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離玥聽菁菁說完。
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她。
許久之後。
似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大樹背後好乘涼？”
菁菁點點頭。
不忍看他眼中的悲涼之色。
只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的出身，我……我不過是你在破廟裡發現的一個小混混，我要的只是榮華富貴，如今……如今我跟着你，受了那麼多苦，我的身份，遲早有一天是要被發現的，到時候未免跟夏侯將軍爲敵，我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她乾嚥了一口唾沫。
在離玥駭人的目光下。
唾沫又是一口乾咽：“我……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希望你不要阻礙我，不要讓我在活在這樣的苦難之中，我不開心，我不喜歡，我很痛苦……”
一連串的指責說完之後。
菁菁更是痛苦不堪了。
離玥神色冷漠不敢置信的看着菁菁。
許久之後。
才忍不住再一次確認道：“你確定……你說都是真的嗎？”
菁菁點點頭：“自然是真的！”
離玥卻是忍不住的一聲冷笑：“你以爲，我會相信嗎？”
菁菁支持緊咬着脣不讓自己的聲音給哭出來了。
離玥冷涼的說道：“你可以是個虛榮的女子，你也可以是個無情的女子，你更可以是個膽小懦弱的女子！”
他一聲冷吸氣：“我可以當你爲他們擋的那一掌，是因爲一時興起！我可以當你衝破穴道，只是爲了你師姐，然而……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對我的情愛，會是假的！”
一字一句。
就彷彿質問一般。
只是那般冷漠淡淡的看着菁菁。
那神情分明就是說，他離玥不信！
菁菁深吸了一口冷氣。
許久之後纔是看向離玥。
一聲嘆息：“也許以前是真的，也許……我曾經動過心，我曾經！”
她深吸一口氣：“可是在經過那麼多事情以後，我以後不再相信這樣的感情了，我害怕了，我更珍惜我的性命！”
她認真冷漠的看向離玥：“你可以當我虛榮，可以當我是欺騙你，但是……你知道的，我並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我只是一個世俗的普通人而已！”
她忽而緊緊抓住離玥的手：“離玥，我求你，放了我，讓我一個人自由，讓我一個人走，讓我離開，讓我……有一些正常的生活！”
她眼淚忽的流了下來。
“你知道我師姐和南宮秀的實力，只要有他們的保護，我相信，我會活的很好，我會活的很開心，我會安然到老的！”
離玥看着菁菁。
只是傷痛欲絕。
只是說不出話。
菁菁深吸一口冷氣。
接着說道：“我剛死過一次，我剛死裡逃生，我……我想活下去，求你，放過我！”
這些冰冷的話。
就好比一把把的小小利劍一樣。
一劍一劍，刺進了離玥的心臟裡面。
他的心。
也是爲之收縮了起來。
那麼的疼。
疼痛幾乎已經讓他麻木了。
可是他能怎麼辦呢？
“你……你說真的嗎？我，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我喜歡的人，會是這樣的人！”
菁菁的眼淚流了下來：“我之所以吞吐，那是因爲我們有感情在，這就是我的原因，我跟你，多少是有感情的……”
菁菁要累滔滔：“可是這些感情在生命和利益的面前，卻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你曾經騙過我，我也不想跟夏侯將軍爲敵，我更不想每日的惶惑不安，因爲……你要爭奪王位，我若跟你在一起，我就要擔驚受怕，我……我不想我不想……我要走，我要走，求你，讓我走，求你了！”
離玥的神情。
一點點的冷漠決然。
他碧色的瞳孔。
從未有過的深綠。
菁菁知道。
他這是太過傷心了。
太難過了。
所以……纔會如此！
那美麗碧色瞳孔裡的神色。
幾乎忍不住讓她的心。
都是爲之顫抖了起來。
“假如，我說，我願意放棄，願意放棄對於王位的追逐呢？你……會不會留下來，會不會？”
離玥的話。
一字一句。
說的那麼的清晰。
那一字一句。
又是耗費了多少力氣才能夠說出來的啊？
菁菁的心深深的震了一下。
顫抖不已。
離玥。
你爲何總是要在菁菁下定決心的時候。
說如此纏綿悱惻的話呢？
你可知道。
菁菁下一個決定。
有多麼的難。
可是，你爲何還要來動搖他呢？
那一瞬間。
菁菁多麼想什麼都不顧。
什麼都說出來。
將行空大師跟她說的話。
一字不漏的說出來。
可是，她不能說。
因爲說了。
便是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因爲說了。
離玥也許就真的不再去追逐王位了。
可是。
那是他那麼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個夢啊。
那是她活下去的支撐啊！
所以，她不能去親手摧毀最愛之人的夢和他活下去的目標。
有些人，他們活下去。
就是因爲有那麼一個理由。
有那麼一個目標。
當這個目標失去的時候。
他在活下去。
就沒有意義了。
所以，菁菁不能那麼的自私。
“我，不稀罕！”
菁菁目光堅定的看向離玥。
忽而一聲冷冷的。
堅定的說出了這句話來。
“不稀罕？”離玥一怔。
不敢置信的看向菁菁：“你說，你不稀罕？是這樣的嗎？”
菁菁一臉認真的點點頭：“對，我不稀罕，我不稀罕這樣的愛，我更不稀罕一個一事無成，沒有志向和成就，不能保護我的男人！”
菁菁承認。
這話有些即將。
離玥聽完之後。
卻是一臉冷漠的看向菁菁：“真的如此嗎？”
菁菁把心一橫。
一臉認真的點點頭：“真的如此！”
離玥的心一抽。
碧色的瞳孔變得冷靜。
菁菁不忍去看那樣的神色。
只怕自己只要多看一眼。
就會忍不住心軟。
就會忍不住要反悔了。
過了許久之後。
菁菁纔看向離玥。
一臉冷漠的說道：“所以，求你，放了我吧！”
“好，我放過你！”
本來以爲還要費一番脣舌的。
沒想到。
離玥在菁菁一說完之後。
便是立即同意了。
臉上的神色冷冷的。
不帶絲毫的憐憫和同情以及不忍。
那一瞬間。
他在心裡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菁菁看着他這個樣子。
心裡真是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看了離玥半晌之後。
只聽離玥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你離開吧，你去中原吧！”
離玥的欣長的身影站了起來。
看向那搖曳的燭光。
聲音聽起來。
彷彿有些不真切：“你記住，總有一日，我會強大到你想回來，那個時候……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回來，我一定會強大到所有人都懼怕！”
菁菁身子一震。
看着他就要遠去的背影。
忍不住問道：“你……不怪我嗎？”
離玥冷笑一聲：“怪你？”
菁菁點點頭。
他卻是異常冷靜的說道：“我不怪你，我爲什麼要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只能怪我讓自己的女人沒安全感，你是對的，記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回來的！”
他說罷。
就是毫不留戀的轉身而走。
菁菁看着他那樣毫不猶豫的拉開門。
轉身就走。
眼淚就像決堤了一般。
一下就不停的往下流了下來。
菁菁看的心中極是不忍。
剛想開口挽留他。
卻聽他關門的時候。
又轉過身來。
菁菁忙收斂情緒。
只聽離玥看着她。
冷漠一字字說道：“但是你記住，到那個時候……你便會失去一樣東西！”
他食指反指。
指向自己的心口：“你將會失去這個，也將會失去我那……此生只你一人的承諾！”
菁菁的身子彷彿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一般。
疼的她死去活來。
門“嘭”的一聲被關上了。
菁菁駭了一跳。
她知道。
離玥這次是真的不會原諒她了。
離玥這次是真的傷心欲絕了。
他那麼守信譽，尤其是對自己說話算數的一個人。
現在居然要毀了那個承諾。
他的心，該是如何的千瘡百孔啊？
菁菁看着那扇門扉關閉的那麼緊。
一如離玥的心一般。
可是她的心。
又何嘗不是百孔千瘡呢？
她多想此刻衝出去。
可是不行。
不能。
她只是在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
也冷靜。
要平靜。
不要衝動。
不能激動。
只要事情解決了。
跟離玥說清楚了。
你便是有機會跟他和好了。
不必擔心。
是的，都不必擔心。
菁菁深吸了一口氣。
緩緩的起身。
以極慢極慢的速度。
將窗戶打開。
然後。
慢慢的推開窗戶。
又回到餐桌前。
回到之前的座位上。
邊流淚邊將離玥炒的那兩碟失敗的菜。
緩慢的吃了下去。
一點都沒剩，一顆都沒剩。
彷彿那是人間的美味。
那麼的酸，卻又那麼的甜……
吃完了之後。
菁菁的身上。
似是漸漸的恢復了許多力氣。
她拿了一杯茶。
一個人坐到窗戶邊上。
讓冷風直對着自己吹着。
也不怕風寒。
只是這冰冷刺骨的寒風。
能讓她的心，沒那麼痛。
只是這冰冷的寒風。
能夠讓她理智一點而已。
菁菁深吸了一口氣。
忽而看見天空，緩緩的飄下了鵝毛大小的雪花。
心中不禁一喜一憂。
喜的是，自己終於能見到雪花了。
憂的是……上天都在爲自己哭泣嗎？
雪花越下越大。
從一開始的星點。
變成了鵝毛一般的大雪。
風一吹來。
卻似乎還沒有下雪前那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