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片紅紗綠幔飄蕩的地方,外面正飛着雪,這裡面卻溫暖如春,寬大的牀榻上鋪着淺粉色的花瓣,一片朦朧中,透着些許曖昧的味道,旁邊的香爐裡薰着令人昏昏欲睡的薰香。
一隻纖細白嫩的手往香爐裡掩了點沉木屑,香爐裡的香味一點點淡下去,這隻手的主人挪着小步走到牀榻邊上,漂亮好看的眼睛打量了一番牀上的女子,她長得可真美,他還沒有見過比自己長得更美的女人呢。
“她好看嗎,紅蓮?”另一個男子的手攬過這隻手的主人,在他耳邊輕呵着氣。
那隻白嫩小手的主人轉過身,雙手勾在男人的脖子上,桃花眼一閃一閃,微微嘟着粉嫩的嘴脣:“這個女子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了,可是你們把她弄來幹什麼呢?主人,我們這裡……要女人嗎?”
“小妖精,你就不想知道女人是什麼滋味嗎?”男人勾着眼前紅蓮的下巴壞笑,紅蓮一臉的不解。
牀上的女子說不了話,只能看着這一對男人摟抱在一起卿卿我我,海棠紅的衣服在一片淺粉色的花瓣中顯得格外嫵媚,青絲如潑墨鋪在身下,更添了幾分妖嬈。輕微有些迷亂的大腦強行保持着清醒,但仍敵不過目光有片刻的遊離。
她不是別人,正是此刻應該坐在蕭天離喜轎內的齊傾墨。
“她挺了不得的,旁人聞了神仙香就早昏迷了,她還能保持清醒。”紅蓮趴在牀邊看着牀上的齊傾墨,一雙美麗的眼睛攝人心魄。這是一個異常俊美的男人,還帶着只應屬於女子的陰柔,微微敞開的衣衫露出不輸女子粉嫩的肌膚。
齊傾墨只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什麼地方。
南風樓。
男風樓。
豐城裡頭最大的小倌樓,一些有着***嗜好的貴族和喜好面首的女子經常光顧的地方,是這豐城裡頭出名了的銷金窟,甚至比起蕭天離的細雨閣都不遑多讓。
“齊姑娘。”那名被紅蓮喚着主人的男子比紅蓮的個頭要高大很多,但依然不損他頗顯俊朗的臉龐:“有人囑咐在下好生照顧姑娘,今日這南風樓裡的男子,姑娘儘可享用。”這裡的享用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說着他拍了拍手,推門魚貫而入數十男子,個個都年輕俊郎,難得是各自神態不同,看了不禁讓人懷疑,這裡是不是收羅盡了這天下俊美的男子,一排站過去,着實令人看得眼花繚亂。
紅蓮好心地替齊傾墨解惑:“這些男子都是我們南風樓最好的,齊姑娘你有喜歡的嗎?”
齊傾墨嗤笑一聲,喜歡?她喜歡得很!
那幾個給她梳頭的婆子果然有問題,安排鵲應出去打盆水的功夫,就把自己偷天換日的帶走了,她眼睜睜看着她們領進來一個女子,穿着跟她一模一樣的衣服,甚至連邊邊角角的刺繡都一樣,挽着一樣的頭髮,戴着一樣的髮簪,無一二樣。而自己中了軟筋散,使不出力氣又叫不出來,只能被他們一路拖着帶來這裡。
突然那一排男子分開,從後面走出來一個人,正是病懨懨的齊宇。
難怪他這些天一直很安份,原來是在這裡等着自己。
他面上的病態越發顯眼了,深陷的眼窩蒼白的臉色看上去,活像個被關了幾十年沒見過太陽的活死人,不合身的長衫在他身上空蕩蕩地晃着,他咧嘴一笑,一口黃白的牙露出來,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走到牀榻邊上,他推開紅蓮俯***子盯着齊傾墨:“沒想到吧,有一天你會落到我手裡!”
齊傾墨手腕處一大片血紅,浸溼了寬大的喜服,海棠紅色的衣衫上更是點點染開片片紅花,她心知自己中了軟筋散沒有兩個時辰別想恢復力氣,所以乾脆一聲不吭躺着。
下巴被齊宇狠狠捏住,齊傾墨被強迫着看着齊宇瘋狂的臉,看他充血的眼珠腥紅:“你說要是你蕭天離的側妃被人發現衣不蔽體地出現在南風館裡,該多麼有趣?”
齊傾墨先是潤了潤略顯乾澀的喉嚨,冷笑着看着齊宇:“原來五哥對這男風之事真的多有偏好,不然怎能尋到這種好地方?”
這些日子風傳着齊宇好男色一事,早已把齊宇折磨得痛不欲生,如今被齊傾墨這麼一諷刺更是惱羞不已。憤恨地一把拉扯掉齊傾墨身上的外衣,只剩下裡面緊過着身子的中衣,玲瓏有致的身子凹凸曼妙。
“給我好生伺候着!”齊宇低吼一聲。
站在不遠處的一排少年各自對望了一眼,步子輕移走到榻前,齊傾墨拼盡全力才能往後挪動一寸地方,緊咬着牙齒不肯出聲,那些男子不愧是經過精心調教的,並不急着一哄而上,先是除掉了齊傾墨的繡鞋,一雙白嫩光滑的秀足便露出出來,一點點往上除掉齊傾墨的中衣上的腰帶,輕輕一揚,落到紅蓮眼前。
紅蓮下意識伸出手接住,看着那個高大的主人,無辜的眼睛閃着疑惑:“主人,這姑娘不是自己來找我們的,我們爲什麼要……”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紅蓮你不必懂這些。”主人軒眉星目,寵溺地揉揉了紅蓮一頭柔軟的黑髮。
屋子裡並沒有響起齊宇期待的齊傾墨大聲呼救的聲音,反而安靜得詭異,齊宇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牀上的一舉一動,他費盡心思,今日必要將齊傾墨毀於此處!
“齊宇,你必會後悔今日所爲!”齊傾墨低沉暗啞的聲音穿過人羣傳來,並沒有齊宇想象的激烈和仇恨,似乎是在宣告某種結局一般。
“後悔?沒能早些殺了你,纔是我最後悔的事!”齊宇陰惻惻地聲音極是陰寒,如果從一開始他不小看齊傾墨,早早了結了她,不管齊治叮囑的什麼鳳血環,誰又把他怎麼樣?反正是將死之人,在死之前瘋狂一把又有何不可?
齊傾墨知道跟瘋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看着眼前一張張俊美異常的臉,她緊緊護着胸前,冷靜地聲音不帶半分怯弱:“你們若敢動我一下,我保證讓你們屍骨無存!”
齊家七小姐的名聲在這豐城裡是傳出來了的,或多或少大家都知道點齊府這位七小姐不是個好惹的人,更何況她馬上要嫁進三皇子府,拐着彎兒的也算是皇親國戚,動了她的後果,是個人都要掂量掂量。
果然那些人聽了齊傾墨的話,不約而同地看着那個主人,似乎在等着他發話。
“齊公子,如果出了事,這事由誰來頂着?”那高大男子皺了下長眉,看着齊宇。
齊宇一臉的兇殘,說道:“遠石,我說過能保得你這南風樓無恙,就一定會說話算數。”
“這等話誰都會說,我覺得齊公子還是個給個明亮話纔好。”那叫遠石的男子能支撐着這麼大一個南風樓,自然也不是簡單的人物,齊宇的話說了跟沒說一樣,他是一個將死之人,到時候兩腿一伸去了,這南風樓會被人整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遠石可要提前替自己找好後路,這南風樓裡上上下下可是上百條人命。
“難道堂堂一國太子,當朝皇后還保不住你一個區區南風樓嗎?”齊宇怒道,他本就是心胸狹隘之人,這會兒快死了,也不再撐着那張寬容的臉皮,任由着心頭的仇恨宣泄。
遠石看了齊傾墨一眼,那眼神裡的意思十分明白:你也聽見了,此事的主謀是皇后和太子,你有什麼事找他們去,我南風樓只是一個小角色,沒有選擇的餘地。
齊傾墨不由得多看了那個遠石一眼,他心思倒是通透伶俐,這等於是在變相地告訴齊傾墨,這幕後之人我幫你套出來了,將來有一天,你如果翻了身不要來找我們麻煩,要找找太子和皇后去。
齊宇畢竟是聰明人,看遠石的舉動已經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冷冷說道:“你難道以爲她還有翻身的機會嗎?”
“小人不知。”遠石神色從容地回話,也不爲齊宇近似癲狂的模樣所動。
“給我上!”齊宇揮了下衣袖,他已經等不及了,等不及看齊傾墨痛不欲生的樣子。
那幾十名男子看了遠石一眼,遠石將紅蓮的頭埋在胸口,不讓他看這極爲殘暴的場面,纔對那些人微微點了下頭。
不曾經歷的人不會知道,面前圍着數十個男人,而自己衣衫幾近裸露時的壓迫感和絕望,再如何好看的臉龐也只是一場惡夢。齊傾墨無力地往後退着,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幾十個男子,緊咬的牙關微微有些發顫,一雙沉凝如墨的眼睛,幽深不見底。
突然,屋子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飛,來人一身喜服,步履從容,在這一片頹靡曖昧的屋子裡,透着無盡的妖孽,只有額頭上的細汗昭示着他來時的急切與擔憂。
“本王就說大婚當日,本王的未婚妻去了哪裡,原來是被齊公子請來此處做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