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叫了,他早就來了!”廖貴陰陰一笑,手一招,早有人將五花大綁的隴三清押了上來。
“莊主!”隴三清跪於廖貴跟前,低垂着頭,不敢看沈無心一眼。
“哼!我做夢都想不到,背叛我的人居然會是你!你忘了你曾經的誓言了嗎?”廖貴冷哼一聲,一腳踢在隴三清的胸前,頓時,隴三清便吐出了大口鮮血出來。
“三清從來都沒有忘記!”儘管胸前如同裂開一般疼痛,可隴三清始終還是忍着。
“是嗎?那就拿出你的忠心出來,當着我的面,把這個女人給我殺了!”廖貴隨手拿過一把刀割斷隴三清身上的繩索,並將刀丟到他的面前。
隴三清望着面前的那把,手慢慢地朝刀柄伸去……
沈無心望着昔日自己傾身相許的男人如此懦弱,居然聽命於一個畜生,心碎的同時亦痛恨:“隴三清!你不是個男人!你不是個男人!”
她認爲一定是隴三清將自己的落腳之地告訴了廖貴,這才讓廖貴抓去了她的兒子,這讓她心裡更加憎恨隴三清!
那暴怒的目光如果可以殺人的話,那麼,隴三清已經是被她千刀萬剮了。
“隴三清!給我殺了她!”一旁的廖貴再一次冷冷下令。
隴三清握緊了刀緩緩地站了起來,並擡眸看向滿臉恨意的沈無心,複雜的眼神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隴三清!你的這條命是我救的,從我救起你的那一刻開始,你的這條命就已經是我的了,我現在命令你殺了沈無心!”見隴三清呆立在那裡,並沒有動手,廖貴幾乎是怒吼着。
隴三清終究還是動手了,可是,他殺的人不是沈無心,也不是廖貴,而是自己!
“哧!”地一聲響,刀尖刺進了他的小腹,他緩緩回身望着震驚不已的廖貴,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我欠莊主一條命,我現在就把它還給您,我不會動手去殺她,因爲,這也是我欠她的!”
“反了!反了!你居然爲了一個女人而背叛我,好!我今天就要讓你看看你違揹我命令的後果是什麼!”
見隴三清寧願自殺也不去殺沈無心,廖貴更是惱火,一把奪過那嚇得哇哇直哭的孩子,在所有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摔到了地上!
“砰!”一聲悶響,那原本還在哇哇大哭的孩子,突然間就沒了聲息,他是被廖貴提着雙腳往下摔的,所以,頭先着地。
腦血腦漿迸出,濺了廖貴半身,可憐的孩子,還來不及好好享受這個世界,甚至還來不及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誰,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人世。
“啊!孩子!孩子!我的孩子……”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慘死在眼前,沈無心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那一刻坍塌了。
她多麼想,這就是一場夢,一場惡夢而已,夢醒了,活潑可愛的孩子依然在她的身邊。
“隴三清,這個孩子的死是你造成的!沈無心!你想給你爹孃和孩子報仇,下輩子吧!”廖貴陰陰大笑着,回頭命身邊的人:“把他們都給我殺了,然後丟到樹林裡喂狼!”
下令完,廖貴就甩着袖子擡腳快步離開,甚至看也不看一眼,那被自己親手摔死的可憐孩子一眼,這份狠毒,令人心生寒意!
無數的家丁在那幾名護院的帶領下,揮刀朝沈無心和隴三清砍來,可此時的沈無心心已破碎,她發瘋一樣跑到兒子身旁,顫抖地抱起已經慘死的兒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孩子!我的孩子!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可是,孩子再也沒有睜開可愛的雙眼來看她一眼。
“孩子!我的孩子!你不能睡着,你不能離開娘,娘不能沒有你,娘只剩下你了……”她目光呆滯地跪坐在地上,抱着漸漸冰冷的兒子喃喃自語。
兒子是她這一輩子最親最親的親人了,可現在,兒子沒了,她的心也隨着去了,或生或死,於她而言,已然沒有任何意義了!
身受重傷的隴三清自然不會讓人傷害到她,忍痛拼着一死也要護着她,可他縱然武功高強,卻受了傷,在那些人的強攻之下,他慢慢的落了下風。
情急之下,他衝仍呆呆跪在地上的沈無心喊道:“無心!你快走啊!快離開這裡!”
沈無心聞言,擡起呆滯的目光,茫然地望着拼命護着他的隴三清,原本木然的臉上卻忽然揚起了一抹淒涼的笑意:“隴三清!你知不知道,這也是你的孩子!是你害死我們的孩子,是你害死了他!”
說到最後這一句話時,沈無心的眼中騰地燃起了仇恨的火焰,是那般強烈,恨不得將隴三清焚燒。
“你說什麼?他,他是我的孩子?”隴三清知道沈無心帶着一個孩子回來,他一直以爲是沈無心在外面嫁了人,卻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他是你的兒子!可是,今天,你卻害死了他!你們都是兇手!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一個個碎屍萬段!”沈無心抱着慘死的兒子縱身離去。
“無心!無心!”待隴三清追出去時,已然沒有沈無心的蹤影。
“廖貴,隴三清!今生,我若不殺你們!我誓不爲人!”沈無心在自己兒子小小的墳前仰天悲吼。
那悲聲衝破雲霄,響徹在三界之外,此刻,在她的心裡除了恨還是恨,唯一的一個念頭,那就是復仇,她恨廖貴,恨所有廖家莊的人,更恨那個負心的男人隴三清!
若當時,隴三清一刀殺了廖貴,那她的兒子又怎麼會被廖貴摔死,如果說她恨廖貴,那麼,她更恨隴三清!
半個月後,整個廖家莊一夜之間被人血洗,全莊上下,包括廖貴在內百餘口人,無論男女老少均無一人倖免。
廖貴更是被人挑斷手筋腳筋,剝胸開膛,剜去心肺,死狀極爲慘烈,而兇手留名正是沈無心,官府下令通緝沈無心,可始終沒有半點消息,她就好像在那一夜之後,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沒有人知道那一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那廖貴在臨死前到底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總之,這沈廖兩家的恩怨,就此畫上了一個句號。
然而,故事並沒有結束,沈無心血洗了廖家莊,殺了廖貴之後,卻因爲思念兒子而性情大變,她到處偷人家的孩子,發現不是自己的,就隨手丟棄,甚至是殺害,弄得人心惶惶!
她沒有殺隴三清,她說過,她也要讓隴三清生生世世活在失去兒子的痛苦之中。
沈無心時而清醒時而瘋狂,瘋狂之後便見誰都殺,爲了治好她的病,隴三清不惜努力鑽研醫術,終於是控制了沈無心的瘋狂之症。
爲了防止她再次出去害人,他便將她困在長恨谷裡,自己親自守在谷口,爲自己的罪孽而贖罪!
故事說到這裡,算是完了,卻又像沒說完一樣,沈無心婆婆那消瘦的身子在風中飄搖,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恍惚間,她像是蒼老了數十歲,儼然沒了剛纔那神采奕奕的模樣。
“小女娃!你聽明白了嗎?世間的男人皆薄情,當年我的容貌比你何止千倍,我尚且落得如此下場,而你……”
無心婆婆看了一眼靠在傲月懷中奄奄一息的夏侯逸軒:“以你的容貌,他居然肯爲你去死,你是我幸運,不過!我得不到的,世人也休想得到!”
她笑了,笑聲悲涼至極,或許只有同樣的體會的傲月才能聽得出來,她的笑聲裡有多痛苦。
剛纔,傲月還恨她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害了她與夏侯逸軒,可是,這會,她居然沒有那麼恨了,甚至開始同情起這位無心婆婆起來。
“小女娃,你很恨我,恨不得馬上殺了我,對不對?”無心婆婆開始慢慢地平息了自己激動的心。
傲月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出奇的平靜:“不!前輩,在沒聽您的故事,我是很想殺您,可是,現在,我卻一點都不恨您,您痛苦一生,只爲一個愛,而我,同樣爲一個愛字,可是,我卻能跟我愛的男人死在一起,誰說活着就一定是幸福,我們能這樣相依相偎的死去,又何嘗不是幸福?”
也許活着,她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復仇之下,她也沒辦法跟夏侯逸軒白頭偕老,這樣死去也好,至少,她這一輩子沒有死在仇恨之下。
“你想跟他死在一起,休想!我不會讓他這麼痛快的死去,我要讓你眼睜睜地看着他受盡痛苦的折磨才死去!”
原本平靜的無心婆婆卻突然像是發了狂一樣,身形一晃,居然像拎兩隻小雞一樣,將傲月和夏侯逸軒同時提到了樹下,並伸手在夏侯逸軒身上某處一點。
沒多久,夏侯逸軒便悠悠醒轉,看到安然無恙的傲月,他蒼白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傲月……”
“三哥,三哥……”傲月依舊抱着他,忍不住難過,此時的她,心裡哪裡還有半點仇恨。
“哼!”無心婆婆手中的虎杖猛地一擊,冷哼一聲:“現在沒事,並不代表待會沒事!”說完,對一旁的狼孩吩咐道:“狼孩,去把東邊的房子收拾好,我要讓他們今晚拜堂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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