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審問的過程卻沒有那麼順利,這個高手嘴硬的很,怎麼着就是不張嘴說話,就像是個啞巴一樣。
這尼瑪……嚴刑逼供也試過了,威逼利誘也試過了,就是一點點都不管用啊。
夜華傲氣結,深吸一口氣:“你就算是當烈士也沒用,木家不會記得你的好的。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除了木家,也沒別人了。”
黑衣人看着夜華傲,冷哼兩聲,沒有說話。
這是不屑?
夜華傲皺眉:“你是不怕死?”
黑衣人忽然就笑了:“我呢,雖然說是做了惡人,幹過很多不恥的事情,但我也有我的原則。我不會出賣別人。就算你們再怎麼說,我都不會。他們也不會。”
這倒是沒錯,橫豎,他們都是完不成任務就要死的人。
而且,木家家主確實有些殘忍沒錯,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對他們確實很好。
他們這些人,大多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木家家主就將他們收留,教他們修煉,給他們修煉資源,一步步引導他們爬到了這個位置。
累嗎?
累。
但是卻也覺得值得。
他們是卑賤,是渺小,但是他們也懂得知恩圖報。
木家家主是利用他們,但是也不能否認他做出的每一點照顧他們的事情。
在每一年的淘汰制中,他們都拼了命的將別人淘汰下去,然後他們就會看到木蕭印眼中的滿意和欣慰,至少,他們就可以知道,自己還是可以讓木蕭印感到愉悅的。
到底是什麼支撐着他們一步步走下來?
黑衣人覺得,大概就是信念這種東西吧。
他們的信念沒有那麼虛無縹緲,他們很現實,信念只有一個——活下去!
在沒有飯吃,沒有衣服穿,飽受欺凌而且經受各種創傷的歲月裡,這就是他們的唯一信念。
在被木蕭印收留之後,這個信念就更爲強烈。
木家是個吃人的地方,每天都會有人死去。
木蕭印對他們說過一句話,他望着他們,嘴角勾起,說:“你們要聽話,要乖。”
這句話,對於當時一個剛剛劫後餘生的孩子來說,就是影響最大的。
這句話深深的烙印在了當時很多人的心裡,於是在之後的所有時間裡,他們都在印證這句話。
他們按照他的吩咐去殺人,按照他的吩咐去修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很多骯髒的事情。他們沒有任何的罪惡感,相反,完不成才會有罪惡感。
他們覺得,他們就是在聽話,不管是殺了多少人,他們至少是一直在按照木蕭印的話來做,這就足夠了。
就算是現在,也是如此。
他怕死嗎?答案是怕的。但是就算是怕,他也絕對不會鬆口。
木家是他獲得新生的地方,他絕對,絕對不會忘恩負義。
即使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即使就要這樣以殘忍的方式死去。
他不後悔。
也從來不後悔。
夜華傲也只能是和藍曦若對視一眼,然後重重嘆口氣,放棄了審問。藍曦若搖搖頭:“沒事,從這個反應,我就猜到是誰了。”
“只是,這木蕭印竟然還有死忠啊,真是難得。”夜華傲忽然搖搖頭,看起來笑的有些嘲諷。
沒想到,黑衣人忽然擡起頭,憤怒的看着夜華傲:“你們這些人一定會遭到報應的,一定會的!”
話還沒說完,黑衣人就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
黑衣人的整個人都被黑衣裹住,只有眼睛是露在外面的。從那雙眼睛中,他們能看到無邊的痛苦和絕望,以及……解脫。
藍曦若有些不忍,扭過頭去不再看。
其實,站在每個人的立場上,每個人都沒有錯。
這羣黑衣人是受了木蕭印的恩賜的,再加上臨危受命,願不願意都要來。而且看這個人慘死的情況,估計還是吃了毒藥的。
只能說,木蕭印也算是真有手段,竟然收買了人心,在明知自己要死的情況下還是堅定的不開口。
“算了……你去歇息吧,你好久都沒睡安穩了。”夜華傲有些心疼藍曦若。
藍曦若望着他,點點頭。
這些日子哪裡敢睡?整日整日的要被刺殺,再加上心煩意亂,根本睡不着。現在好了,有夜華傲在,她還怕什麼?
就是如此神奇,有夜華傲在的地方,天塌下來都不會怕。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藍曦若神清氣爽的起牀,沉月笑着叫藍曦若吃早飯。
“你不閉關了?”藍曦若眨眨眼,“小心藍夭澈把你遠遠的落下喲。”她半開玩笑的說。
沉月瞪了藍曦若一眼:“出來吃飯,說那麼多……”
藍曦若吐吐舌頭。
吃完早飯,夜華傲就出去了。藍曦若覺得他應該是去木家探查風聲了,冰茉微也一起跟着去了。
赤玄留在這裡護着藍曦若,紫月離和橙澤式修煉去了。
藍曦若愜意的伸了個藍夭,嘴角帶着笑意:暫時的平靜啊,已經好久都沒這麼享受了。
“喲,曦若,你這怎麼就犯懶了。”藍曦若本來在陽光下眯着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喲呵?
藍曦若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葉輕和葉凌。
這對兄妹其實也算是真有意思,每次都是一起出現,再一起離開。就算是這中途葉凌並不怎麼說話,也一直都是如此。
藍曦若不僅感慨葉輕有個好哥哥。
其實,藍曦若以前也有個好哥哥,只不過,在自家的好哥哥遇到了沉月之後,見色忘友,她就有點小悲劇了。
人生啊……
真是個憂傷的故事。
“好久不見。”藍曦若微微一笑。
葉輕把自家哥哥趕到旁邊,嘴角微微上揚:“好久不見。”
藍曦若仔細的觀察了葉輕,發現她氣色還不錯,應該是心情沒那麼糟糕了。她一直擔心葉輕還因爲花辰的事情而想不開呢,現在看來,已經沒那麼嚴重了。
其實,在經過藍曦若那種折騰之後,誰還不怕?
葉輕就是。
她現在留下的後遺症就是,到了吃飯的時間就立刻吃飯,到了睡覺的時間就立刻睡覺,生怕有人怎麼着一樣,搞得整個葉家哭笑不得。
“我是來道謝的。”葉輕開口,“從那天起,到現在,我還沒正式的道謝呢。”
藍曦若微微歪頭,然後笑笑:“有什麼好道謝的,你不打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她是真意外葉輕沒追着她滿街打。
葉輕笑了:“我打你幹嘛?要不是你,我早不知道自殺了多少次了。”
藍曦若有些無奈:這小逼崽子,還自殺?她先打死她!
兩個人也算是聊得比較歡快,末了,葉輕忽然嘆口氣:“曦若,你說……感情到底是什麼?”
藍曦若愣住。
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喜歡上一個人?要多久,才能不計較對錯是非?要多久,才能柴米油鹽?要多久,才能風輕雲淡啊……”葉輕的聲音,聽起來帶了幾分哀傷。
藍曦若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爲何,她忽然有了流淚的衝動。
要多久?
藍曦若其實自己也說不出來,但是,在她這兩世的經歷中,她回首這截然不同的兩段感情,依舊還是有所感悟的。
“輕兒,你要知道,感情從來都不是按照時間來算的。有些人,你相處的再久,你們也依舊只能到此爲止。而有的人,即使從不認識,在看他的第一眼,你就認定他了。”藍曦若的視線望向藥鋪裡的顧客,又看看沉月忙碌的身影,“感情到底是什麼,誰都說不好,你自己知道就好。”
葉輕的情緒,有微微的低落。
藍曦若知道,花辰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很大。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前世,那渣男要和自己分手,她驚慌失措,甚至都沒有了任何的思索能力,她一門心思的就要去找他理論,結果遭遇了車禍。
她躲不過嗎?
其實,如果她冷靜下來,是可以的。
然而……就是因爲太在乎,太慌張,所以纔沒有了任何的思考能力。
也算是陰差陽錯,上天大概是可憐她,於是讓她重生了。
在穿越而來的幾個星期裡,她依舊還是想他的。以至於,在見到人渣太子那張和他極其相似的臉時,直接就落淚了。
這是懦弱嗎?
不是。
每一個對感情付出了所有努力的人,在沒有結果之後,都需要經歷一段漫長時間的恢復。他們在深夜舔舐傷口,在看到一些畫面,聽到一些聲音的時候,依舊會難過流淚,甚至無數次的失去希望。
幾乎每個人都要經歷這樣的過程。
只是,你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問題。
然而,即使是這樣,誰又能說不要感情了呢?
“曦若,其實,我並沒有痊癒,只不過看起來不在乎了而已。”葉輕的臉上有些落寞,“我那麼喜歡他,我甚至可以犧牲一切,可是……他爲什麼不愛我……我幾乎用盡了全力去追逐他的腳步,可是爲什麼……他最後說出來的,依舊還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