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內,宗政逸寒臉色鐵青,一片寒冰,低頭翻閱着手中的奏摺。墨影立在一旁,有些擔憂的說道:“皇上,你已經一天沒用助膳了。”
宗政逸寒沒有回答,仍是靜靜翻閱着手中的奏摺,批審蓋章。如此又過了一個小時,眼見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墨影忍不住再次開口道,“皇上,等用完了膳再批吧。”
忽然,宗政逸寒猛地一合上奏摺,狠狠摔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墨影一嚇,連忙單膝伏地,“皇上,微臣罪該萬死,懇請皇上息怒。但是皇上,身體是萬金之軀啊,如果沒有了身體,一切的希望就都沒有了。”
宗政逸寒眸子輕眯,“難道朕還有希望嗎?或許瑤兒不選擇朕,是對的。一年之後,若是朕還尋不到解藥,她豈不是要守寡一輩子,或許他真的能給她幸福吧。”
無奈的聲音在這黑夜中輕輕飄蕩,充滿了悲涼。
墨影一滯,臉色黯然。
“只是,爲何朕不捨得放手……”
墨影沉吟了片刻說道:“皇上,或許夏姑娘心中還是有皇上的,她之所以不肯接受你,應該是爲楚凌風。夏姑娘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只要是認定對的事情,她都會盡一切力量去完成。”
宗政逸寒臉色微變,“那些傳言是真的?楚凌風中了月噬骨?看來他也不能給瑤兒幸福和一個完整的家啊!難怪他在雷虎谷會扔下瑤兒。可能這一次連他自己都沒把握吧,他憑什麼就認爲朕一定會找到解藥?”頓了頓,男子狹長的眸中過一絲堅定的鋒芒,“墨影,傳令給雲神醫,讓他務必要找到醉夢生死的解藥!”
墨影一怔,望着子忽地變得凌厲的眼眸,還有那凜冽的氣勢,心中頓喜,那個充滿了霸氣威嚴,不可一世驕傲自信的皇上又回來了!
“是,皇上!”墨影高呼一聲。
宗政逸寒眉頭微蹙,問道:“墨影,如何才能讓她重新接受朕,心甘情願留在朕的身邊?”
墨影想了想說道:“聽說女人心
性軟弱善良,如果能讓她懷上皇上的孩子,再生出來。女人一旦有了孩子的牽絆,就不會輕易離去,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那還是她親生的孩子,就算夏姑娘再怎麼冰冷,都逃不出這關。”
男子眸中閃過一絲微光,欣喜,轉而又嘆氣道:“不行,她根本就不想看到朕,又如何能讓她懷上朕的子嗣?”
墨影附在宗政逸寒耳側輕聲耳語一番,宗政逸寒頓時臉色大變,說道:“不行!若是她知道朕對她用這種法子,她一定會恨死朕的!算了,你先退下去吧。”
墨影無奈輕嘆一聲,只好退了下去。
綿綿細雨斜飛掠過整個金碧輝煌的宮殿,漆黑的蒼穹之上烏雲翻涌,無月無星。
夏瑤睡不着,於是披了件白色外袍步出殿外,不知不覺來到了湖畔,提起裙襬,朝湖中亭子中走去。待得走近了才發出亭中角落裡坐着一人,男子一身黑袍,臉龐在這沉寂的黑夜中看起來更加冰冷。
夏瑤轉身欲走,身後響起男子低沉的聲音。
“我就這麼可怕?”
夏瑤轉過身來,又默默走進了亭子中心。其實並不是他可怕,而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又或是該說些什麼。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夏瑤問道:“怎麼還不睡?”
“你呢,又爲何不睡?”他不答反問,黑暗中望向她的眸光灼灼卻又潛藏着一絲悲傷。
夏瑤移了目光,望向一片深幽黑暗的湖水,淡淡說道:“睡不着。”
“我也是。”男子同樣冷淡的說道。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夜風徐徐吹來,夾雜着濛濛細雨,帶起一絲絲冰涼,甚是涼爽。夏瑤輕靠欄杆上閉上了眼眸,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時候,男子低沉暗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如果我和他只能活一個,你會希望誰活着?”
夏瑤一怔,平靜的心湖像是被投進一塊巨石,不斷翻騰着波浪,蕩起圈圈漣漪。她不敢睜開眼睛,不敢回答這個問題,於
是佯裝睡着了。
半晌,男子似喃喃自語,“或許你希望他活着吧。”
輕淡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沉痛,悲傷還有孤獨。
夏瑤只覺心中驀地一疼,那尖銳的痛令她幾欲窒息,久久不散。她不知道該如何選擇,這兩個男人都是那麼的驕傲,那麼的優秀,爲了她幾經生死,可不可以,兩個都活着?
頭頂上方傳來男子的氣息,那麼近,近得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悲傷,他的孤獨。
宗政逸寒望着已然睡着的她,不禁伸手將女子橫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讓她的疼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伸手輕撫着女子的臉龐,脣角漾起一絲淺笑,“這樣睡着,也不怕着涼。”
那溫柔的聲音宛如冬日的陽光照入她心底,彷彿能的見冰雪融化的聲音。
夏瑤仍是緊緊閉着眼睛,心中一片慌亂,靠在他懷中,這麼近的距離,能清晰的聽見男子的心跳聲,一下一下,那麼有力。
‘叮’一聲輕響,只見黑夜中銀光閃過,一支銀簪從女子袖子掉了出來,落在地上。宗政逸寒彎腰撿起,不禁微怔。正是他送她的那支鳳凰簪。
雖然從未見她戴過,卻沒想到她一直帶在身上。銀簪上有暗紅的血跡,上面小小的字跡赫然映入眼底。
宗政逸寒眸光一沉,那日女子手握銀簪刺入他的手腕,那疼痛比在他在身上砍十刀八刀還要痛!
他低首望了眼懷中雙眸緊閉的她,發出一聲幽幽嘆息。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夏瑤慢慢睜開了眼眸,原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裝睡。她欲從他懷中跳下,可是他雙臂卻將她牢牢的禁錮在懷中,“讓我抱你回去吧。”
夏瑤不再掙扎,雙手環上他的脖子,輕靠在他懷中。
男子抱着她緩步從容的朝紫鸞殿中走去,身後的燈光變得有些模糊朦朧起來,像是飄在了天邊。天地間只剩下男子飄飛的衣襟,在風中挽出一朵朵悲涼的弧度,像是折翼的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