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她皺着眉頭,將溼透的袖子舉至鼻下輕輕嗅了嗅,緊鎖的眉頭卻陡然會展開了。
她原以爲自己泡在這藥桶裡這麼久,不臭也是餿的,結果,這聞了之後,才發現,自己身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臭,相反,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味道。
這種香味甚至比她原來身上那種淡淡的藥香味更加好聞一些,聞之頓時令人神清氣爽,這太不可思議了。
當然,她不知道,毒仙爲了除去那些難聞的藥味,在裡面加上了這天狼山特有的天狼花,這天狼花朵小,不起眼,但是,卻極香,除此之外,還是一味很好的藥劑。
傲月開始動手翻開包袱,才發現,裡面除了那一套紫色的衣服,已沒別的衣服可換了,纔想起來,那天在山洞中毒,被火狼救下之後,火狼身邊的仕女已經將她的衣物換下清洗,上山時,她居然忘了帶。
“怎麼辦?”傲月有些猶豫,不過,很快她就放心大膽地換上了,因爲,夏侯逸軒沒有在,她不用擔心被人拆穿。
“好了。”待換好之後,傲月才讓三個大男人轉過身來。
也不知是傲月頭髮溼亂的模樣配上這耀眼的紫色衣羣有些奇怪,還是別的,三人居然都齊齊地盯着她看了數秒不語。
“這樣就可以了嗎?”傲月下意識地伸手撫上左臉。
“不!還差一點。”毒仙搖搖頭,不過,他們都發現,傲月臉上的紅斑明顯淡了很多,顯然是藥起了作用。
“那還等什麼?把差的那一點補上吧。”傲月邊走邊低着頭整理着亂髮,朝他們走了過來,那有些憨的模樣,讓人不禁有着某些奇怪的想法。
如果她是一位絕色美人,如此低頭自顧自地整理眉發,無疑是最吸引男人的舉動,但她卻是如此的醜陋,所以,有這樣的舉動,似乎有些奇怪。
毒仙爲傲月重新把過脈之後,面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像是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怎麼了?情況不樂觀嗎?沒有關係,有什麼事情,你直說便是!”傲月挑了挑眉,眼中卻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種害怕。
“這三天的藥水對你身上的毒雖然有所緩解,但是,你身上的毒沉積已久,必須集合內功高強之人助你將體內的餘毒逼出來,如今,集我們三人之力已是足夠,只是,你並沒有內力,我們三人合力,威力無比,到時候恐怕能將你體內的餘毒清淨,估計你也會被我們震傷,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沒有關係,你們儘管動手,我會死,但絕對不會是現在!”傲月盤膝坐到了一旁的墊子上。
她的沉着令三個大男人居然面面相覷,他們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這萬一是不成功,那她豈不是要喪命?
“兩位師兄,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火狼答應過夏侯逸軒一定會保傲月平安無事,若是這樣傲月出事了,到時候,他將難以向夏侯逸軒交待。
火狼曾發過誓,這一輩子,誰都可以對不住,可就是不能對不住夏侯逸軒!
毒仙搖首不語,毒聖答道:“如果有辦法,我們早就想到了,她身上的毒都十多年了,若不是她天生異*體,加上從小泡在各種奇藥裡,她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可是,這萬一要是她頂不過去呢?”從未猶豫過的火狼,這會真的下不了決定了。
“你們無需猶豫了,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我說過,我會死,但絕對不會是現在,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樣一番話從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女孩口中說出來,多少令三個大男人非常驚訝。
這哪是一個孩子,簡直就是一個狂妄的女王!
“好!既然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們就成全你!”毒仙思量再三,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他也贊成一試。
“不行,我答應過夏侯逸軒,絕對不能讓你出事!”關鍵時刻,火狼卻不肯出手。
傲月半閉的美眸霍地睜開,雙目直盯着火狼,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火狼,你聽清楚了,今天就是夏侯逸軒在這裡,他,也阻止不了我!”
火狼再一次震驚,他從傲月的眼中看到了那種決心,那是一種任何人都不能改變的決心。
“好吧!”火狼不明白自己爲何會爲了她的決心而放棄與夏侯逸軒的承諾。
三人分左右與後背,將手掌抵在傲月的身上,徐徐地將自己內力一點一點地逼進她的體*內。
這是一個非常小心翼翼地過程,三人當中,若有一人內力輸送過快或是跟不上其他兩人的節奏,那麼,都有可能傷了傲月。
所以,這個要靠三人有非同尋常的默契,那裡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似乎連外面的風都開始靜止了,只聽到房裡幾人的呼吸聲。
幾乎是同時,三人都運力一震,將沉積在傲月身上已久的毒逼出來。
“呃!”傲月只覺得胸口像是突然間被炸開了一般疼痛,跟着有什麼東西順着喉間猛地涌了上來。
她忍不住張口哇地一聲,頓時一大塊呈黑綠色的血塊跟着吐了出來,胸口以往那種鬱郁地感覺頓時煙消雲散,整個人有種前所未有的清鬆。
“我……”傲月一開心,正想說話,可是一張口,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出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正往頭頂上涌。
“傲月姑娘!”三人幾乎是同時收回了手掌,伸手去扶着正欲倒下的傲月。
“我,我……啊!”突然間,傲月只覺得頭痛欲裂,那是一種讓她痛到窒息的感覺,她無法用詞語去形容這種痛楚,恨不能將頭往牆上撞才行。
“啊!”她大叫一聲,整個身子從火狼的懷中滾向了一旁,抱着自己的頭翻滾不已。
“傲月姑娘!傲月姑娘!”火狼大驚,想要過去扶住在地上翻滾的傲月,可是,卻又怕自己的靠近而讓她受傷。
“糟了,果然會有如此的反應!”毒仙與毒聖亦是面色陡變,雖然這已經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可是,看着在地上打滾,痛苦不堪的傲月,他們還是提起了心。
“兩位師兄,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火狼愛莫能助,看着傲月如此痛苦,從未焦急的他,生平第一次焦急了。
“這就是解毒的後遺症,在臉上那塊紅斑褪去之前,她幾乎每天都要這樣痛一次。”
毒仙的話讓火狼再一次震驚了,每天痛一次,那豈不是生不如死?
“那以後呢?”他甚至不敢想像,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每天要遭受着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會怎麼樣?
“以後,雖然不會每一天都痛,但也會每隔一段時間痛一次,到時候,我會研製出一些緩解的藥,但這也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毒仙亦是滿臉無奈,他也想幫傲月,只是,他真的無能爲力了。
“啊!”傲月抱着頭,依舊在地上痛苦地打滾着,臉上已分不清是藥水還不汗水,她只感覺到四肢都痛到麻木了,很累,很想睡,可是,她告訴自己,絕不可以睡着。
就在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眼角瞥見了掉落在一旁的匕首,她想也沒想,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匕首,沒有絲毫猶豫便朝着自己的手臂劃去。
“傲月姑娘!”饒是三個武功高強的人在旁,仍是慢了一步,沒能阻止她傷了自己,生生的刺痛讓傲月頓時清醒了不少,她想要坐起來,可是,無法形容的頭痛,讓她沒辦法站立,好在火狼即時扶了她一把。
“不用擔心,我,我可以的……”傲月抓住他火紅的衣袖,努力地忍着疼痛。
一如毒仙所說,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沒有人能挺得過去,傲月縱人有超人的毅力,但這種如敲碎般的痛楚,還是讓她痛不欲生。
火狼不忍看她如此痛苦,正欲伸手去封住她的穴道。
“不可!”一旁的毒仙急忙出聲阻止:“不能封住她的穴道,否則,她體內的氣血逆流,她必會七孔流血而死。”
毒仙的話讓火狼硬生生地停下了手,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傲月在他懷裡如此痛苦,顫抖的嬌軀如風中枯葉,可她極醜的臉上卻寫滿了堅強。
他無法想像,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在用什麼樣的毅力支撐着自己來承受這些,這是一種與死神對抗的毅力,他甚至能感覺到死神已在向她招手,而她正拼命地掙扎着。
“我命由我不由天!”再次被疼痛折磨得幾乎暈過去的傲月,大吼一聲,伸手抓向匕首所劃的傷口上,竟狠狠地抓了下去。
頓時,鮮紅透亮的血一點一滴從她的指縫裡溢出來,白晰的手,鮮紅的血,格外的刺眼,也刺痛了一旁人的心。
毒仙毒聖均臉色大變,他們自認從小就怪,這麼多年來,什麼怪人沒見過,卻從沒有見過一個女孩怪到可以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
從未怕過的他們,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試問,一個對自己都如此殘忍的人,那麼,對別人又將會是如何的殘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