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白鳳
“墨白,這個好看嗎?”
蓮兒走到墨白跟前,笑着晃了晃手上金色的鈴鐺。
算不得什麼稀罕的玩意,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手環,凡間的孩子滿月,家裡的長輩們都會送上一套金飾,然後在上面說一些吉祥的話表達自己的關愛和祝福,如果說真的有什麼讓蓮兒心動的話,那就是上邊的圖案。
“墨白,很像小袖對不對?”
白虎,九尾狐一族雖然不及天宮的青龍一族影響力大,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將他們作爲自己的保護神,蓮兒手上拿着的是一個可以伸縮的黃金手鐲,手鐲上邊的紋路刻着的剛好是一隻狐狸,惟妙惟肖。
“夫人好眼力,這隻手鐲的做工在本店可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了,將來要是生個小姐,戴上這手鐲,必定生的美貌如花。”
老闆看着眼前的一對璧人,郎才女貌,尤其是那個男子,器宇軒昂,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男人三妻四妾,能陪夫人逛街買東西的男子已經不多了。
蓮兒看了那老闆一眼,甜甜一笑,清澈如水的眸,恍若深潭將人的心神吸了進去,那老闆看着蓮兒,三魂七魄險些都背勾走了,好乾淨的一雙眼睛,玲瓏剔透,難怪那相公要牢牢守着了。
“墨白,你覺得怎麼樣?”
那雙眼睛看着自己,那滿滿的笑容落在自己身上,竟比那外邊的陽光還要暖人。
“我不喜歡。”
夫人,相公,雖然他們現在這身份確實就是這樣,不過他可不敢認爲這是她爲他們未來的女兒準備的,她壓根就不知道小孩是怎麼來的,也許在她的意識裡邊根本就沒有小孩。
如果她是爲自己挑選定情信物,玉佩之類的他勉強可以接受,不過如果是這手鐲,他想,那還是算了吧,要是戴在手上,一定會被族裡的那些人笑掉大牙的。
蓮兒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鈴鐺,收在掌心,很快就將墨白的自戀打碎:“又不是送給你的,你不喜歡,小袖一定會喜歡的。”
站在一旁的掌櫃聽了,忍不住笑出了聲,那寒冰一般的眼眸很快讓他止住了笑意,不過一張臉卻憋得通袖。
墨白心裡微微有些不舒服,臉上卻沒表現出來,依她的性子,三五不時的給他鬧些笑話,在他看來,完全就是正常的,不過九尾狐一族,這鐲子就和定情信物一般,可是不能亂送的。
“不準送。”
墨白收住臉上的笑容,嚴肅的表情嚇了旁人一條,店裡方纔還在偷偷看他的小姐嚇了一大跳,忙收回自己頭盔的視線。
“墨白,你兇我。”
蓮兒吸了吸鼻子,那聲音很輕,卻是說不出的委屈,像是墨白威脅她的罪過比殺人放火還要嚴重。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墨白頓時頭疼,心裡卻怎麼也氣不起來,這樣的對話,從那日他們定情以來,她都說了不下百遍了,他聽的耳朵都起繭了,不過別說,這一招還真管用,好看的小說:。
墨白看着她袖袖的眼眶,頓時就服了軟,誰教他是個死心眼,然後又認準了她呢。
“小袖他是公的,不會喜歡這東西。”
蓮兒見墨白服軟,頓時就笑出了聲,旁人看着這一幕,心裡不由的覺得好笑。
“那我再給蓮兒買一些其他的東西讓他選,他喜歡什麼就自己拿什麼。”
那隻狐狸心裡想些什麼,蓮兒不知道,墨白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是金山銀山放在他跟前,他也一定會選擇蓮兒買的手鐲的。
“小袖最近好像很不開心,老是躲着我,都不怎麼和我玩了,今天都不陪我一起出來。”
蓮兒臉上的笑容消失,秀氣的眉頭擰成一團,旁人看着都覺得心疼,恨不得把他的眉頭撫平,更不要說是墨白了。
蓮兒不知道箇中的緣由,小袖心裡的那些小九九,墨白是清楚的,上次蓮兒和他從長白河回去以後,小袖消失了一陣,想必是知道蓮兒與他定情的事情了。
他一直對蓮兒有非分之想,現在蓮兒和他在一起,他自然不開心了,偏偏又捨不得蓮兒,一直賴在她身邊,賭氣的沉默着。
總的來說,除卻他對蓮兒的非分之想,那隻狐狸還是不錯的,蓮兒沒什麼朋友,心裡還是很在意他的。
“肯定是你,天天纏着我,害我沒時間陪小袖玩,他以爲我不理他了纔會生我氣的。”
蓮兒將全部的責任歸咎在墨白的身上,卻不知這種歸咎正是心底在意的一種表現,人神都是一樣的,總是對自己最在意的人吹毛求疵,往往喜歡將所有的責任推在最愛的人身上。
欠別人的,無法償還,而對於自己最愛的人,卻可以用自己的生生世世來償還。
“反正不準送這個給小袖,你另外選一個。”
對着蓮兒什麼大道理都說不通,墨白保留自己先前的意見,他敢肯定,要是那狐狸收到蓮兒送的手鐲,一定會再生賊心。
“我就要送這個。”
蓮兒心裡有氣,和墨白唱反調。
不知道爲什麼,無論墨白什麼樣子,別人怕他,她心裡卻一點也不害怕,完全就是有恃無恐。
墨白願還想繼續和她爭執,驀然想到什麼,眼中的光芒頓顯,沾沾自喜,一看就知道是不懷什麼好意的。
“你沒銀子,看你怎麼買。”
他昂着頭,對着蓮兒挑了挑眉,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覺。
都說戀愛都讓人變成白癡,這話用在墨白身上,那是再貼切不過了。
白虎一族的天才,英明睿智的大公子,居然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仙子槓上了,那張俊逸非凡的臉上還露出了此等欠扁的表情。
“哈哈。”
蓮兒仰着頭,發出咯咯的笑聲,和手上的鈴鐺一起,奏出美妙的樂章。
墨白挑眉看了蓮兒一眼,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
“墨白,你完蛋了。”
蓮兒小的合不攏嘴,從懷中取出一個做工精緻的荷包,墨白一眼就認出了那和寶來,浣碧親手縫製的,。
“你不是說了嗎?我想要什麼直接和浣碧姐姐說就可以了,我知道你肯定還會用銀子欺負我,臨出門前,我讓浣碧姐姐另外給我準備銀子了。”
蓮兒看着墨白吃癟的模樣,心裡大快,笑的越發大聲。
墨白見蓮兒笑的開心,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傾瀉出重重的寵溺,他不同意,她若是一定要買,到最後他還是會依着她的,只是沒想到她會因爲這樣一點小事這樣開心。
過了好半天,蓮兒才止住大笑,緊咬着脣,看着墨白,眉梢眼角卻還是帶着濃濃的笑意:“我要這個。”
蓮兒揮了揮手上的手鐲,將荷包裡邊的金子全部倒了出來:“這麼多夠了嗎?”
那老闆看着櫃檯上的的幾錠金子,眼睛都瞪大了,這麼多的金子,她手上的那個金子都可以買好幾十個了。
瞧瞧的瞥了眼蓮兒身後的墨白,他當然是想把這些金子全給收了,不過這夫人好糊弄,她身後的那個相公卻是精明的,要是全收。
墨白看着蓮兒的背影,沒有說話,他不害怕被她捉弄,只要她開心,她越是開心,他就越放心,最好是樂不思蜀,開心的把天宮那個地方給忘了,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畢竟天宮還有白鳳,不過她會明白哪個地方纔是她最好的歸宿的。
如果白鳳真心爲她好,就不會勉強她再回到那個地方。
那掌櫃的見墨白沒有吭聲,笑眯了眼睛,偷偷的將金子往櫃子裡邊塞,一旁的學童眼尖,正準備將那手鐲拿去好生包裝一番,外邊突然響起了嗩吶還有震天的鑼鼓聲,蓮兒在冷冰冰的天宮呆了那麼久,最是喜歡湊熱鬧,看到經過店門口浩浩蕩蕩的隊伍,拉着墨白的手就往外邊跑。
“墨白,那是什麼?”
每個人的身上都綁着袖綢,很是喜慶,隊伍所經之處,兩旁街道的門頓時被打開,頓時擠滿了看熱鬧了人。
“這是凡間的一種儀式,那女雙方在長輩還有親朋好友的見證下成爲夫妻,然後名正言順一起生活。”
蓮兒拉着墨白的手,直往人多的地方擠,墨白一隻手緊緊的摟着她的腰,另外一隻手替她撥開擋着道路的人羣,也隨着她朝人多的地方擠。
“爲什麼我和你在一起都沒有?”
蓮兒沒有轉身,聲音淹沒在鑼鼓震天的隊伍中,可墨白卻聽的清清楚楚,輕輕的敲了敲她的腦袋,蓮兒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被墨白敲過的地方,瞪大着眼睛看着他,那眼神,簡直比小白兔還要無辜。
“小小年紀,如此健忘,是你自己推脫年紀太小才說不要的。”
原來是她說的,她真的給忘了,不過真的好熱鬧啊。
“那等我再長一些,你要補給我。”
她的一生可比她們這些凡人的一輩子長多了,可以熱鬧,她當然要好好熱鬧一番了。
兩個人擠了好久,終於擠到了最前邊,可蓮兒卻還覺得不夠,笑嘻嘻的跟在迎親的隊伍後邊,墨白無奈,只能一路尾隨。
“墨白,那個轎子裡邊坐着的是新娘嗎?”
蓮兒以前只聽玫瑰還有芍藥她們提起過人間的成親是如何如何的場景,卻從未親自見過,今兒好不容易碰着了,哪裡肯輕易罷休。
“玫瑰姐姐說新娘子是最漂亮的,我想看看新娘子長什麼樣,是不是真的就像玫瑰姐姐說的那樣美,其他書友正在看:。”
女人的一生,就只有一次大婚,鳳冠霞帔,濃妝淡抹,終得與愛郎長相廝守,自是幸福無比,幸福的女人自然是最漂亮了,可蓮兒卻不知道這些,非得拉着墨白看看那新娘子長什麼樣。
轎子好不容易在一座府邸前停下,一身袖衣還戴着大袖綢的新郎,看着落下得轎子,鬆了口氣,露出了笑容。
“墨白,他長的沒你好看。”
蓮兒的眼神在新郎和墨白身上來回逡巡,終於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其實,那新郎官長的也不難看,頎長身材,玉面朱脣,俊逸儒雅,尤其還是一身新郎服,也稱得上是美男子了。
有道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蓮兒自己尚未察覺,不過心裡確認爲墨白是最好看的,比她的白鳳哥哥還要好看,當然,這一點,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墨白的。
眨眼的功夫,那新郎已經走到轎門,兩人牽着袖綢,蓮兒見了,頓時激動的墊着腳尖,結果自然是失望的,新娘的頭上蒙着蓋頭,什麼也看不到。
“墨白,你喚一陣風來,把她頭上蒙着的東西給掀開了。”
蓮兒指着那新娘的蓋頭,拽着墨白的衣裳要求道。
“那個蓋頭只有在和新郎洞房花燭的時候被新郎掀開,要是新娘的蓋頭被風吹在地上,那就不吉利了,也會淪爲這些賓客的笑柄的,還要不要風了?”
墨白的五指併攏,看着蓮兒,雙眸含笑,一副你說要我馬上就把風給召喚來的態勢。
蓮兒耷拉着臉,沮喪道:“那還是算了吧,我只是想看看那新娘是不是真的就像玫瑰姐姐說的那樣好看。”
墨白笑了笑,輕輕的在他的臉上彈了彈:“在新郎的眼裡,新娘自然就是最美的,就像我在你心裡,是最好看的一樣。”
蓮兒看着墨白,眨了眨眼睛:“胡說。”
可那模樣分明就是被人猜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了,墨白只是信口一說,他心裡是這樣希望的,不過總覺得蓮兒心中的第一還是她的白鳳哥哥,蓮兒這樣的反應,頓時讓他開心不已。
“將來你穿上嫁衣,一定是三界之中最漂亮的。”
墨白看着仰着頭的蓮兒,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腦袋,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帶着說不出的認真。
蓮兒被墨白這樣看着,不又袖了臉,心跳加速,完全沒有規則,慌忙別過頭,看着被新郎牽着的新娘,豔陽下,那一身火袖的嫁衣,真真的炫目,三界中最漂亮的,她還不至於那樣自戀。
這一刻,她真的在想,只要成爲墨白心中最漂亮的那就足夠了。
新人進了門,賓客也跟着進門,一旁看熱鬧的人紛紛散了去,墨白看着跟前來來往往的人羣,放在蓮兒肩上的手驀然僵住。
蓮兒察覺到他的異樣,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人羣中,那最顯眼的白衣男子,謫仙一般優雅從容,臉上帶着溫潤祥和的笑容,遠遠望着他們,蓮兒的眼睛頓時迸射出煙火一般的光芒,臉上一喜,鬆開墨白的手就要跑過去,直到墨白捉住她的手才從方纔的興奮中回過神來。
黑曜石一般的眸落在那滿是興奮的臉上,染上了蓮兒都能看得懂的惶恐和擔憂。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墨白猛然鬆開她的手,嘴角的笑容似乎有些自嘲,就像此刻他的心情一樣,。
時間果然是個好東西,即便他這麼努力,每天變着法的讓她開心,可見到了白鳳,她很快就把自己給忘記了。
一千五百年,五百年,而他們認識才多久呢,是不是再等一個一千五百年,她的心纔會從白鳳的身上轉移。
“墨白。”
蓮兒見墨白這個樣子,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擔心,這麼久都沒見到白鳳哥哥,她心裡自然興奮。
她扯了扯墨白的衣裳,輕輕的叫了聲。
儘管天宮有白鳳哥哥,可依舊還是冷冰冰的,長白山有小袖,那些姐姐們對她也很好,還有墨白,她覺得很輕鬆,墨白他不會不要自己了吧。
“我有事先離開,你和白鳳慢慢聊。”
他輕輕的彈了彈他的額頭,強制壓下心中的擔心還有不滿:“記得不要亂走,我等會就回來找你。”
蓮兒看着他,點了點頭:“我在這裡等你。”
墨白恩了一聲,沒有任何的猶豫,揚聲離開。
他不是白鳳,他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是爲了將她留在身邊沒錯,但是他不會強制束縛她的自由,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白鳳哥哥,你怎麼來了?”
偏僻的小巷子裡,蓮兒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白鳳,臉上掛着驚喜的笑容,低頭瞧了眼頸項上的透明的血袖色小珠子,清澈的眸子還是完全不受控制的染上了惶恐。
白鳳沒有說話,順着她的方向,溫潤如水一般的眼眸,像是無法載重的鴻羽,落在她的頸項上,除了一根黑色的髮絲,什麼也沒有,驀然想到什麼,視線緩緩的落在蓮兒身上,似還帶着一絲瞭然,那如水一般的眼眸竟然也帶上了點點的吃驚。
“玩了這麼久,該回去了。”
他笑着,輕輕的撫摸着蓮兒的腦袋,一切一如從前,彷彿他們之間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蓮兒心裡忍不住打了個突,雖然墨白欺負她的時候,她口口聲聲鬧着說要回天宮,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卻很清楚的明白,她不想回去,一點也不想回到天宮那個冷冰冰的地方。
那個地方一點也沒有家的感覺,一點也讓她感覺不到溫暖。
蓮兒低着頭,雙手緊緊交纏,拽着衣角:“可不可以不要回去?”
她的聲音很輕,可在這樣僻靜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小巷,白鳳卻將這近乎呢喃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靜默,在空氣中縈繞,蓮兒看着白鳳,心尖微微的有些顫抖,雖然她的聲音很輕,輕到連自己都聽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態度卻是堅決的,這是她第一次違逆白鳳哥哥。
“因爲他嗎?”
白鳳遙望着夜空,臉色微變,看着蓮兒的眼神依舊帶着寵溺,卻突然多出了以往從未有過的濃濃擔憂。
蓮兒擡頭,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不是不是,不是因爲墨白。”
話說出口才覺得不對勁,慌忙捂住了嘴巴,頭卻還在搖個不停。
“他是你永遠也無法完成的任務,那還呆在這裡做什麼?”
白鳳開口問道,像是在問蓮兒,又像是在問自己,。
陽光下,那清潤的眼眸,那濃濃的霧氣怎麼也無法飄散:“蓮兒,他是你的劫。”
早知道會這樣,也許當初就不該因爲她的請求提前讓她修成仙體,多多磨礪一番,也許他們兩個就不會再見,她就不會遇上這樣的浩劫。
也許這一切是他的錯,給她的關愛太多,直到現在,她還是單純如紙,什麼都不懂。
白鳳仰頭看着天空,突然轉身看着蓮兒,嗓音帶上了前所未有的嚴厲:“立刻和我回去。”
“我不要了。”
蓮兒甩開白鳳的手,驚叫了一聲,向後急急的退了幾步,方纔還帶着笑容的頃刻間煞白起來,那雙總是帶着寵溺和憐惜的眼眸,此刻竟帶上了點點的悲憫,蓮兒不自在的別開視線:“我不能和白鳳哥哥的回去了。”
蓮兒閉着眼睛,身子不停地後傾,雖然聲音不大,可那態度,明明就已經是下定了決心。
白鳳鬆開她的手,第一次,蓮兒聽到他嘆氣的聲音,那無所不能的白鳳哥哥居然嘆氣,蓮兒頓時心虛,想到他對自己的好,態度也不似方纔那般堅決,低着頭,不敢看白鳳,輕輕的叫了聲:“白鳳哥哥。”
蓮兒低着頭,看着頸項上透明的血袖色小珠子,閃閃發亮,一時間,心亂如麻,急的差點哭出來。
“蓮兒,你動心了。”
那聲音,帶着如秋風一般,帶着說不出的悵惘。
“當初就不該放任你一個人去看玫瑰,寒冰樓那樣的地方,你如何能承受的住?”
他像是在對蓮兒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蓮兒從未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害怕的哭出了聲。
“白鳳哥哥。”
她走到他的跟前,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裳:“我真的不想回去了。”
蓮兒一邊哭一邊說,聲音哽咽的厲害,卻固執的要命。
她要是回去的話,墨白也會跟着去找她的,雖然她不喜歡天宮的人,但是那個地方畢竟是她的家,還有一直對她的都很好白鳳哥哥,她不希望他們動手。
“白鳳哥哥,我要是回去的話,還是會忍不住調皮搗蛋的,你還是會因爲我繼續和天帝鬧得不愉快,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地方,我不回去,不是因爲任何人,是因爲我不想回去了。”
她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我厭煩了天界的種種規定,討厭神必須無情無慾,必須永遠一副淡漠的神情、淡漠的語調,除了白鳳哥哥,天宮的人,我都不喜歡,天帝討厭我,我還不喜歡他呢,整天板着一張臉,活像別人欠了他銀子一樣。”
最後這句話是她在遊歷人間多次以後學的,在天宮的時候,她渾身上下真的沒有一處是自在的。
“墨白雖然會欺負我,但是跟他在一起,我覺得自在,不用遵守各種清規戒條,我覺得開心,天帝欺負我的時候,我要忍着,但是他欺負我的話,我就可以兇他,每次他都會和我道歉,可天帝就不一樣,只要我忍不住發火了,他就會懲罰我,白鳳哥哥求情也沒用。”
“蓮兒。”
白鳳輕叫了一聲,飽含了太多的痛苦和無奈。
“天宮之中,我最在意的就是白鳳哥哥了,我知道白鳳哥哥對我一直很好,但是我還是更喜歡這裡。”
白鳳被大大的震懾住了,以致於,好半天,他就只能那樣呆呆的看着蓮兒,無法言語,充滿了哀傷還有憐憫的,好看的小說:。
這纔多久的時間,他的蓮兒,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也許,他該爲她高興,畢竟,這也算是一種成長,他的蓮兒,雖然任性,但是至少有了主張,不像以前,事事都要依賴他。
他算準了她的劫難,所以一直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動,從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可唯一的那一次,居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爲什麼偏偏是他呢?他情願她和玫瑰一樣,喜歡上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那樣的話,至少,他還有幫到她的能力。
青龍一族和白虎一族,這敵對的態度,她夾在他和墨白中間,白鳳不由在心底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卻又恢復到了最初的溫潤。
“和他在一起,當真的就這麼開心。”
白鳳放低了聲音,輕輕的撫摸着蓮兒的腦袋,一雙眼睛卻直直的盯着她頸項的位置。
蓮兒見白鳳恢復如初,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除了他,還有小袖。”
想到小袖,她又有些悶悶不樂的了:“小袖最近生我氣了。”
白鳳笑了笑,看着蓮兒右耳上的耳釘,瞳孔驟然一縮,小巷四周陰暗一片,他方纔只想着帶蓮兒回去,並未太過注意,直到現在才發現她右耳的耳釘,他和蓮兒不同,自然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的奧秘,拍了拍蓮兒的肩膀:“他待你,確實是極好的。”
可他卻不知,這種好,到最後,只會讓她更加斷腸而已。
青龍一族能允許白虎還有九尾狐一族的存在,但是絕不會任何他們的勢力威脅天宮。
蓮兒,你說,白鳳哥哥該拿你怎麼辦?
半晌,他挫敗的籲吐出一口氣,沉重道:“蓮兒,你要有心理準備……”
白鳳的話音方落,如風一般的消失,蓮兒見白鳳離開,急急的追了上去:“白鳳哥哥。”
“白鳳哥哥。”
她還有好多話沒和他說呢,其實,她心裡是很在意白鳳哥哥的,也不是那樣討厭天宮,只是,如果她回去的話,墨白就會去天宮找自己。
白鳳哥哥法力高深,他要是想見自己隨時都可以,可墨白卻不一樣,他要是去了天宮,說不定就再也下不來了。
方纔她一直糾結着要不要回去的這個問題,還有滿腹的疑問呢。
她低頭,輕輕的觸碰着頸項上的小珠子,她都還沒有問清楚呢。
墨白處理好事情,回到小巷的入口,空氣中還殘留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卻怎麼也看不到她的人影,不由嚇了好大一跳,來回找了好幾圈,在街頭的一家賣豆腐的小攤子才發現她的身影。
“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的嗎?”
害他以爲她和白鳳回去了,那種整顆心都跟着丟了的感覺,度日如年說的就是那種煎熬吧。
蓮兒聽到聲音,側過身子,看着身後急的滿頭大汗的墨白:“你去哪裡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白鳳哥哥離開以後,她蹲在小巷等了好久,實在無聊才離開的。
“辦了點事情,。”
墨白看到她,心裡的大石漸漸放下。
蓮兒仰着頭,見他一雙眼睛四處亂瞟,像是在尋找什麼,心裡頓時會意:“白鳳哥哥已經回去了。”
墨白一聽,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蹲在蓮兒的身邊,看着她頸項上閃動的豔袖光芒的小珠子,心裡的大石瞬間有種落地,他將蓮兒摟在懷中,忍不住笑出了聲:“你蹲在這裡做什麼?”
他笑着,伸手將她披散在臉上的零落髮絲撥於耳後。
蓮兒笑了笑,指了指眼睛一堆賣豆腐花的年輕夫妻,墨白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瞧了半天,就是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很平常的小夫妻,做些小買賣營生,男的很儒雅,像是個秀才,不過,那小娘子的眼睛卻袖袖的,看來像是哭過的樣子,而另一邊,年輕的丈夫一邊忙着招呼客人,一邊焦急的哄着袖了眼睛的小妻子。
“墨白,他們是夫妻吧。”
她剛纔聽到那個男的叫那個女的娘子了。
墨白恩了一聲,表示自己和她是同樣的想法。
“他們之前吵嘴了,吵得比我們還兇。”
墨白嘆了口氣,那是他知道她什麼都不懂,不願與她計較,若然兩個人真的槓上了,肯定是沒完沒了的爭吵,不過他不明白,吵架有什麼好看的。
“那個小相公拍着那個小娘子的肩膀,開始說了好多好多的話,不過那個女的比我還固執,一直都沒有理他,最後那個男的指天發誓,說了一句,山無棱,天地合,纔敢與君絕,今生今世,我就只愛你一人,然後那個小娘子看了他的相公一眼,頓時就笑了,墨白,你還沒和我說過這樣的話呢。”
她側過身,很是認真的看着墨白,一雙眼睛似乎還含着期待,顯然是在等墨白對她說那樣的話。
墨白頓時饅頭的黑線,他都已經用行動表現出來了,不是比那蒼白敷衍的三個字更有說服力嗎?
可蓮兒卻不這樣想,一雙眼睛依舊巴巴的瞅着墨白,撅着嘴,委屈道:“墨白,剛纔我和白鳳哥哥說不想回天宮了,白鳳哥哥好像生氣了,對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就離開了。”
意思就是,墨白,你看我爲了你把白鳳哥哥都給得罪了,你要好好補償我。
“剛纔那個小娘子聽到那小相公說的那句話以後,笑的好漂亮。”
那酸溜溜的話,他是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天色不早了,我們早點回去吧,你不是還給小袖買了東西嗎?你要是送給他,他一開心,沒準就和以前一樣了。”
墨白指了指漸漸暗沉下來的天色,拉着蹲在地上的蓮兒,試圖轉移話題。
雖然不喜歡她對該死的臭狐狸又親又抱的,不過對於剛剛把墨白打敗的他來說,他有信心,那隻狐狸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既然構不成威脅,又能讓蓮兒開心,還可以擺脫現在的困境,何樂而不爲呢?
平時呢,這一招是很管用的,不過今天卻失了效,蓮兒想也不想甩開他的手,看着墨白,一副你不說就休想我和你回去的強硬態度:“說句話又不要很久。”
她纔不怕黑呢,就是晚了會有風,不過墨白的懷抱很暖和。
“先和我回去再說。”
蓮兒似乎識破了他的把戲,就是不跟他回去,氣勢洶洶道:“說了我再和你回去。”
兩個人僵持不下,倒是引來了幾個好事的路人,駐足觀賞,不過最後都迫於墨白身上散發出的寒意,擦了擦冷汗,縮了縮脖子,紛紛離開了,其他書友正在看:。
“孩子他媽,虎子找你呢。”
吸引蓮兒的並不是那蒼老卻依舊精神的聲音,而是那清脆的波浪鼓聲,她可以和小袖一起玩。
剛轉過身,她的注意力卻被另外一個寶貝給吸引了,那就是,那個蒼老卻依舊精神的聲音的主人手上抱着的小孩。
粉雕玉琢的一個小男孩,手上不停地搖晃着撥浪鼓,小胳膊小腿還有粉嘟嘟的,臉上也是,有些嬰兒肥,嘴巴里邊還流着口水,收拾的卻很乾淨,一下子就將蓮兒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墨白順着蓮兒的視線望去,心裡頓時就明白了。
天宮之中,除了諸位皇子是天帝和王母生育,其餘的都是花草修行而成,要不就是人間大有作爲的凡人,死後直接封神,能見到小孩子的機會少之又少,更何況蓮兒纔在天宮呆了五百年,自然是沒見過的。
在她的意識裡,人一出生就該和她差不多大的,這中間,是沒有任何過程的,現在看到那樣小的小孩,喜歡有之,更多的也許還是出於好奇。
她完全將那刁難墨白的事情拋之腦後,瞪大着眼睛,朝着那你這撥浪鼓的小男孩走了過去,將他嘴角的口水擦乾,一點也不嫌髒。
那小男孩看到蓮兒,小手揮了揮手上的撥浪鼓,咯咯的笑出了聲,將蓮兒的手指含在了嘴裡,小傢伙牙齒還沒長出來,自然是不痛的,麻麻的感覺,和墨白的咬卻又不同,蓮兒忍不住笑出了聲,小傢伙掙開懷中的人,張開手就要蓮兒抱。
一旁袖了眼眶的小媳婦看着孩子,最後的一絲怒意也沒有了,將孩子抱在懷中,握着小傢伙的手,用力的將那撥浪鼓搖了幾下,在他的臉上忍不住親了幾口。
“虎子很喜歡你。”
她看着蓮兒,臉上露出了笑容。
墨白走到蓮兒的身後,將她摟在懷中,指了指那小娘子手上的寶寶,笑出了聲,帶着幾分戲謔:“你很招孩子喜歡嘛。”
那小相公也走了過來,將抱着孩子的小妻子摟在懷中:“我看公子對夫人很好,夫人要真喜歡小孩,就自己生好了。”
這樣的話,自然是身後那個老婦說的。
蓮兒靠在墨白的懷中,仰着身子,指着小娘子懷中的寶寶,瞪大眼睛看着墨白:“墨白,你那麼厲害,一定能生的。”
在她看來,那小寶寶那樣可愛,一定只有法力高強的人才能孕育的出來。
一旁的人聽了,憋袖着臉,見墨白一臉無奈,不由的哧笑出聲,這公子生的這樣俊,怎麼喜歡上了一個傻子。
墨白笑了笑,唯恐她再鬧出什麼笑話來,將蓮兒抱在懷中離開,指尖輕輕地滑過她的臉頰道:“你可以生,我不行,不過這種事情確實需要兩個人努力的。”
蓮兒眨了眨眼睛,依舊是滿眼的困惑,不依不饒,大聲嚷嚷道:“那就我生好了。”
反正她現在是鐵了心了,有小袖,還有那個寶寶,墨白即便是忙,她也不會無聊了。
墨白松開蓮兒的手,突然大笑出聲,指着蓮兒,意味深長道:“這可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