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拿上來?
柳雪顏蹙眉順着齊嬤嬤視線的方向看去。
不一會兒,兩名宮女一人端了一杯水、一人捧着一隻花瓶走了過來鰥。
只一眼,柳雪顏就認出那裝水的杯子,和那隻青花瓷瓶,都是上等貨色,要是拿到現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砦。
等等,現在不是她想這些的時候。
在柳雪顏納悶他們拿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的時候,齊嬤嬤就示意那兩名宮女走到了柳雪顏的面前,先是端水的宮女把裝水的杯子遞給了柳雪顏。
遞給她水,是要她向太后敬茶的嗎?
手指剛觸到瓷杯的杯身。
水是涼的,他們不可能讓她給太后敬涼水,所以,這杯子是另有用途。
果不其然,她剛這樣想着,齊嬤嬤出聲命令宮女:“你,告訴王妃,該怎麼端好水杯。”
宮女恭敬的點了點頭,然後面向柳雪柳,做出了一個手勢。
“托杯的時候,手不能託在杯沿,要託在杯子的一半之下,手指像這樣託着,茶杯要高過額頭,這樣纔是真正的敬茶動作。”宮女非常細緻的解說。
她還以爲有什麼,只是託個杯子而已。
她按照要求,把杯子託穩了:“是這樣嗎?”
宮女點頭,然後退下了。
齊嬤嬤陰險的笑着:“上花瓶!”
隨着齊嬤嬤的聲音落下,另一名抱着花瓶的宮女走到了柳雪顏身前,柳雪顏皺眉後退了兩步。
“這是做什麼?”
“既然是懲罰,當然不是單單的舉杯這麼簡單!”齊嬤嬤居高臨下的看着柳雪顏:“要頂着花瓶托杯,這樣纔可以。”
要整她是嗎?
如今,她身份低微,又身處王宮,再加上她沒有什麼靠山,現在只能先認栽了。
整就整吧,頂着花瓶託着杯子,也不是什麼難事,與現代她所受過的訓練,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好,那就放上來吧!”她輕快的說,也不抗拒,站直在那裡,示意宮女將花瓶放到她頭頂。
宮女依言將花瓶放上去了,柳雪顏頂着花瓶穩穩的站着,手裡的杯子也如之前所示意。
太后和齊嬤嬤等人,在旁邊嘲諷的看着她。
御書房
秦夙下了朝之後,在御書房內批閱最新送來的急報。
如今是梅雨季節,多地因連陰雨造成了洪澇災害,各種搶險、救援及災後重建事宜都刻不容緩。
處理完最後一份急報,刑部尚書求見。
秦夙讓人召了刑部尚書進來。
擱下筆,刑部尚書剛好進門。
“陛下。”
秦夙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鼻樑,好看的俊容微揚:“愛卿有什麼事嗎?”
刑部尚書手裡捧着一本奏章:“這是昨晚盜竊案結案的奏章,這樁盜竊案剛剛審結,臣特來奏請陛下決策。”
聽到盜竊案三個字,秦夙的瞳孔收緊了幾分。
“愛卿說的盜竊案是?”
“正是左相府的失竊案!”刑部尚書嚴肅的說:“昨晚已經將盜竊犯抓捕歸案,左相府的血如意和相印都已經追回,從所抓的盜竊犯身上,臣又查到了連環盜竊案,順藤摸瓜,擒獲了一個盜竊團伙,並繳獲了大批財物。”
頓了一下刑部尚書又說:“據聞,這批盜竊團伙,皆是一些災區的流民,因爲他們流離失所,所以,就來建城盜竊。”
秦夙從刑部尚書的話裡抓到了一個重點。
“愛卿剛剛的意思是,昨天晚上盜竊左相府的,是另有其人?”秦夙突然提高了聲音向刑部尚書提問。
刑部尚書點頭:“對,他的兩隻鞋子上全是熒光粉,再加上捕到他時,他的身上恰好有血如意和相印,可謂是人贓並獲,對於罪行,犯人也是供認不諱。”
秦夙的臉色微變。
“陛下,您怎麼了?”刑部尚書感覺秦夙的神情有異。
秦夙搖頭。
秦夙的臉陰沉了下去:“即使是爲了生存,盜竊之罪仍要嚴懲,另外……去問他們是來自災區的哪裡。”
“陛下是懷疑那裡的賑災官員有問題?”
“先問過再說!接下來的事情,孤王會讓稽查司的人去調查。”
“是!”
雪央宮
秦夙自御書房出來,直接來到雪央宮。
雪央宮內的守衛,如他走時的一樣,而在雪央宮內,一片寂靜。
以柳雪顏的性子,這雪央宮也太靜了些。
穿過前殿到了後殿。
“陛下!”每到一處,守衛的禁衛便向秦夙恭敬的行禮。
秦夙未理會他們,直接向雪央宮內走去,他容顏平靜,目光深沉,步調沉穩,看起來表情與平時無二,但是,他行步的速度卻比平時快了許多。
後殿裡找了一圈,竟然沒有看到柳雪顏的蹤影。
難道她逃走了?
她逃走了,外面的那些守衛,居然未有任何察覺的站在那裡,而柳雪顏的失蹤,更讓秦夙怒從心起。
“來人哪!”秦夙冷喝一聲。
“陛下!”一名禁衛從讓外進來,恭敬的抱拳。
“孤王不是讓你們好好看着人的嗎?人呢?”秦夙鐵青着臉質問。
禁衛不敢擡頭看向秦夙慍怒的臉,低頭小聲的解釋:“陛……陛下,是秦寧宮的小路子,他把王妃娘娘喚去了,說是……太后要見王妃。”
秦夙的瞳孔驟然收緊。
秦國王宮·秦寧宮
秦寧宮的偏殿裡,上午的陽光漸漸越來越烈了,而一個時辰的時間,也很快過去。
但是,柳雪顏仍然頂着花瓶、託着水碗,穩如泰山的站在那裡,並沒有半點承受不住的痕跡。
倒是齊嬤嬤等人快要站不住了。
當齊嬤嬤瞪向柳雪顏的時候,柳雪顏還衝她回了一個微笑,兩人的表情,看起來,受虐的人並不是柳雪顏,而是齊嬤嬤。
齊嬤嬤心裡頓時不痛快了。
齊嬤嬤不懷好意的看了柳雪顏一眼,然後低頭在太后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柳雪顏眯眼。
僅看齊嬤嬤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沒有在齊嬤嬤的耳邊說什麼好話。
齊嬤嬤說完,就見太后看向她的視線裡多了幾分厲色。
太后側臉又對齊嬤嬤說了些什麼。
齊嬤嬤聽了後,笑的相當愉悅,然後她擡頭得意的望着柳雪顏,臉上的表情盡是陰險。
“太后娘娘有令,王妃,請您跪下受罰!”齊嬤嬤笑着對柳雪顏說道。
跪下受罰!果然是個心腸歹毒的老奴才,就跟以前電視裡看到的那個容嬤嬤一樣,一樣的奸佞嘴臉,讓人恨不得在她的臉上打上兩拳。
柳雪顏的臉色倏變,卻是沒有真的跪下去。
這時,齊嬤嬤臉上的表情越發狠了,眸底閃着精光,指着一旁的兩名宮女:“王妃不知道怎麼跪,你們兩個來幫幫她!”
被指的兩名宮女,當下就向柳雪顏靠過來,一樣讓人噁心的嘴臉。
讓她頂花瓶、託茶杯,這種懲罰也就罷了,但是,如果讓她跪下的話,那就屬於人身羞辱。
她的這雙膝蓋,除了跪過師父之外,還沒有跪過別人,現在要她給一個有着醜陋嘴臉的嬤嬤下跪?她怕是下半輩子都會做噩夢。
那兩名宮女,應當是平時做慣了這種事,擡腿精準的踢向柳雪顏膝蓋後方的關節處。
柳雪顏穩穩的站在原地,任由她們兩個踢,在她們兩個踢的時候,柳雪顏稍稍將膝蓋往前移,再用力向後繃直。
‘啊——’伴隨着兩聲慘叫,兩名宮女抱着自己的腿
在地上打滾叫疼。
“怎麼回事?”齊嬤嬤向前走了兩步,眼中寫着質疑。
其中一名宮女忍着疼爬起來。
“齊嬤嬤,我的腿折了。”
另一名在地上疼的爬不起來:“我的腿也折了。”
小路子急忙跪上前去查看,確認了結果,已驚的說不出話來:“太后,她們兩個的腿都折了。”
腿折了!
太后皺眉。
齊嬤嬤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個仍站着屹立不定的美麗女人。
“兩個廢物!”齊嬤嬤擼起了袖子,自臺階上走下來,擡手從窗邊拿過一根頂窗的木棍向柳雪顏走來,兇惡的向柳雪顏嘲諷道:“王妃,現在就看是您的腿硬,還是這木頭硬!”
柳雪顏睨了她一眼冷笑:“齊嬤嬤儘管試試,不過,你試了之後,就要承受後果。”
齊嬤嬤哪裡管那麼多,仗着自己是太后身邊的紅人,柳雪顏也不敢對她怎麼樣,掄起木棍,朝柳雪顏的膝蓋揮去。
說時遲、那時快,柳雪顏在齊嬤嬤的棍子還未落下時,突然將手裡的茶杯和花瓶全朝齊嬤嬤的頭頂砸去。
伴隨着一陣陣瓷器碎裂的聲響,整個偏殿內的人全部震驚了。
被水杯和花瓶砸到的齊嬤嬤,額頭上頓時被砸出了一個血窟窿出來,砸的她一陣懵圈,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額頭突然有血沿着她的臉頰流下,那滾燙的溫度,讓齊嬤嬤清醒過來,手摸向自己的臉,血紅的顏色,讓齊嬤嬤驚恐萬分。
再看柳雪顏,她依然鎮定自若的站在那裡。
齊嬤嬤的手裡還握着棍子,此時,她卻不敢再靠近柳雪顏半分,趕緊奔向主座上的太后。
“太……太后,王妃要殺人了,太后,您要給奴婢做主呀!”齊嬤嬤撲倒在太后的腳邊,身子因畏懼而顫抖着。
太后的臉色也不好看,齊嬤嬤臉上的血,令太后面目猙獰了起來。
“來人哪!”
一聲令下,有幾名太監從門外進了來。
太后顫抖着手指着柳雪顏,怒道:“王妃當着哀家的面行兇,罪大惡極,把她給哀家抓起來。”
“是!”
太監們七手八腳的向柳雪顏撲去。
看着那些向自己圍過來的太監,柳雪顏心裡厭惡極了。
在那一瞬間,她心裡的想法是:當初不該答應與曜王秦夙成親的,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你們都在做什麼?全部住手!”一聲冷厲的喝斥從門外傳了進來。
這一聲喝斥,令所有人皆嚇的住手。
柳雪顏回頭向聲源處望去,殿外的門口處,一道挺拔的身形自白色的日光裡走了進來,待他的身影緩緩走近,她也將他的五官漸漸的看清。
是秦夙!
整個王宮內,也只有秦夙有這個膽子,敢在太后的宮裡大呼小叫。
看到秦夙,她的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昨天她才被他冤枉,今天又被他的母后懲罰,這一對母子,相當有默契呢。
他在秦寧宮裡出現,是不是要在她受傷的心上再補一刀?
柳雪顏沒看到的是秦夙眸底的那一抹一閃而逝的擔憂,以前看到她無恙之後臉上驀然放鬆的神情。
“參見陛下!”屋裡的人瞬間跪了一地,連同齊嬤嬤一塊也跪下了。
只剩下主座上的太后,以及秦夙身側的柳雪顏未跪,太后是秦夙的母后,自然不需要跪,柳雪顏卻是特殊的。
“起來吧。”
“謝陛下!”
齊嬤嬤盯緊了柳雪顏直立的身子,心裡醞釀着要向她發難。
秦夙低頭看了看地上兩個疼的爬不起來的宮女,滿地的碎片,還有滿頭是血的齊嬤嬤:“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齊嬤嬤瞅準了機會,立馬跪了下去,向秦夙哭訴道:“陛下,您要爲奴婢作主,奴婢只是要教王妃娘娘禮儀而已,她就生氣了,不但打斷
了兩個宮女的腿,還用花瓶砸破了奴婢的頭。”
柳雪顏冷笑了。
她可真會扭曲事實。
“顏兒,你有沒有什麼要解釋的?”秦夙狹長的鳳眸微眯,灼灼的凝向柳雪顏。
聽她說?經過昨天,她心已涼了一半。
柳雪顏自嘲一笑:“我沒有要解釋的,曜王陛下想怎麼處置,都隨你。”
秦夙望着柳雪顏三秒鐘。
突然,他轉身厲聲喝道:“來人哪!”
此時,從門外突然竄進了兩名禁衛。
“陛下。”
齊嬤嬤心裡一陣得意,以爲這次柳雪顏要遭殃了。
誰知,秦夙下一句突然道:“這兩名宮女和齊嬤嬤以下犯上,孤王現在下旨,把這兩個宮女帶下去,重責十板,逐出王宮,至於齊嬤嬤……”
驀地感覺到秦夙兩道冰刃似的目光盯着自己,齊嬤嬤的心一下子寒了。
“重責二十板,一起逐出王宮。”
“是!”
齊嬤嬤嚇的身子癱軟的跪在了太后的腳邊。
“太后娘娘救命啊,太后娘娘~~”
太后握住齊嬤嬤的手,激動的看向秦夙:“夙兒,你爲什麼要逐齊嬤嬤?”
秦夙對太后一點兒也沒有一個兒子對母親的尊敬,相反,言語間還夾雜着不敬。
“兒臣爲什麼要逐她,母后心裡應當一清二楚,母后縱容齊嬤嬤在王宮裡胡作非爲,兒臣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孤王的王妃,是孤王的女人,孤王不許任何人碰,兒臣只是打她二十板、逐她出宮,已是仁慈,或許,母后是想讓孤王斬了她的頭?”
太后怒的站了起來:“你若是想殺了她,就先殺了哀家。”
秦夙睫毛微垂:“母后爲她求情,兒臣就先饒了她,但是,這二十板不能少。”
齊嬤嬤連忙伏地磕頭:“奴婢謝陛下開恩,謝太后娘娘爲奴婢求情!”
兩名宮女和齊嬤嬤被帶了出去。
秦夙再也懶的看身後的人一眼,牽住一旁愣住的柳雪顏的手,當衆將柳雪顏從秦寧宮裡牽着走了出去。
在迴雪央宮的途中,秦夙牽住柳雪顏的手一直未放開。
等到了雪央宮的後殿,秦夙衝門外喝道:“傳孤王的令,所有禁衛全部退下。”
柳雪顏奇怪的盯着秦夙。
他怎麼突然轉性了?——
題外話——一萬字更畢,連續加兩天更,疲了,偶閃了,親們閱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