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零燒火

三二零燒火

“見過皇上。”看一眼那一身明黃,坐在金絲楠翹頭書案後面的男人,楊皇后上前隆重的行了跪禮。

“皇后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吧。”昭和帝見了立刻道,只不過一雙狹長鳳眸卻依然落在手中的摺子上。

楊皇后禁不住暗暗蹙眉,當然沒起身,“皇上,還請您看在我楊家多年的忠心上,網開一面。”

昭和帝這時纔看向她,卻是冷笑,“皇后想朕如何網開一面,如今證據確鑿,要真的不懲處你們楊家的人,又叫天下人如何信服。”

“那皇上,”楊皇后聽了禁不住再次緊緊握拳,強壓心頭的悲憤,“臣妾能不能知道您要如何處置他們兄弟三人呢?”

“怎麼,皇后想教朕辦案?”昭和帝不答,反問。

“臣妾不敢,臣妾也只是關心三個侄子。”楊皇后趕緊垂下頭,低聲道。

“不敢?你要是真不敢的話也不會在這裡了。”昭和帝將手上的摺子一摔,聲調驀地高了起來,“關心侄子,你要是真關心他們的話也不會幫楊國慶瞞下招贅爲西亞駙馬之事,而是大義滅親,將他檢舉出來,更不會在去年他們顧念舊情、和西亞串通一氣、取消我大越對西亞用兵、更違心的將大馬山一帶割讓出去時不聞不問,聽之任之。”

一席話說的楊皇后臉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皇上……”語調也不由得高了幾分,“臣妾承認,不管有多少不得已的理由,當年慶兒與那公羊部公主結下孽緣之事,臣妾與楊家都有考慮不周全之處,慶兒更是年少無知,您無論懲與罰我們也認了,但去年那取消對西亞用兵之事,臣妾敢說,從來就無一絲私心,那事我楊家完全是爲了大越朝廷,爲了和平,爲了大越人民免遭戰亂之苦,其心日月天地可鑑。”

這次輪到昭和帝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了,“好一個天地日月可鑑,皇后,你的的意思就是朕昏聵,冤枉他們了?”

“臣妾從來沒說過皇上昏聵,只是有可能妄信小人。”楊皇后據理力辯。

“小人?呵……皇后,你何必要藏頭藏尾的映射,誰是小人說說看,將證據拿出來,不然,作爲一國之母,這般說話,朕即刻就治你個失儀之罪。”昭和帝更惱了。

“失儀之罪,呵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上也不過就是想懲治我們楊家罷了。”

一連幾月來的鬱煩與憤懣,終於被一句“失儀之罪”勾起,楊皇后沒有再退卻,而是冷笑着毫不畏懼的回擊。

他們又有什麼錯呢,還不都因爲是她的孃家人。

爲了做好她的孃家人,他們顧這兒顧哪兒,畏首畏尾,忠心耿耿,身先士卒,可還是逃不了這個下場。

早知如今,當初又何必要費盡心思求娶她呢,害她這一生陷落深宮,不得自由,更是與相愛的人勞燕雙飛。

其實也不過是爲了這至高無上的權力……

“放肆!”昭和帝大怒,一把將案前的文房四寶全部掃落在地上,然後伴着那“叮叮噹噹”的聲音,開口怒斥,“誰給你這般膽子讓你與朕這般說話,朕還沒追究你硬闖之罪,你又口吐狂言,來人——送皇后娘娘回宮,一月之內不準出惠安殿,閉門思過。”

最後這句,當然是對候在殿外的幾個內侍說的。

“皇上……”楊皇后自然又氣又憤又驚,但那趙公公已經帶人過來“請”她。

她最終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那男人,然後跟着幾人走了。

“娘娘,您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哭了,小心引發舊疾。”水靈看着那坐在榻上不停落淚的楊皇后,憂心的勸道。

“放心,本宮沒事。”楊皇后對水靈擺擺手。

水靈便端了暖茶來給她喝。

一杯暖茶下肚,楊皇后終於平復些了,看向水靈,然後問道,“派到慎刑司那邊的人也該回來了吧?他們說什麼了?”

但水靈聽了卻不語,面有難色。

楊皇后蹙眉,“是不是沒得見?”

水靈點頭。

楊皇后聽罷禁不住眯起眼,咬牙道,“他到底想如何?”

楊家幾兄弟並未移交刑部,而是被關在宮廷中專門收押犯人、刑辦犯人的慎刑司。

得知幾兄弟被囚禁起來之後,她立刻就派了人去打探,不過剛纔因爲想着要見皇上爲幾個侄子求情,並未過問。

卻沒想到她派去竟然被拒之門外,想必是皇上親自暗示的。

這般謹嚴,難道真的要藉此機會除了她楊家?

還只是想,警戒一番,趁此機會削弱楊家的權勢。

這個陰狠無情的男人,即使他們做了這二十多年的夫妻,她依然猜不透他……

“娘娘放心,派去的那人碰到了太子殿下,殿下說他會想辦法的。”水靈又道。

楊皇后聽了點頭,但稍後又搖頭。

“娘娘……”水靈看向她。

“沒事……”楊皇后再次對水靈擺擺手,然後沉吟了一下又道,“本宮只是覺得智兒這般衝鋒向前怎麼都不好,皇上和他之間本來就有了齟齬,再如此下去,會讓皇上更厭他。”

水靈不知說什麼,只是依然看着她。

“可惜這個節骨眼上睿兒不在,要是睿兒在的話就好。”楊皇后又道。

要是自己這個兒子在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他手下各種各樣的人才都有,想查任何事都不是大問題。

再說,他又不像智兒這般在這個儲君的位置上,事事都要顧及,更是被各方勢力關注。

只可惜年後沒多久,他就被皇上派往東部,協助邊陲領獎抗擊倭寇了。

“估計睿兒那邊的事也應該差不多了。”楊皇后自言自語的唸叨了一句,之後又轉向水靈,“水靈,這件事還要麻煩你,找幾個身手好的人,偷遣出去,給睿兒送個信。”

“娘娘又何必說這些見外話!”水靈聽了趕緊躬身回道,“這事奴婢現在就去辦,保證不辱使命。

楊皇后點頭,而水靈則速速告退,轉身走了。

就在楊皇后與水靈謀斷的時候,這汴州城的另外一處,也在有人密謀着——

“哼,證據確鑿,罪名成立,都這般了,可我那父皇爲還是按兵不動,不懲治這楊家,要知道若是真錯過了這次,估計我這一輩子也別想再有機會,表弟,你說這該怎麼辦?”成王府的書房裡,歐陽健看向坐在對面的藍水清,不忿的說着,毫無平時一分的氣度。

藍水清在喝茶,聽了他這句後動作不停,輕抿一口茶,優雅的嚥下,這纔看向那歐陽健,卻是一句,“聽說今日午後城門失火,死傷人數不少。”

“表弟,我說牛頭,你怎麼對馬嘴,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聽了他這毫不相關的一句,歐陽健禁不住大爲煩躁,出口埋怨。

“表哥,你說如果晚上那城門處再燒一把無名大火,明日那幫御史們說會說什麼?”藍水清卻又淡淡的道。

“還能說什麼,這幫唧唧喳喳的狗,一定會上摺子說兵馬司疏忽防守……”歐陽健只覺得他這話無聊,懨懨的回答他,但只不過說到這裡卻是微微一頓,然後滿眼驚喜的看向藍水清,“是啊,表弟,的確,還就缺這一把火。”

父皇最恨什麼?還不是楊國豐那威望,還有那屬下願意肝腦塗地的忠心,而如今將這楊國豐關押起來,兵馬司樑振他們這幫一心向着楊國豐的人自然就沒心情工作,然後導致疏忽職守。

這樣會給父皇什麼樣的訊息呢?還不是這幫人早就不再聽他的,而是改成聽楊國豐的了,那樣父皇就會刺激着父皇儘快處置這楊國豐了。

“表弟,真有你的。”歐陽健高興起來了,伸臂就撫向這藍水清的肩膀。

卻沒想到手臂還未到,那藍水清已經迅速躲開,然後一邊抻着被他掃到的衣角,一邊道,“表哥,別亂動手腳。”

“呃……呵呵……”歐陽健一愣,然後笑看了他,笑的曖-昧,“表弟,又何必這般拒我千里之外。”

“表哥並不是我要的那盤菜。”藍水清又道,陰柔俊美的臉上卻已經帶上了一抹肅然,“表哥還是快去安排吧,不然就晚了。”

歐陽健見了笑着搖搖頭,然後則轉身出了書房……

……

“……趁那頭領換班的時候,那人便悄悄溜進來,在太和堂見了母親,說太子殿下說了,讓我們稍安勿躁,耐心等待,皇上留了五爺四伯他們幾人到此刻也不發,應該並沒打算將我們楊家怎麼樣,也許會有一些懲戒降職之類的,但只要人沒事,一起都好。”

是夜,威遠王府的四房裡,打發了衆僕役,雲映雪正和九姐兒低聲促膝說着。

“真的?”九姐兒聽罷禁不住喜上眉梢。

雖然她也一早就隱隱猜想,昭和帝爲了權衡,一定不會就此除了楊家,但那畢竟只是她這個對這個朝廷詭譎錯綜知之甚少的人的一方臆斷。

而現在真聽到內情-人的預測,又怎麼會不滿心欣喜呢。

只要人沒事,一切都好,這句話說的太好了!

雲映雪又笑着點點頭。

得了這個訊息,她當然也高興得很,所以才迫不及待的來告訴九姐兒。

“對了,這事說給三嫂了嗎?”九姐兒忽然就想起了那哭哭啼啼的小嚴氏。

“我去過三房,但並沒與她說,她正在哄孩子,大人叫小孩哭的,吵的人腦袋人疼,我就又出來了。”雲映雪眸帶狡黠的道。

九姐兒看了,禁不住笑了。

小嚴氏這不壓事的性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好了,四嫂,我回去了,成兒還沒睡呢。”這時,雲映雪又道。

聽她提起小楊成,九姐兒就不由得想起今日孟老太妃對她說的那番話,看雲映雪起身,“五弟妹和五叔暫時還沒打算要孩子嗎?”

一聽她這話,雲映雪立刻又站住了腳,看向她,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又哪裡是我不想,是五爺不想。”

“呃……”

“實話和你說吧,四嫂,畢竟是你將我娶進門的,”雲映雪又再次開口,她說着實話說,但真說是卻又忽然沉默了,良久,才又垂了頭紅了臉,低聲道,“我……我和五爺一個月也沒、沒幾次,而且五爺每次……每次都故意弄到外面……”

“啊……”九姐兒愣住。

這……楊國慶還真夠情種。

“放心,四嫂,我並不怪你,因爲當初這份姻緣根本就是我使計從表姐手中搶來了,既如此,就該承受這後果,如今我也想開了,好好過日子,做好這楊家五夫人,盡心舒服他,盡心教導這小楊成,我就不信,他一輩子都看不到我的好,一輩子心裡都裝着別的女人,以後路還長着呢,我今年不是才十七歲嗎。”那雲映雪又道,目光中有自嘲,但也有堅定與倔強。

九姐兒能說什麼,最終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你是個值得愛的好女人,相信有一日他會懂得憐取眼前人的。”

雲映雪沒說話,只是含淚點頭,愣了愣又道,“其實還要謝謝四嫂,不是四嫂將這管家的權力讓給我,我那段日子真的不知道怎麼熬。”

正因爲時時告訴自己,至少自己執掌着這威遠王妃,大權在握,被人重用,自己才能順利走過那段,沒出狀況。

相信自己還會走過這一段的……

九姐兒沒說話,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送走雲映雪後,九姐兒只覺心頭輕鬆了不少。

相信這次劫難一定會很快過去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但事實證明,她的美好願望落空了——

第二日,早朝之上,御史胡川吹毛求疵的大肆批駁五成兵馬司的人,玩忽職守,瀆職失責,導致一日之內,城門附近兩次大火,人員死傷不少,造成了不可忽視的損失。

昭和帝一怒雷霆,命令刑部即刻尋查真相,將瀆職牽涉之人一概收監。

下了早朝之後,昭和帝又召來了慎刑司的人,問起楊家兄弟之事。

當慎刑司的人回答楊家兄弟從昨日進來並未交代什麼,再次大怒,命他們即刻協同刑部的人,進行刑審,實在不行,就用些特別手段。

這一句特別手段,將慎刑司郎中顧大人嚇了一跳。

這特別手段應該是用刑吧,雖然本朝並沒有“刑不及大夫”的名文規定,但遵照各朝,在看今朝,真的沒幾個大員和皇親國戚受刑的,這讓他如何是好?

“怎麼,你不會辦案?還需朕教你?”見他躊躇,那昭和帝忽然又淡聲道。

“不、不是,卑職會的,卑職當然會,卑職這就去。”這一聲,嚇得那顧大人連連磕頭,然後一溜煙的走了……

……

又一個夜晚來臨,只不過相比於前一個夜晚,這個夜晚,更加的不得寧靜——

“……我是兄長,理應我來……”

“不行,三哥,你腿不好,又怎麼能受刑,還是我來吧……”

“三哥,四哥,你們不要爭了,事情根源在我,一切該我承擔,顧大人,你們動手吧,早就聽說你們慎刑司有七十二酷刑,今日就讓我楊國慶領教一下……”

大越皇宮慎刑司內那陰暗腥臭的刑審處裡,牆上掛滿各種刑具,一邊燒着紅紅的炭火盤,更是又拿着長鞭、滿臉橫肉的赤膊打手晃動,而在這中間,卻有三個帶着鐐銬的高大偉岸男子在爭執着。

“啊……那個,三位就不要爭了,咱們……一個個得來。”而他們對面一個生的瘦小的男人則道。

不知是不只個頭矮小的緣故,在三人面前他說話很沒氣勢。

惹得站在他一邊的一個同樣穿着官府、生了一副如蛇一般瘦高的身材的男人,不由很是不屑的看向他。

聽了這顧大人的話,三兄弟不由對視一眼,然後默然。

“不過也可以不用刑,那就是你們三位交代。”那顧大人又道。

“無可交代,因爲我們未做過任何違心之事。”正中的楊國豐很快的道。

雖然被套上了一件寬大的囚服,頭髮蓬亂,臉上也是鬍子拉碴,但站在這昏暗的囚室裡那裡,卻依然挺拔不凡,彷彿這裡就該他是主人一樣。

另外兩兄弟也點頭。

“呃……”那顧大人張口,又想說什麼。

“顧大人,還和他們廢什麼話,行刑就是了。”一邊那水蛇腰終於忍不住了,一邊截斷他的話,一邊順手搶過一側一個大手手中的鞭子,“啪——”的一聲就抽過去,落在楊國豐身上。

“四弟(四哥)……”

“程大人……”

——同時響起。

楊國豐面上頓時現出一道血痕,但他卻一聲未吭,目光落在那個程大人身上。

被他這般盯着,量是那地痞出身、還做過多年行刑手的程不足也禁不住心頭髮咻,但他又怎麼可能怕了呢,成王爺特意交代過的,要狠打毒打,最好打死。

所以他很快就壯膽般對着手心吹了口氣,然後手一揮,另一鞭子又狠狠揮上去。

“住手!”卻沒想到那鞭子還未落下,一個清朗卻威嚴的聲音就響起在這囚室裡,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月白色的身影……

……

------題外話------

上班一天,晚上碼字五千,好充實的日子,困死了……親們,晚安。

九十偷聽是要受懲戒的八十五雨中一九二敗露二二八三生產二一四七掙扎一五四均沾二四一相聚七十九打架七十一進宮十二一五九吃不了你七十五天花二五二陰謀二七五證明一九零雞毛撣子五十七我之砒霜汝之蜜糖一八三塗鴉一二三婚後六一九二敗露二二八一疏通二零零冒犯五十一議事二十八我想嫁英雄一九三敗露三二一二惡整三一七弱點二三四送粥米一七二驚喜一六四百花宴三十一一二九讓銀子說話三十八七姐兒好算盤三百煙火五十一議事二十六如願二十一受邀一五三巧辯二八七構陷九十六一場心事如曇花二二六伯樂一四三巴掌一三四壯得像牛一九七爭風一三七推翻二二一一月夜六十七計成三一四當年三二五大結局下一九九震怒八請安百態相二一四七掙扎大婚上二七七算一四五傷一五五惱五十一議事二二四不納一八二作死二七八孤注一擲三零六看燈上三十五交鋒二三一掰彎十三二六四榛子二六一二月二二一零斗酒一一四婚前五三零一太妃三零九冷宮二四五愈行愈遠一五一吃醋六十八出府二四六成王二三三牽線二三三火柴二五七傻瓜三二二夜一一六大婚中一四零脣語一八七解懷七十二同乘一三九媲美二五九繼續八十九回門二四二小杖則挨大杖則走七十二同乘二二三心意八請安百態相二一八四時疫二六五啄木鳥二二七聘則爲妻奔則爲妾一九四敗露四二三八映雪一八零宴請二八五窺八十七衆貴女八十四一大堆胡蘿蔔二二二七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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