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屋裡半晌都沒有人出聲,菱香這才鬆了口氣,呲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禍因”。
“咦?奇怪,哪兒來的這麼大一塊骨頭,害的我摔了一跤!”
她一腳將骨頭踢進樹叢裡,躡手躡腳的貼上柳姨娘堂屋的窗戶。側耳仔細聽了聽,確定裡面沒有說話聲,而是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時,這才朝蹲在聽風齋門口花叢裡的顏小茴和崖香招了招手。
見她示意,兩人立刻貓着腰貼着牆根,藉助牆角密密匝匝的槐樹枝作掩護,輕手輕腳的跟着她來到了一旁的偏房,並利落的閃身走了進去。菱香在她們的身後將門落了鎖,這才覺得鬆了口氣。
時間緊迫,由於害怕誰突然間闖進偏房來,或者柳姨娘突然間叫人服侍,顏小茴連這房裡的擺設佈局也沒看清楚,就直奔着牀榻上躺着的人影走了過去。
崖香在一旁桌上尋了只燭燈點燃了,照了照牀榻上的人。少女蒼白的小臉立刻從黑暗中突顯出來,她眉頭鎖着,緊閉着雙眼,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高燒昏過去了,一副極其不安穩的模樣。翕動着嘴脣,不規律的喘息聲從她口中溢出,身體也彷彿控制不住般不停的哆嗦,身上卻一點兒汗也沒出。
顏小茴將她一隻胳膊從被子里拉出來,手指撫上她的脈搏。藉着崖香高高舉起的燭燈,又用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翻了下她的眼皮,又強捏着她的下巴看了下舌苔。
菱香在一旁連續看了顏小茴好幾眼,卻發現她只顧將茗香看來看去,半天也沒出聲,不確定她到底懂不懂醫術,忍不住心裡有些着急:“二姑娘,怎麼樣?你看明白了嗎?她這是什麼病,嚴重嗎?”
顏小茴垂了眸,接過崖香遞過來的溼帕子擦了擦手:“沒事,她這只是普通的風寒感冒,脈相平穩,只不過是拖了太久沒去看病,加上她本來就身板單薄,或許平日裡吃的少或者吃的太素的關係,身體的營養跟不上,人沒有抵抗力,才變得這麼嚴重。”
菱香不知道顏小茴懂得醫術,見茗香躺在牀上,身體不安的翻來覆去,有時又歪着頭嘴裡喃喃自語,忍不住有些擔心:“二姑娘,你確定茗香只是風寒感冒嗎?她身上這麼燙,還說胡話呢,這萬一要是燒壞了腦子可怎麼辦?你可千萬弄準了!”
她本來心裡就擔心茗香,因此說話有些急,音調就走了樣,落在旁人耳朵裡,比起不信任更像是鄙夷。崖香在一旁忍不住輕輕扯了下她的衣袖,並用眼色暗示了她一下。但是菱香明顯沒理解崖香的苦心,反而是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兩人的小動作落在顏小茴眼裡,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輕笑了一下。
“我是弄準了,但是她能不能好起來還要靠你幫忙。因爲不能驚動柳姨娘,因此去宋大夫那邊拿藥恐怕也有些不方便。好在我這兒有個專治風寒感冒的方子,用的都是些簡單易得的東西,你去廚房裡找就行。你記好了,找一棵白菜,不要菜葉,將剩下的根和莖部用刀切成一片一片的,注意不要切太薄,可以稍微厚一點。把這些白菜片、兩三片姜和十錢的紅糖放在一起,加水煮開,讓茗香趁熱喝下。然後蓋好被子,出出汗睡一覺就好了。若還是不行,明兒方便的時候你再來找我。”
菱香默默的記下,可又覺得這方子太簡單,心裡有些沒底,目光帶着懷疑落在了一旁的崖香身上。
崖香因爲魚刺事件,稍微領教過一回顏小茴會開方子的能力,見狀,伸出手在她後背上安撫的拍了拍:“姑娘確實知道些好用的方子,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能治好茗香的。你就照做吧,不要太擔心了。”
菱香聽了,這才默默的點點頭,謝過了顏小茴。
時間已經不早了,唯恐在這裡久留會被發現,像剛剛三人進入到這聽風齋時一樣,菱香先看了看外面的動靜,這才帶着顏小茴和崖香溜出偏房,貼着牆根奔着院兒門慢慢移動。
三人站在聽風齋門外正要分手,忽然院裡幽幽的響起一個女聲,“誰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