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先安內,清理好了自家門戶,豐國終於擺上了桌子放好了椅子,又擱了上了水果和瓜子,請着各國各族的使節們坐下,大家一起來愉快地討論一下往後十年的和諧發展。
傅問漁第一次知道畢苟原來不止妝化得漂亮,易容起來也是一把好手,她給傅問漁貼了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傅問漁一轉身便是一個相貌清秀的普通少年了。
肖小開在一邊看得發笑:“我該叫你問漁姐姐,還是問漁哥哥?”
“你叫什麼我都喜歡聽。”傅問漁捏着肖小開的臉蛋,有些懊惱他怎麼長得這麼快,已經快要高出自己了。
“路上小心問漁姐姐。”肖小開本是一點也不希望方景城帶着傅問漁去鴻臚寺,他總覺得傅問漁呆在家裡纔是最安全的。
傅問漁交代畢苟和璇帶着肖小開回城王府,她與方景城這半個月估計都要吃喝拉撒在鴻臚寺了,他們在這邊不安全。
走到門外方景城的馬車正候着,看到傅問漁一身男兒打扮又相貌普通,忍不住好笑:“你們倒是鬼主意多。”
傅問漁拉着他的手坐上馬車,白了他一眼:“要不是這種事女子不好插手,會遭人詬病,你以爲我想扮成這樣子。”
方景城拉着她坐在懷裡,他身上的王爺朝服格外耀眼冰冷:“知道了知道了,委屈你了。”
鴻臚寺是主理外交事宜的衙門,平日裡沒啥大事,要做的事情無非是本國嚴正抗議你國這麼做,強烈譴責你國那麼做,你國問我國要東西我國給不給,豐國這幾年一直在調整內策,沒怎麼對外開放,也跟別的國家和族落來往不多,這衙門便閒了下來,屬於一個閒職衙門,要不是這四方會談今年輪到豐國了,鴻臚寺還得再閒下去。
鴻臚寺卿是一個年過半百留着長鬍須的老頭子,老頭子名叫胡萊,長得卻不胡來,看他年輕的時候應該還是一位美男子,滿滿都是儒士的氣質,站在衙門口迎着方景城。
方景城往日倒跟這胡萊沒有過多交集,查過他底細,除了愛喝點小酒之外也沒有了別的毛病,胡萊對着方景城不像別人那麼諂媚或者懼怕,而是有禮有節,不卑不亢,這倒極有風度,至少對着外人時,不會丟了豐國的顏面。
“胡大人辛苦,他國使節可到了?”方景城問他。
胡大人回話:“除了祈國太子和高沙族族長已到之外,末族和瘴戾其他二族的人還在路上。老臣建議王爺先下去休息靜候便可,這三族的人並不需王爺親自迎接。”
方景城很滿意這位胡萊大人的知禮知節,末族是方景城手下敗將,瘴戾兩族更是要抱團纔有資格踏進望京城,若是由方景城親自站在這裡接人,反而有點小題大做了,有損豐國威嚴。
這種場合之下,該有的自矜便半分都不能少。
方景城帶着傅問漁一路走上臺階上進了鴻臚寺,傅問漁打量一番這地方雖不是奢華闊綽,但處處透着底蘊,給人以厚重之感,那個胡萊,可真不是個胡來之人。
流七月和溫琅兩人早到正在下人的帶領下參觀,看到方景城又看到方景城身後那個面生的男子,問好道
:“少將軍身邊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
“四方相談是大事,本王自然需要找個軍師。”方景城也不介意別人看低他,反正他把傅問漁當軍師他自己心裡清楚。
溫琅兩人對視一眼:“少將軍還需要軍師?看來城王府果然藏龍臥虎,人才濟濟。”
“兩位難道就沒有?”方景城笑道,沒有就出鬼了。
溫琅覺得方景城變了很多,當年兇名震祈國的少將軍好像再也沒有那麼冷得嚇人的氣質了,好像他自從認識了傅問漁,變得愛笑了些,說話也溫和了些,不再殺機逼人,他想起了傅問漁的臉,古怪的情緒漫過。
幾人說着閒話,那邊的末族,巫月族和蠻族也到了,末族自是藍長老爲首,蠻族是個個子不高,但極其壯碩的中年男子,衣服穿在他身上幾乎是撐着的,傅問漁都擔心會不會撐破了。再有就是那個頗具傳奇色彩的巫月族,巫月族一向以女子爲尊,擅使毒藥,女子又多是潑辣之輩。
這位巫月族的族長便是一個熱情火辣的女子,衣服露出了肚臍,光着兩條結實有力的大長腿,腿上的顏色也不似普通女兒那般雪白,反而透着健康的古銅色,腰間掛着一個葫蘆,不必想也知道那葫蘆裡裝的可不是美酒,而是毒蛇。
“城王爺。”她一來就盯上了方景城,屁股搖得要開花,比之當初的傅念春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卻不是媚色,而是一種成熟潑辣的風韻,兩條大長腿幾乎要反光,走到方景城跟前:“我叫索珠兒,久聞大名,今日纔有機會與王爺一見呢。”
她的大膽簡單直接,也不來什麼眼波微轉一番勾引,而直接上手。
方景城往左退開兩步避開過索珠兒湊過來的身子,笑意不減:“索族長路上辛苦,胡大人已備下歇息之處,今日晚宴,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這可是城王爺您說的。”索珠兒笑聲清脆銀鈴作響,晃着兩條大長腿帶着她的下人就走了,倒是那蠻族的族長看直了眼,盯着那兩條光溜溜的腿收不回眼神。
溫琅骨扇一開搖了搖:“唉呀少將軍,要不你就收了這個妖女,把傅小姐讓給我如何?”
方景城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傅問漁站在方景城身後忍得辛苦不敢發笑,臉上的人皮面具都快要擠得變形了。
“這個這個城王爺,是這樣的,在下想請問一下,那位畢苟姑娘有沒有來?”流七月有些惆悵地問道。
方景城說:“她在府上,並未前來,流公子若是想見她,待這裡的事了了,自可前往。”
流七月有些落寞,那位畢苟姑娘脾氣好怪的,跟她說別的話她一句都聽不進去,若是給她買了好吃的,她就能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說話,流七月現在十分懷疑,在畢苟心目中他還不如一隻雞腿重要。
“兩位若無事,本王先走了。”方景城拱手行過禮,帶着化着少年郎模樣的傅問漁回到他的住處。
房門一關,傅問漁便嘿嘿兩聲笑,笑得方景城頭皮發麻:“你要幹嘛?”
“那索珠兒好看嗎?”
“不及你萬分之一。”
“真的嗎?”
“真的!對天發誓!”
“那你眼睛都看直了!”
“天地良心,我哪裡看直了?”
方景城倒難得見傅問漁鬧這種小脾氣,這樣發小脾氣的傅問漁他格外喜歡,順手撕掉了她臉上的面具,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笑眼看着她:“你這是……吃醋了?”
“沒有。”傅問漁別過頭。
方景城捧着她腦袋轉過來看着自己,笑得難以自持,若是讓外人看到方景城這副模樣只怕要以爲見了鬼。
傅問漁最後自己都憋不住捶了一下他胸口吃吃笑出聲來,笑夠了才說:“巫月族這幾年好像過得不容易,索珠兒找上你只怕是想讓你減輕一些巫月族的朝貢。”
“這纔像你。”方景城環着她的腰,看着她伸手拿茶杯手夠不着,順手幫她把杯子取過來,笑聲說道:“瘴戾三族一直守望相助,但也各自爲主,高沙族這一任的族長流七月是個極爲聰明的人,所以高沙族近十年年來發展得很快,蠻族之人呢,則是天生牛力,不過這一族的人都很短命,腦子又不好使,大概天賦太強也不是什麼好事,再有就是巫月族了,這一族女子掌權,喜歡養蛇,可是這並不能帶來多少真正的利益。以往他們倒也安安份份,可是自從七年前我破了末族,他們也就能突破末族的屏障走出來了,可惜,還是有些後勁不足。”
方景城喝着傅問漁餵過來的茶水,慢慢跟她說起了這些錯綜複雜的事,瘴戾三小族尚且如此,豐國和祈國之間該是何等繁瑣,簡直難以想象。
“按你這麼說,索珠兒也應該去找過溫琅了。”傅問漁說道,壓榨瘴戾三族的可不止有豐國,祈國也不甘落後,可憐三小族孱弱,在兩大國的壓迫剝削下日子過得艱難,索珠兒能找上方景城就能找到溫琅。
“自然,可是溫琅也不是什麼好招惹的人,你可知祈國的事?”方景城手中發癢把玩着傅問漁一縷頭髮。
“知道的,他這位太子當得也是不容易,不過他祈國皇帝已經六十八了,他再捱兩年不就好了?”傅問漁拍掉他的手,這人怎麼跟小孩子一樣的手裡愛把玩東西?
“沒那麼容易,祈國皇帝的那位十八歲的皇后可不是凡人,手段極爲了得,我估計着,如果祈國皇帝駕崩,溫琅……未必能奪得大權。”方景城笑着抓住傅問漁手圈在臂灣裡,溫琅此人的心計可不簡單,而且他也絕不像平面上看到的那般風流自得。
他最有意思的一樁趣聞是,當年與他一起玩大的一個侍衛被人殺了,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查找兇手,查到之後又不惜追兇萬里,只爲手刃仇人爲侍衛報仇,其人韌性和執着可見一斑。
“那位小皇后這麼厲害?”傅問漁皺眉。
“不然你以爲他爲什麼會親自來豐國?”方景城笑道,他沒有什麼好情懷操心溫琅未來的死活,重要的是他能利用這些事在談判的時候佔據上風。
“末族呢?”
“手下敗將不足爲懼,而且,杜畏和杜微微是末族之人你是知道的,你可知他們爲什麼會離族?”方景城突然提起來這一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