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都是些無辜的百姓而已……”龍斌的心情仍是無法冷靜下來,想要據理力爭,可是,耳邊傳來那一聲聲的慘叫,令他幾乎想要將雙耳捂住。
“皇弟,皇叔說得沒錯!我們先回營吧!”龍娜常伴在龍徹身旁,深知龍徹的性子,怕皇弟惹怒了皇叔,連忙拉着他朝自己的營帳跑去。
龍徹望着他們姐弟的背影,眉間不由得緊緊鎖起,輕嘆了一聲,像是對着空氣道:“斌兒,你可知,爹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了有一天,你能將整個天下踏在腳下,不會再有任何人不服!”
他只想給兒子開出一條光明的大道出來,他不在乎這條大道上埋有多少的冤魂,也不在乎這條大路是用血鋪就而成。
只要是爲了兒子,讓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願意!
可是,一想到剛纔兒子不理解的眼神,他的心也微微震痛了,他的兒子可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他好?
而龍斌被龍娜強行拉回營帳之後,心情還是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的,爲什麼平時那般慈祥的皇叔,居然變得如此可怕,連手無寸鐵的婦孺都不放過。
“皇姐,你爲什麼要拉我走?你看看皇叔,都變成什麼樣了?那個婦人又有什麼錯?那個剛剛纔出生的孩子又有什麼錯?爲什麼皇叔連她們都不放過?”
他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裡便會出現那孩子粉嘟嘟的模樣,還有那母子死時的慘狀,這些估計都會成爲他今晚的惡夢。
“皇弟,皇叔說得沒錯,這就是戰亂,生逢在亂世之中,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亡!”龍娜很同情皇弟,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
“皇姐,皇叔和父皇都想滅了宣國,是不是以後對宣國的子民也這般殘忍?”龍斌甚至不敢想像,那將會是何種場面。
龍娜抿了抿紅脣,並沒有回答,而她的沉默,也代表了默認。
龍斌不笨,自然懂得,他無不心痛地搖搖頭:“這太殘忍了!如果一個輝煌的帝皇之路,要用鮮血和成山的屍體來鋪就的話,那樣的皇位,又豈會坐得心安理得?父皇常常教導我,要以德服人,這豈又能稱之爲有德?”
“皇弟!這些事情你不用管了,明天皇姐就派人送你回皇城去,父皇知道你偷跑出來,此刻,一定是擔心死了!”龍娜岔開了這個話題。
而龍斌卻無法從這個話題抽出身來:“皇姐,是不是沒有這些戰亂,那些無辜的百姓是不是都不用死,而且還會生活得很快樂?”
“皇弟……”龍娜無言以對。
“皇姐,我明白了,看來這裡真的不適合我待,放心吧,過兩天我會自己回皇城去!”龍斌輕躺到了榻上,閉上了雙眸。
“那好吧,你休息一會兒,晚一點,我再來看你!”龍娜雖然覺得皇弟這前後反差有些大,不過,也並沒有多疑。
不過,在龍娜走出帳外後,原本閉着雙眼的龍斌卻突然睜開了雙眼,閃爍的眼底似乎已有了某種打算。
時間過得很快。
一晃就到了傲月與龍徹相約的第三天。
“傲月,怎麼樣,解藥都配好了嗎?”阿蓮有些擔憂地望着忙前忙後的傲月。
傲月頭也不擡應了一句:“就快好了,明天一早絕對不會誤事!”
“那還要我幫什麼嗎?你看你,忙得滿頭大汗,可我卻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裡看着,什麼忙也都幫不上!要說這事,還真怪我王兄!”阿蓮很是自責。
傲月聞言,擡眸衝阿蓮笑了笑:“阿蓮,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怪誰了,反正都快好了。”
“傲月,我王兄那樣對你,你真的不怪他嗎?”阿蓮總覺得傲月跟她王兄之間有着某種說不清楚的恨意。
傲月的眼中劃過一抹異樣,不過,頃刻,已然恢復剛纔的模樣:“怎麼會呢?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的王兄,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那個耶羅也不是什麼善男,倘若他再敢來惹她,她不介意讓他吃些苦頭,當然,爲了阿蓮,即便耶羅就是該死,她也斷不會殺他。
不過,不殺耶羅,並不代表她會放過他!
“傲月,謝謝你!”阿蓮很是感激,她亦知道自己的王兄,有時候行事作風令人難以接受,可是,不管怎麼樣,現在在這個世上,除了傲月,王兄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在二十一世紀,她孤苦伶仃與傲月相依爲命,自然是將親情看得比生命還重要,所以,不管耶羅做錯什麼,她都會幫着他。
傲月正欲說着什麼,可是,帳外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令她不由得疑惑,眉間微微一擰,眼神不自覺地落在一旁的解藥上,似有所悟。
“傲月,你怎麼了?”因爲阿蓮是背對着帳外,自然沒有看見那一閃而過的背影,只是看見傲月臉色微微一變,不由問道。
“沒事,只是覺得這三天都待在帳裡,快悶壞了,正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傲月笑笑,不着痕跡地將桌子上的某些東西收回袖中,然後,又從一旁將那些多餘的藥包放到桌子上。
她的動作很快,快得連阿蓮都沒有懷疑她的作法有問題。
“好啊!我正有這想法!”阿蓮不疑有他,挽着傲月的手臂便走了出去。
傲月走出去之後,眼角下意識朝一旁瞟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衣角,脣角不由得微微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可是,她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挽着阿蓮往前面走去。
果然,在傲月她們離開後,一個如幽靈般的身影便閃身進了傲月的營帳中,不大一會兒功夫,那身影又如幽靈一般溜了出來,隨即又閃到了一旁。
然而,恰在此時,夏侯逸軒與夏侯玉軒一同來看傲月是否完成了解藥,他們剛剛到了裡,也恰好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身影。
“什麼人!”夏侯玉軒大喝一聲,便追了過去,可是,待他追過去之後,卻已看不見剛纔的人影。
“難道是我眼花了?”從不懷疑自己的他,居然開始懷疑剛纔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論輕功,他並不差,可是,剛纔……
“傲月!”夏侯逸軒卻看得真切,心想那人是從傲月的營帳出來,而裡面似乎又沒有聲音,驚得心頭猛然一跳,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
進去之後,才發現傲月並沒有在裡面,而桌子上也亂作一團,桌子上放的藥已然是不翼而飛。
“不好!”夏侯逸軒驚叫一聲。
“三哥,怎麼了?”夏侯玉軒也跟着闖了進來,看到三哥變了顏色的臉,亦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
夏侯逸軒緊抿着脣,一言不發走出帳外,對阿羣吩咐道:“馬上去把南宮大人找回來!”
“是!”阿羣看到主子凝重的表情,不敢停留,馬上往一旁跑去。
待阿羣尋得傲月來時,卻也同時一條爆炸的消息跟着傳來:傲月這幾天辛苦配好的解藥居然給人偷走了!
“傲月,現在再配解藥,還來得及嗎?”夏侯逸軒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他那天可是當着所有人的面下了軍令,若是傲月明天一早不能交出解藥,那他便要以軍法處置傲月,那該如何是好。
傲月搖搖頭:“來不及了!我帶來的藥也只夠配這出這一次解藥,而且,就算是有藥材,我也沒辦法在一個晚上就配出來。”
“那怎麼辦?明天一早若是交不出的話,那我父王和母后他們…”一想到龍徹那天的話,阿蓮不由得急了。
“阿蓮,你不要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夏侯玉軒深愛着阿蓮,見她焦急,自然是出言相撫。
夏侯逸軒緊抿着脣瓣,想了良久,纔對阿羣吩咐道:“阿羣,你馬上去找阮將軍,讓他到我營帳來一趟。”
“是!”阿羣領命離去。
“到底會是誰把我的解藥偷走了呢?”傲月緊鎖着眉頭,想着各種可能。
“會不會是龍徹派來的人偷走了呢?”阿蓮心想也只有這種可能了。
“不可能!”沒想到,夏侯逸軒卻馬上否定了:“傲月的營帳在最中間,別說是龍徹派來的人,就是龍徹自己進來偷,也未必能順利通過重重阻礙。”他對自己的防範還是很自信。
“三哥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我們自己人乾的?”夏侯玉軒馬上就想明白了。
“我們自己人?怎麼可能?”阿蓮也不敢相信,不過,一個念頭從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亦發現夏侯逸軒他們正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
她忙搖搖頭:“不!一定不是我王兄!他那天已知道錯了!”
原來他們都同時想到了耶羅,畢竟他可是有前科的,那天,若不是他,也不會如此節外生枝。
“知人知面難知心!”夏侯逸軒冷哼一聲,臉色變得鐵青:“清者自清,還請郡主去請你王兄到我營帳來一趟!”
“好吧,我相信王兄不會這麼做!”阿蓮還是替耶羅力證清白,那龍徹說得出做得到,那可他們的生生父王和母后,王兄又怎麼會如此狠心呢?
不!一定不會是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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