墨羽妖樓可是大有來頭，就連王宇聽得都很是詫異，沒想到對方如此良善之人，會出自那麼一個地方。
若非如此，對於遲遲不現身的馬維，只怕免不了回來後一頓責罰。
以王宇慎重的性格，能讓他做到這種程度，足以見得古藜的人格魅力確實高。
“那你今後有何打算？”王宇不由問道。
而那墨羽樓的上任樓主也是隨性張揚之人，聽說大家將我們改名爲妖樓，那他索性直接遂了大家的心願，自稱爲墨羽妖樓，一直延續至今。
古藜離開了庵城，開啓他之後的遊歷之行。
馬維雖不如甘興那般心思縝密，時常料敵先機。
“天氣如此悶熱，下一場雨，去去熱。”王宇收手淡笑道。
他目前只確定眼前的古藜並不是什麼惡人。
“你若是願意，我倒是可以與你同行一段時日，力所能及之下，我多少能出一份力。”王宇想了想，說道。
生靈塗炭也不過如此。
哪怕是古藜，他也不會憑藉對方的一面之詞就輕易下結論。
於是，不少樓中的成員認爲那位至強樓主修煉出了問題，已經在外隕落。
見王宇的神情，古藜多少也能猜到王宇心中所想。
昨日剛成爲他役從的那龍雀門弟子馬維，就爲他提供了一條還算有價值的消息情報。
關於此前百公里外的剔骨山異象。
龍雀門作爲附近地域的龐然大物，當時自然也勘察過了剔骨山異象的情況。
恰好，馬維此前正是這勘察隊伍的成員之一，也就知曉了那異象的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