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跪地相求無果後,心裡才化解的妒恨,再次萌芽,但已經走出房間的蕭瑾萱,對這些自然是全不知情的。
被顧清歌這一攪合,她也失去了興致,雖然宴會還未結束,她也準備不引起旁人注意的,悄然離開了。
畢竟她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帥府庶女,她的去留根本無人會太過在意的。
可是就在蕭瑾萱,順着來時的路,走上拐角長廊的時候,忽然周顯泰竟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面前,並伸手將她的去路攔下。
蕭瑾萱神情未變,腳下卻警惕的向後退了幾步,她可沒有忘記,在觀音院時,這位親王殿下,險些沒將她提拿抓走,如今再次相遇,她自然半點也不敢放鬆警惕了。
而周顯泰,也將蕭瑾萱的疏遠警覺,全部盡收眼底,劍眉冷目的面容上,忽然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聲音充滿磁性的說道:
“這條路可是通往顧府前門的,如今宴會還未結束,瑾萱小姐就打算不告而別,難道是因爲惹哭了顧小姐,你心裡有愧了不成。”
今日顧府設宴,因爲顧清歌被賜婚周顯御,滿朝文武就算不給顧家面子,那也絕不敢拂了御王的名頭。
而對周顯御向來忌憚,又想在明帝眼中,留下個友愛兄弟印象的周顯泰,自然也來到顧家,親自賀喜了,若是能借此機會,和周顯御將關係緩和下,那也算意外收穫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顧府設宴,作爲顧家準女婿的周顯御,竟然由始自終都未出席,周顯泰白來一趟,心裡煩悶就走出了後院,準備四下逛逛,全當散散心了。
結果無意間,他在走過一處小涼亭時,從那個位置,正巧可以看到蕭瑾萱三人,適才呆過的那間房間。
隔得太遠,周顯泰雖然沒聽見,屋內三女說了什麼,但因爲窗門正對着他的方向大開着,所以顧清歌哭泣,在到後來下跪哀求的景象,他都瞧的清清楚楚。
而眼見蕭瑾萱,半點不爲所動,直接就走出了房間,他一時被勾起了興趣,便快步趕了過來,這纔有了眼前,他將蕭瑾萱攔下的這一幕。
在說蕭瑾萱,眼見去路被攔,對於周顯泰的詢問,她面不改色的說道:
“心中無鬼,自然無愧,瑾萱不過是個小小庶女,離席與否,對任何人而言,都並不重要,到是殿下您身份貴重,離席太久,想必定是要有人來尋的,如此我便不打擾您了,就此拜別殿下。”
話一說完,蕭瑾萱就福了一禮,接着將頭微微揚起,目不斜視的直接越過周顯泰,腳步平穩的向前走去。
周顯泰是將蕭瑾萱,在長廊上攔下的,而這處長廊左右距離並不大,將將只夠兩人並排前行。
因此,蕭瑾萱在路經周顯泰身邊時,幾乎是緊挨着對方,擦肩過去的。
本就不喜與人過分親近的蕭瑾萱,當即眉頭就不禁皺了一下,但還是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而周顯泰的目光,則由始至終落在她的身上,尤其當蕭瑾萱從他身邊經過時,對方身上那抹清幽的梅香,都被他嗅進到鼻中,這種帶着一絲孤冷的花香味道,竟讓他在剎那間,微微有些失神。
但等到他緩過神來時,才發現蕭瑾萱已經走出很遠,只留給他一道淡雅的紫色背影了。
背後傳來的炙熱目光,蕭瑾萱就算不回頭,也知道周顯泰,定然是在注視着她。
腳下不禁快上些許,疾步走過長廊盡頭,她再次一個拐彎後,這纔將心徹底放下,身後那種危險的壓迫感,也隨之漸漸消失了。
微微搖頭,蕭瑾萱不禁感嘆了一下,果然是前生登基稱帝的人,哪怕只是一個眼神,這位泰親王帶給她的壓迫感,也是相當強烈的。
將心裡的不適壓下,她繼續向顧府門前走去,而等到了門前時,她才發現襄平和竹心,已經等在那了。
一見到蕭瑾萱,竹心就趕忙迎了上來,並將手裡海棠紋錦瑟披風,細心的爲對方披上。
剛剛進顧府時,披風卻落在了車上,如今蕭瑾萱體弱,竹心便趕忙回去拿取,結果這一分開,等她在返回時,卻在宴會上尋不到蕭瑾萱了。
正着急着呢,還好襄平瞧見她了,這便將她帶上,趕來了顧府門前,靜等蕭瑾萱來呢。
而這會襄平也走了過來,有些歉然的說道:
“瑾萱,今日的事情你別往心裡去,我就知道按你的脾氣,這宴會定然是不會繼續呆下去了,所以我便趕來門前,等你來了,就陪你回帥府。”
蕭瑾萱一笑,正要說話呢,忽然就見從顧府門外,走進來一位身穿內侍服的小太監,而等到這人看見襄平後,忙弓腰帶笑的小跑了過來。
一到近前,這小太監就給襄平叩首請安,接着拿出信件,恭謹的說道:
“八公主,您出宮一連幾日,良妃娘娘可記掛着您了,聞聽你住在帥府,奴才趕到那後,又被告知您來了顧府赴宴,如今可算找到您了,這封是良妃娘娘的親筆信,還望公主殿下親啓。”
一聽是自己母妃送來的信,襄平連忙接過來,打開仔細讀完後,她就眨了眨眼,扭頭看向了蕭瑾萱。
一瞧襄平眼神不對,蕭瑾萱愣了一下,接着遲疑的指了指那信,輕聲的問道:
“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襄平你不會是想告訴我,良妃娘娘在信裡,還提到我了吧。”
襄平聞言很認真的點點頭,然後就將手裡的信,直接塞給了蕭瑾萱。
“母妃不但提到你了,還叫我回宮時,務必帶你一起進宮呢,看來你和七哥的事情,母妃指定是知道了,她向來疼愛表姐,瑾萱你說母妃這次找你,不會難爲你吧。”
將信仔細的看完,蕭瑾萱淺笑的搖搖頭。
“良妃娘娘,一向仁厚賢良,何況我不是還有公主殿下你嘛,到時我被欺負了,你可要保護我呢。”
眼見蕭瑾萱即將被召入宮,非但不見半點緊張,還有心思和她玩笑,襄平當即就拍了她一下,嘟着嘴也和對方笑鬧了起來。
一晃又是兩日過去了,蕭瑾萱虧損的氣血,也將養的差不多了,而襄平這兩日,仍舊拖着沒有回宮,天天和她吃住在一起。
結果今早良妃又派人來催了,蕭瑾萱勸了半天,襄平這纔不情不願的答應回宮了。
因爲事先良妃已經說了,襄平入宮之日,要召見蕭瑾萱,因此這姐妹二人,便同乘馬車,一起進了皇宮。
上次宮宴,蕭瑾萱心情鬱結,自然也顧不得欣賞宮內的景緻了,如今走在御花園內,看着四周花團錦上,小亭蓮池,無不巧奪天工,讓人賞心悅目的同時,不禁讚歎不已。
而襄平在經過園內的蓮花湖時,忽然竟不走了,並笑眯眯的說道:
“瑾萱你等等,待我去摘些荷花咱們再走,這麼久沒回宮,母妃一通訓誡定然跑不掉,我取些母妃最愛的蓮花送她,到時興許就不會挨說了呢。”
望着襄平這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模樣,蕭瑾萱自然是點頭答應,叫對方自管去摘便是,她留在這裡等她。
獨自留下的蕭瑾萱,這會漫步賞花,全當打發時間,等到她來到幾枝牡丹花前,望着開的正盛,暗紅大紫色的花朵,她不禁輕低下頭,深深的聞了下花蕊,頓時濃蘊的花香味,撲鼻而來,很是心曠神怡。
可就在這時,忽然從她身後,一聲充滿諷刺的女子聲音,驕橫的傳來了。
“這是哪裡來的卑賤之人,御花園乃皇室富貴之地,這裡的一草一木,除了我皇室之人,誰也不配欣賞,你這個庶出下作的東西,也敢去嗅這園內的花朵,趕緊離這遠着點,省的那滿身的晦氣污了本公主的眼睛。”
如此尖酸刻薄的話,蕭瑾萱就算想忽視都難,轉身從容的向來人看去,就見一位珠環滿身,妝容華麗的女子,正滿眼敵意的瞪着她呢。
來人自稱公主,雖然蕭瑾萱從未見過對方,可是隻是微微一想,她就將來人的身份猜出來了。
得體的福了一禮,蕭瑾萱頷首輕聲說道:“恭請慶祥公主金安,公主殿下千歲吉祥。”
明帝長大成人的公主只有六位,已經出嫁離宮的已有三位,剩下的另外三位,除了襄平意外,就只剩下四公主,和九公主了。“
而九公主如今年幼,只有四歲,那眼前這位公主的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了,正是惠妃所生的四公主慶祥。
將對方的身份一猜出來,蕭瑾萱也就不奇怪,這位公主爲何對她充滿敵意了。
畢竟對方的母妃,可是錢惠妃,這位娘娘不但是錢銘的胞妹,更是六皇子的生母,就這重身份擺在那,若是這位慶祥公主不難爲她,蕭瑾萱纔要覺得奇怪呢。
而眼見自己的身份被認出來,慶祥很是傲氣的哼了一聲,望着還彎身見禮的蕭瑾萱,她非但沒叫對方平身,反倒眼中兇光閃過,厲聲高喊道:
“見到本公主,竟只是福禮請安,蕭瑾萱你不過是個庶出,竟敢如此託大,趕緊給本公主跪在地上,三拜九叩,少了一下我立刻就讓你試試宮規的厲害。”
仇人見面,向來是分外眼紅的,當初她的兄長周顯祺,被從揚州押解進京,還被指認成了殺人兇手,事後慶祥和惠妃,在探視六皇子時,也細細詢問過。
當得知周顯祺是被誣陷,在揚州時一直被周顯睿和蕭瑾萱聯手迫害後,蕭瑾萱這個名字,就徹底印在了慶祥的心裡,在也沒有消散過。
對方的音容相貌,事後惠妃也統統調查過,因此今日慶祥才能一眼就將蕭瑾萱,給認了出來。
想到兄長喊冤被貶黜去苦寒之地,她的母妃終日以淚洗面,慶祥的嘴角就勾起殘忍的笑容,覺得今日報仇的機會,可算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