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不要這樣,奴婢不疼,一點都不疼的。”剛剛被打了板子的巧鳳,趴在牀上臉色蒼白的有氣無力的說道。
謝靈芸看着巧鳳疼的咋白的臉,還有因爲挨板子時,因爲太疼而咬破的嘴脣,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掉了下來。
“烏鳳,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你才受到這樣的痛苦。”當時謝靈芸豁出去想着跟大太太當面鑼對鑼,鼓對鼓的爭辯一番,所以纔不計後果的說了那樣一番挑釁的話:“大太太,這便是你給我安的子虛烏有的罪名嗎,這便是你要處罰我的理由嗎,你覺得這個理由充分嗎?”在她看來巧鳳並沒有什麼錯,可是大太太卻因爲她忠心自己,而要做出如此殘忍的懲罰,她不能接受。
而令她沒有想到的卻是,當大太太聽了她這一番話之後,卻沒有對她發難,而是直接命令下人對巧鳳用刑,整整十大板子,打在巧鳳身上,卻痛在了她的心上。
不管她後來給大太太下跪求情,還是自掌耳光,還是謝庭筠阻攔,都沒能讓大太太鬆口對巧鳳手下留情。最讓她恨的牙癢癢的是,大太太竟然因爲她剛剛的一番挑釁的話,而找了藉口對巧鳳動刑,她到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大太太說話時的得意:“你竟然敢對我這嫡母這麼說話,哼,…定是身邊這賤婢教壞了你,來人,給我把這個賤婢拉出去打十大板子,讓她長長記性,主子也是她這個賤婢能教唆的麼!”就這樣巧鳳又一次因爲她的失誤受到了懲罰,當時她都要悔恨死了,一遍遍的問自己,爲什麼這樣不小心,爲什麼要逞一時口舌之快,爲什麼要讓巧鳳一次次因爲她的錯失而受到連累。看着巧鳳一下下的捱打她真的是悔恨交加,要不是被謝庭筠死命的拉着,她非得趴到巧鳳身上替她捱打不可。
“咳咳咳。”剛剛捱了打的巧鳳,現在感覺渾身像散了架似的,沒有一點力氣,看到小姐難過的樣子,她忍着滿身的疼痛,扯出一絲笑容,柔聲的說道:“小姐,別這樣說,奴婢這是因禍得福呢,呵呵,要不挨這頓板子,大太太又怎麼會把奴婢的賣身契給了小姐您,咳咳……”短短的一段話還沒有說完,她又咳嗽不止。
謝靈芸慌忙給她拍着後背,自責的說道:“你現在別說話了,休息一會兒吧。”她給巧鳳小心的蓋好被子,看着巧鳳慢慢的閉上眼睛睡着了之後,站起身輕輕的走到窗前,看着院子裡的一株梅huā陷入了沉思。
剛剛巧鳳提到的賣身契,在她看來雖然大太太給了她,可是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巧鳳被傷成這樣,來看過的郎中說要修養兩個多月才能好,但是卻要留下病根,陰天下雨時傷口處就會隱隱作痛,她就高興不起來,想起在大太太屋裡的情形,她還一陣的後怕。
當時打完巧鳳之後,謝靈芸從憤怒到悔恨,最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她擡頭對大太太說道:“母親,如今人也罰過了,巧鳳現在的樣子你可滿意了,要是不滿意你可以連我一起懲罰,但是請你收回要賣了巧鳳的話,如今巧鳳讓母親看着不喜,你就當爲了女兒好,就把巧鳳的賣尊契給女兒吧。”“哼,癡心妄想!”大太太看到她主計二人的狼狽,得意的不行,又怎麼會如了她的意。
“母親,巧鳳都被母親懲罰這麼重了,你爲何還要如此狠心。”謝靈芸當時就惱了,很想大聲怒斥大太太這種不人道的可恥行爲。
謝靈芸當時卻沒有想到大太太爲何會如此對待巧鳳,在這兒,在這個除了主子就是僕人的朝代,主子怎麼能允許下人的背叛,這不但意味着主子的無能,更讓遭背叛的主子異常惱怒。
大太太對巧鳳的背叛不但惱怒,還有羞憤,羞憤與是她派巧鳳去“服侍,她不待見的庶女兒,可是到頭來巧鳳卻和她不待見的庶女兒一起反過來對付她,她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這時見謝靈芸對她的一番指責,她簡直是怒火攻心,又怎麼會吐口答應。
“母親。”一邊站了半天的謝庭筠卻開口說道:“兒子今兒碰到簡親王府的三少爺,他給兒子說老王妃知道我三個妹妹如今都在京城,想見見我三個妹妹!”
就短短的這麼一句話,屋裡的情形卻發生了逆轉性的變化,大太太一反剛纔的強勢,很好說話的同意了把巧鳳的賣身契給了她,竟然不用她求,還主動請人給巧鳳找郎中醫治。
當時謝靈芸被這一喜劇性的一幕鎮懵了,不知道什麼原因讓大太太改變了想法,現在靜下心來她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關鍵就在謝庭筠說的那句“老王妃要見見三個妹妹,那句話上。
“1小姐,您還沒有改變心裡的想法嗎?”身後幽幽的聲音響起。
謝靈芸猛的一轉身,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巧鳳“巧鳳,你沒有睡着?”
“呵……呵。”巧鳳苦笑着說道!“……小姐,奴婢怎麼能睡得着?奴婢只想知道小姐想通了沒有,奴婢的這頓打值不值得?”
謝靈芸聽她說的話,再想到巧鳳平時的聰慧,還有原本巧鳳就是大太太跟前得力的大丫鬟,怎麼會不知道大太太的品性,就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大太太的院子理論,越想她心中越感到冷,有點不確定的問道:“烏鳳,你……不,一定是我想錯了,你不會這樣做的,你一定不會這麼傻的。”“小姐!”巧鳳猛的直起身,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奴婢正是要讓小姐看清一些現實。”
巧鳳的話讓謝靈芸心裡很慌亂,有種想逃避的衝動,可是今天的事情,大太太前後的變化,都讓她沒有辦法再回避,她審視的看着巧鳳,苦澀的問道:“巧鳳,你這樣做又是何必呢,有些事情不是我看清現實就能改變的。”巧鳳卻搖頭說道:“不對,1小姐您說的不對,只要您去爭,今天的事情就再也不會發生,大太太就再也奈何不了我們!”
“你讓我去爭什麼?我的身份擺在那兒呢,庶出,這一個“庶,字就註定了我沒有爭取的資格。”
謝靈芸還是不想面對,雖然她心裡認同了巧鳳的話,可是內心深處卻不願意,所以找了一個蹙腳的藉口,想用庶出的身份來說服巧鳳,也可以說是說服她自己,她現在最害怕的就是會像這兒的女人一樣,爲了某個目的而不擇手段。
巧鳳還是搖頭“小姐,奴婢知道您只要想做就一定能成的,身份只是您給自己找的藉口而已。”
“巧鳳,你”謝靈芸很震驚,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才短短的一段時間的相處,巧鳳竟然如此瞭解她,不知道怎麼的她想到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有點心虛的不敢直視巧鳳的眼睛,只能轉過身看着窗外,無奈的說道:“你今兒用苦肉計想讓我看清什麼,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巧鳳,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來到這兒不是她能左右的,可是她不想自己的生活也不能自主,這樣她害怕有一天,不在沉默中死亡,就會在沉默中爆婁的。
“1小姐,您真的讓奴婢瞧不起,難道您怕了不成,那好,奴婢這頓打就算是自己自找的吧。”巧鳳鄙視的說着恨其不爭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憂色,難道是她想錯了,1小姐真沒有“爭,的心。
謝靈芸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巧鳳別逼我,我……”
“1小姐,您就算是不爲您的將來着想,難道就不爲了那還在莊子上的小少爺着想嗎,現在小少爺都六歲了,奴婢見到小少爺的時候,小少爺穿的比下人還不如,連頓飽飯都吃不上,瘦的皮包着骨頭,到現在還不識一個字,1小姐就眼睜睜的看着小少爺過這樣的日子嗎?!”“巧鳳,你上次可不是給我這樣說的!”謝靈芸猛的回身,嚴厲又震驚的說道。從來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上次讓巧鳳悄悄地代替她去看她的“弟弟”讓巧鳳把秋雁當玉手鐲的銀子順便帶了過去,當時巧鳳回來時,可是說的她“弟弟,在莊子上一切都好。
巧鳳眼中閃過一抹痛苦,她幽幽的說道:“要是說小少爺穿着不合體的衣裳,甚至是被下人的孩子欺負就算好的話,那小少爺過的是不錯。”她到底還是有所顧慮,沒有敢如實的把小少爺在莊子上的生活全都說出來,那天她去莊子時,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竟然看到本該尊貴的小少爺,卻被莊子上下人的孩子當馬騎在身上。
巧鳳不知道的是,可就是僅僅這樣的一番話,也讓謝靈芸承受不住,她知道那孩子在莊子上不一定過的好,可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痛苦的閉上眼睛,一天受到同樣一番打擊,她這時感到心力交瘁“巧鳳,你不該瞞着我的。”
“小姐,不是奴婢想瞞着您的,是季嬤嬤擔心小姐會因爲小少爺得罪大太太,纔不讓奴婢給您說實話的。、,一開始巧鳳不贊同季嬤嬤讓她瞞着小姐的,可是後來知道小姐要到京城,爲了不讓小姐在緊要關頭分心,她纔不得已選擇了先隱瞞小姐的。
可是這一路走來,巧鳳看出了小姐有了別的心思,身爲謝府的小
姐,怎麼能生出不爭的心思,那不是自找死路嗎,爲了小姐的將來,也爲了她自己,她不得不實話給小姐說,不得不利用這一次受的懲罰,讓小姐看清楚一些事情。要不是爲了小姐,跟在大太太身邊這些年的她,又怎麼會明明知道大太太正在盛怒中,而去找大太太理論呢。
謝靈芸怎麼也沒有想到,隱藏在她背後的竟然是這樣不堪的事實,如果巧鳳要不是看出她的心,是不是還要繼續對她隱瞞那孩子的處境,想到那孩子現在的生活,她的心劇烈的一痛,猛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壓在她的肩上,讓她感覺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