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柳雪顏要嫁的人是秦國的曜王,皇帝特別下旨,讓柳雪顏以公主之禮出嫁,陪嫁物品也是隨公主的級別由國庫所出,宮女侍從等,也是有內廷司挑選。
當柳雪顏看到那一衆陪嫁宮女,便不禁笑了砦。
那些宮女個個貌美如花、身形婀娜,行爲舉止被刻意訓練過。
華南國皇帝怕她一個人掌控不住曜王秦夙,所以,特地派了這些人來她身邊,令秦夙沉迷美色,將來方便掌控他吧?
精明如秦夙,華南國皇帝的這點小心思,他早晚會發現,或許已經發現了。
如果秦夙發現的話,會怎麼做呢鰥?
想起秦夙當衆將匕首刺進已孕小巧小腹的畫面,她仍覺那一幕血腥至極。
以前她總覺得秦夙是個無情之人,現在發現,他不是,只是,他的情只給了一個女人,其他女人在他的眼裡,恐怕只是棋子而已。
秦夙會娶她,也是爲了兩國的安定,兩人成親,穩固了兩個國家,她又何償不是一枚棋子?
等到她這顆棋子毫無用處的時候,秦夙怕也是會像對待其他女人那樣,毫不手軟的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好在他們兩個是交易成親,到了她毫無用處的時候,她會自覺的從他的生命裡退出。
這就是交易成親的好處。
※
早膳過後,皇宮就派人來傳旨,封了吳蘭慧爲當朝一品夫人,一同接旨的時候,孫姨娘的臉黑得堪比鍋底灰,等傳旨的太監後腳剛走,她就直接稱病又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一衆嬤嬤和宮女們忙着爲柳雪顏裝扮、收拾,至於她的貼身丫鬟緋紅和綠蘿二人,分別在房內外隨時等候調遣。
柳雪顏坐在銅鏡前,像一隻牽線木偶般,任由他們爲她打扮,她則閉上眼睛假寐。
當身後的人已經爲她打扮的差不多了,她方睜開眼睛,睜開眼睛,一眼便看到銅鏡中的自己。
看到鏡中自己的臉,柳雪顏激動的想撞牆。
她臉上那厚厚的粉是怎麼回事?嘴巴紅的像浸了豬血,這張臉怎麼看怎麼像半夜掛在窗外的白麪女鬼,紅紅的嘴巴,就像伸長的舌頭。
雖說成親要盛裝裝扮,但是,打扮成這樣,也太離譜了吧?她這還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容貌嚇到。
要不是因爲現在是白天,她當真想把頭髮散下來,穿一身白衣服,到各個房間的窗戶外轉一圈,明天鐵定會多出許多神經病來。
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拿手帕將臉上的粉擦掉一塊,然後把手帕遞給一旁的宮女:“給我擦掉擦掉!”
宮女大驚失色:“郡主,這妝纔剛剛化好,您怎麼擦掉了呀,快點,快點來再補妝!”
她要擦掉,她居然還要給她補妝!
要她這樣出門,還不如殺了她!
她柳雪顏向來不是任人擺佈的主,當下,她黑着臉,從梳妝檯的抽屜中,拿出一把匕首來,‘鏘’的一聲,將之重重的擱在桌子上。
“我說擦掉就擦掉,若是你們不擦,先問問我這匕首答不答應!”柳雪顏怒極的喝道。
一聲喝令,一屋子的嬤嬤和宮女嚇的跪了一地。
“郡主饒命~~”
“把這些粉給我擦掉,全部擦掉!”
“是是是~~”嬤嬤和宮女們七手八腳的開始爲柳雪顏將臉上的脂粉抹去,等到臉上的脂粉乾淨了,柳雪顏才滿意的對着銅鏡中的自己點頭。
這樣纔是她自己嘛。
等到她威脅了,她們才爲她擦掉。
這就是什麼來着: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在柳雪顏的要求下,只讓他們爲她簡單的施了些薄粉,讓臉色看起來更明亮些,等換上火紅的嫁衣後,再看着銅鏡中自己的倒影,然後轉了一個圈,對自己現在的裝扮相當滿意。
重新化過的妝,連綠蘿也忍不住誇讚:“小姐,您現在比剛纔要美了許多呢。”
裝扮完畢,兩名嬤嬤畢恭畢敬的將一個鳳冠舉到柳雪顏面前。
鳳冠是以純金打造,上面鑲嵌了無數珍珠和翡翠等物。
“郡主,這是皇上命人連夜製作的鳳冠,上面的珍寶也皆是由珍寶司顆顆精挑細選,冠身更是有純金打造,足足十斤重呢,這個鳳冠打造下來,價值數萬黃金有餘!”其中一個嬤嬤豔羨的向柳雪顏介紹。
看着在陽光下折射出道道刺眼金芒的鳳冠,柳雪顏只覺那樣的鳳冠卻是俗氣的緊,最重要的是……
它居然足足有十斤重,不管它是由多少東西打造,價值有多少,這十斤重的東西頂在頭上一天,她的脖子豈不是經被它給折斷了?
即使它再名貴,她也是敬而遠之。
“這個鳳冠,我不戴!”柳雪顏沉下臉道。
兩個嬤嬤的臉上面露難色:“郡主,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必須要戴喜冠的呀!”
她也知道要戴,她面色緩和了些:“我也不爲難你們,你們到街上隨便找個攤子,買個便宜的、輕的喜冠來!”
兩個嬤嬤嚇的當即‘撲通’一聲在柳雪顏的面前跪了下來。
“郡主,奴婢不敢。”
好好的又跪下了。
柳雪顏坐在椅子上,低頭皺眉睨向二人:“只是讓你們去買個鳳冠來,你們兩個怎麼嚇成這樣?”
旁邊的宮女小聲向柳雪顏解釋:“郡主,這鳳冠是由她們二人負責,若是拜堂之時,發現您戴的並不是這皇上所賜鳳簪,是有失職之罪,要砍頭的!”
後果有這麼嚴重?
難道她真的要戴十斤的東西在頭上?
僵持不下時,門外有人敲門,柳雪顏向門外看去,是緋紅。
“緋紅,什麼事?”
“小姐,是石公子,說是奉了曜王的令,過來給您送東西的!”緋紅答。
送東西?
“讓他進來!”
緋紅退下,石平走了過來,剛進門,便看到房內比平時更加明豔照人的柳雪顏,一時有些怔愣,片刻間清醒了過來。
石平將手裡捧着的一隻紫檀木盒子舉起:“郡主,這是陛下派屬下送來的。”
柳雪顏示意身後的綠蘿將盒子接了過來,綠蘿把盒子捧到柳雪顏身前,柳雪顏將盒子打開,裡面竟然是一頂鳳冠。
這頂鳳冠與皇帝命人給她打造的那一頂不同,雖然也是純金的冠身,用料少了許多,但是造型獨特,卻不顯的那麼庸俗。
一眼看去,這頂鳳冠並不怎麼起眼,只在冠身嵌了九顆珍珠之外,只冠前的鳳頭嘴裡銜了一顆碧色的珠子。
但是,柳雪顏見過那麼多寶貝,卻是一眼便看出這頂鳳冠價值非常。
鳳冠的冠身,是純手工掐絲製作而成,冠前的鳳身,每一根羽毛似都能看得清,必出自行家之手,而冠身的那九顆珍珠,是出自深海的絕品,能找到一顆都已經難得,更何況是九顆,而鳳頭嘴裡含着的那顆珠子,則是一顆碧色的貓兒眼。
大多數嬤嬤和宮女們,因爲不識貨,一個個面露嘲諷之色。
其中有一名嬤嬤卻是認出了這頂鳳冠。
“這頂鳳冠,不就是當年秦王迎娶王后之前,花三個月,爲王后打造的那頂鳳冠嗎?”那名嬤嬤驚叫了一聲。
她這一叫,在場的其他人皆是一驚,重新審視這頂鳳冠來。
她們爲自己的有眼無珠自檢。
這頂鳳冠,不但不普通,更是價值連城。
而曜王秦夙,居然將迎娶王后的鳳冠,給了柳雪顏,從這一點,可以看出秦夙對柳雪顏的喜愛程度。
柳雪顏雖然看出這鳳冠價值非常,卻沒想到這個鳳冠竟然還有這樣的淵源。
秦夙將這麼一頂鳳冠送來是什麼意思?
不管這頂鳳冠價值如何,它卻解了她眼前的困局,終於不用戴那頂十斤的鳳冠了。
“就戴它吧!”柳雪顏指着紫檀木盒子裡的鳳冠道。
這一次,沒有人再反駁她。
鏡中的柳雪顏,在戴上那頂鳳冠之後,更多了幾分華貴的氣質。
柳文昌來了,他將屋內的嬤嬤和宮女
們一個個屏退,獨留下他們二人。
但見柳文昌的臉色不大對,柳雪顏從鏡中定定的注視着柳文昌的臉,微笑的問了一句:“爹找我有事?”
柳文昌的表情複雜,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做什麼重大決定般。
終於,柳文昌決定了般的鬆開了雙手,表情的釋然,如同陽光穿透了厚厚的雲層般光亮乍現。
“雪顏,你不能嫁給曜王秦夙!”柳文昌脫口說道,他說的時候,字字用力,說明他是用了很大勇氣才說出來的。
柳雪顏錯鍔的愣住。
記得,當初她決定要嫁給秦夙的時候,柳文昌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不准她去秦國。
“理由!”柳雪顏嚴肅的盯着柳文昌:“我不能去秦國,不能嫁給秦夙的理由,總該有吧?”
柳文昌躲避柳雪顏的目光,不敢與她對視。
“反正,你不能嫁給曜王秦夙,具體的理由,現在還不能說。”
柳文昌是有事瞞着她的。
當初他能冒死並狠心的送走自己的親生女兒,將她保護了下來,這種決定,就足以讓人驚歎,現在又不惜抗旨,讓她悔掉皇帝的賜婚。
這其中,是不可能沒有任何原因的。
柳雪顏笑了笑:“爹若是不想說的話,我也不勉強爹,可是,我主意已定,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反晦的餘地,更何況……”
柳雪顏一針見血的指道:“以目前的情形,爹覺得,我還有反晦的餘地嗎?”
因爲今天大婚,侯府內外到處都是官兵和守衛,裡三層外三層的守衛森嚴,就是她想逃,也得逃得出去。
柳文昌瞬間力氣全無,眼中有着無挫。
“或許,十天前,我就該將你送走的,否則,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柳文昌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裡喃喃自語着。
十天前,就是這具身體命喪,而她穿越而來的日子。
“爹這話是什麼意思?”柳雪顏狐疑的又問。
“沒有沒有。”柳文昌只是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柳雪顏,一字一頓的囑咐:“你記住,到了秦國王宮之後,不要打開王宮最北端一個廢棄宮殿的那道黑色大門!”
看柳文昌那般鄭重的表情,柳雪顏亦十分嚴肅的點頭答應:“好,我答應你,爹,我記住了,我不會推開那道大門的。”
柳雪顏表面上答應了,心裡卻在想着,難道柳文昌所隱瞞的事,跟那個廢棄宮殿有關?打開那道黑色大門,就能得到答案?
人就是這樣,別人越是不讓你去碰什麼東西,那件事就會在人的心裡生根發芽,千方百計,要去探索其中的秘密。
柳雪顏更是好奇之人。
如果她不把事情弄個明白,她是肯定不會安心的。
※
因爲柳雪顏和秦夙是由皇帝賜婚,再加上秦夙回國行程較緊,新婚第二天沒有時間入宮謝恩,柳雪顏和秦夙二人會先入皇宮謝恩,再去別館舉行婚禮。
華永侯府門前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曜王的迎親隊伍到達了侯府門前停住。
柳雪顏被扶了出來,柳雪顏和秦夙二人,先向柳文昌和吳蘭慧兩人行了一禮,在行禮之後,吳蘭慧少有的拉住了柳雪顏的手,親切的囑咐了她一些事情。
“雪顏,看得出來,曜王是真心喜歡你,以後你嫁過去,一定會幸福的。”末了,吳蘭慧在柳雪顏的耳邊說了這麼一句。
柳雪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着實愣了一下。
秦夙會喜歡她?他只是當她爲無聊時的調侃工具吧!更何況,秦國王宮裡還有他的一位心上人。
吳蘭慧會這麼說,是因爲她不知道他們是交易結婚。
她的話,柳雪顏只是聽聽,並沒有放在心上。
作爲父親的柳文昌,要親自將柳雪顏的手放在秦夙的手裡,柳文昌握住柳雪顏的手,卻是久久沒有將她的手交付在秦夙手中,還是在吳蘭慧提醒他之後,他才鬆手。
這一幕看在別人眼裡,只當是柳文昌不捨女兒罷了。
當柳雪顏的手落在秦夙
手中時,柳雪顏感覺到秦夙突然將她的手握緊,他有力的溫暖手掌,就這樣當衆牽着她,突然讓她有了種結婚的真實感。
她是真的嫁給秦夙了。
秦夙牽着她的手走出侯府。
柳雪顏的心底裡有一點點不捨,是心裡那個柳雪顏在作怪吧,她不捨那個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出了侯府大門,柳雪顏深吸了口氣。
面對未知的未來,她心裡生出一絲迷茫和不安。
握住她小手的那隻大手,突然用了些力氣,似安慰。
“放心,以後有我。”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飄來。
厚厚的龍鳳呈祥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到他的臉,不過,他的那句話,讓她的心裡安定不少。
從現在開始,她的身份將變爲曜王妃,有什麼東西,也在她的心裡悄悄變化着。
※
秦夙和柳雪顏先去了皇宮,謝過了華南國皇帝,兩人便乘着原本的馬車出了皇宮。
坐着出宮的馬車,柳雪顏有些昏昏欲睡了。
大早上被喚了起來,又折騰了大半天,她現在疲憊的緊。
剛出了宮門,馬車的車身突然晃了一下,昏昏欲睡的柳雪顏毫無防備的往前跌去,她瞬間清醒過來,驚的瞠大雙眼,閉上眼睛迎接即將到來的疼痛。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一雙手臂及時攬住了她的腰,讓她的身子免遭一摔。
笑聲從頭頂傳來:“睡着了?”
笑話她!
對他的一丁點感激,被他的笑聲抹去,她欲推開他的手:“要你管!”
他用了些力道,輕易握住她的手,讓她無法從他的懷裡離開,他低頭,鼻尖在她頸間嗅了嗅,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香氣襲來。
“如果剛剛我不管你,你已經跌下去了。”他揶揄道。
“跌就跌,那也不關你的事,放開我!”柳雪顏用力要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
比力氣,她從來沒有贏過。
結果,是預料中的。
她氣喘吁吁的在他懷裡平復喘息,由於柳雪顏的掙扎,馬車的動靜有點大。
秦夙乾脆順手將她抱進懷裡。
“你再掙扎下去,馬車外的人,怕是要以爲我們兩個等不及,在馬車裡就提前洞房花燭了!”他附在她耳邊小聲說着,滾燙的呼吸隔着厚厚的蓋頭灼燒着她的耳朵。
他的嘴裡從來沒說過什麼好話。
“誰要跟你洞房花燭了。”她羞惱的辯駁。
“今天與我成親的是誰?還是別人了不成?”
動了下脖子,脖子‘咔嚓’一聲,有些扭到了,疼的她蹙緊了眉:“我的脖子,疼,你再不放開我,我被你悶死,你今天準備跟女鬼成親吧!”
他果然鬆開了她。
她以爲總算得到了自由,秦夙突然將她抱坐到他的膝上,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大手隔着蓋頭,輕輕揉着她的頸項,這一動作又讓柳雪顏驚了。
頸子是人極爲敏感的地方,是不能輕易被人碰的。
但他的手力道恰到好處,讓她被扭疼的脖子漸漸的舒服了。
她享受着,心裡突然浮現出昨天闖進新房時看到的兒童不宜的畫面,主角突然換成了她。
正想着,她眼前蓋頭的下方突然多出了一隻手,那隻手正欲要將蓋頭掀開。
“是哪裡不舒服?怎麼突然不說話了?”伴隨着秦夙低沉的嗓音。
若是他現在看到她緋紅的臉,一定會發現她剛剛在想什麼不正經的事,急的她脫口而出:“聽人說,未拜堂之前新娘蓋頭被掀開,新郎和新娘以後會分開的!”
這句話成功的阻止了那隻手,那隻手縮了回去。
柳雪顏被驚了一身冷汗,說過之後,她就忘了自己剛剛說的是什麼。
反正能成功阻止他的手就行了。
馬車不知道走到了哪
裡,‘嘎吱’一聲,馬車突然停了。
柳雪顏皺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秦夙在這時將她從他的膝上移了下來,手用力握住她的:“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管,你只要護着你的蓋頭不要掉下來,知道了嗎?”
---題外話---明天會發生神馬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