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慘痛代價
封玄離一口一個他的妻,讓葉繁錦逐漸堅定地相信,她就是去做他的妻,她的身份,難道真因爲他說的這兩個因素就高貴了嗎?
儘管這是一件十分不可置信的事,但是葉繁錦看到他臉上並沒有欺騙她的意思,便相信了,他的臉,滿滿地都是對她的柔情。
封玄離並沒有意識到名份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他覺得在他心裡,她就是他的妻,不管怎樣他也會拿她當妻對待,但是他並沒有想到葉繁錦母親因爲是妾而悲慘下場對葉繁錦心理的影響,總之目前能娶到她的喜悅蓋過了一切隱憂,在感情上,他也只是一個沒有經驗需要摸爬摔打的毛頭小子!
這突如其來的喜訊,也將葉繁錦心裡塞滿了濃濃的喜悅,她之前糾結的事情終於有了一個妥善的解決,她也可以嫁給離王當妻,至於以後……她想信有了這個好的開始,以後也會有好的結局。
喜悅中的她還沒有失去理智,她漸漸淡定下來,身子也恢復了力氣,她稍稍坐直斂聲道:“離王,容繁錦起來罷,這樣實在令繁錦心中不安!”
他注意到她稱呼上的改變,心中大喜,不忍拂了她的意思,卻着實捨不得放開她,他只好將手臂收緊,貼着她的臉說:“再讓我抱一下,就一下,真捨不得鬆手,怕你又就此跑了!”
多麼像夢啊!他不知何時,對她如此渴望,他不知何時,竟由着自己深陷其中,待發現之時,這思念已滲入骨中,再無法拔出。
她心中惶惶,害怕着卻又激動着,這種感覺,太刺激了,從來沒有過。他對她的深情訴說,一點點消去她心底的不安。
突然,柔軟的觸感碰到她的脣上,她嚇了一跳,原來是他忍不住唐突了她,輕輕地吻上了她那灩灩粉脣,果真像他想得那般,比櫻桃還要甜美!嚐到了甜頭,他方纔鬆開手,她如同兔子一般跳下地,離他遠遠的,生怕他再撲過來。
他看她那副驚驚瑟瑟的小模樣,備覺可愛,不由低聲朗笑兩聲,說道:“莫怕,我不再嚇你,來吧,我們好好說說話,你正在習字,我們就來習字好了!”他說着,站起身大步走到桌前,說道:“來,給我研墨!”
葉繁錦好奇離王的字是什麼樣的,便聽話地過來給他研墨,他大筆一揮,寫上:“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他以一首詩經中經典求愛的《關雎》,表達了他對她的愛慕,這算是爲她寫情詩了,她一看臉便紅了,前不久剛剛看過父親書房裡的《詩經》,自然明白這是表達了什麼意思,怎的離王寫個字,也能讓她羞於擡首?
畢竟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此刻哪裡還有臉面去看他?只是扭身說:“我去瞧瞧茶上來沒有!”然後便匆匆地走出門,其實是躲他太過熾熱的情。
代桃就在外面候着呢,此時看到小姐出來,方纔呼出一口氣,迎了上來,葉繁錦小聲說了一句:“想辦法看看我爹去哪裡了,打聽一下出了什麼事情!”然後才稍大聲說:“快把茶端進去!”
代桃應聲,端了茶,走進去,給離王倒茶。
封玄離已經坐在椅上,見葉繁錦再進來,面色已經恢復正常。她隨意瞄了一眼,看到寫好的《關雎》就擺在桌上,不由臉色微紅,在他的對面坐下,兩人之間隔了張桌子還有過道,離得甚遠。
代桃倒完茶極有眼色地出了門,讓冰菱在門口守着,自己去打探消息。
再說葉傅林跟何怡霜進了二孃的院子,剛進了廳便看見宋姨娘縮在牆邊,拿着剪刀指着自己的脖子,衣衫凌亂,那頭秀髮更是亂得與瘋子沒什麼兩們,屋裡跪了一地的丫頭婆子,宋姨娘面前還站着幾個婆子,生怕出事,而宋姨娘的目光警惕地盯着那些婆子們。
宋姨娘看到老爺進來,扔下剪刀便撲了過去,抱着他的膝哭喊着:“老爺啊,求您救救二孃吧!她眼看都要沒命了!”
葉傅林板着一張臉,掃了一眼屋裡的丫環婆子,何怡霜便站在一旁會意地說:“你們全都下去吧!”
就算是處罰姨娘,讓下人們看去也是不好,何怡霜自然明白老爺的意思。
待下人們都退個乾淨,葉傅林才一腳將抱着自己腿的宋姨娘蹬開,一雙眼睛瞪得圓,盯着她說:“二孃爲何要死了?還不是她不怕冷,跑到外面勾引離王,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宋姨娘聽得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沒想到女兒去勾引離王,她還沒來及問紫荷。
葉傅林滿眼都是厭惡,惡狠狠地說:“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還嫌我相府不夠丟人?”
宋姨娘以前爲了與太太爭寵,沒少做出在房中勾引老爺之事,但是當時的葉傅林是享受,現在一出了事情,便頭一個想到她的那些事,並且以此爲辱。而何怡霜並沒有出去,將宋姨娘的難堪全部聽了去,宋姨娘的臉頓時煞白。
葉傅林擡步向屋裡走,掀簾看到躺在牀上的二孃,面色通紅,燒得已經開始說起胡話,隱約中“離王”兩字清晰可聞。
葉傅林氣得發抖,哪有大姑娘張嘴閉嘴說男人名字的?這要是傳出去,相府成什麼了?宋姨娘聽得心驚肉跳,趕緊跪下說:“老爺,二孃再這樣燒下去,恐怕命都要沒了,求您救救她吧,好歹她也是您的女兒啊!”
一半是爲了女兒祈求,另一半就是想掩蓋女兒說得這些話。
葉傅林氣道:“我要知道她是這個樣子,當初就不讓你生她!”
宋姨娘聽後大驚,立刻撲跪在地上,叫道:“老爺,沒了二孃,我也不想活了……”
“不想活你就回自己房裡吊了,府裡倒是清靜,來人,給我把宋姨娘拖回房,禁足!”葉傅林一口惡氣堵在胸中,憋得難受。
這話徹底將宋姨娘擊敗,她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葉傅林。
葉傅林喊道:“來人,堵了嘴,拖出去!”
何怡霜趕着去外面叫婆子來,說是老爺吩咐。她知道老爺最討厭在有公事的時候,家裡鬧個不休,宋姨娘因爲女兒病了,所以一時間迷了心,犯了老爺的忌諱。
待宋姨娘被拖走後,葉傅林對何怡霜說:“你去審了二孃的丫環,把前因後果都審出來,然後杖斃,府裡不能留這等挑唆主子行錯事的奴婢!”
“是!”何怡霜心中一喜,紫荷一死,二孃身邊可就都是自己的人,如此一來,行事就方便多了,看這二孃還怎麼籌劃。要是真讓二孃嫁了離王,那才糟透了!
“我讓管家去趟空裡,拿了我的牌子請太醫,你好生招待着,我去陪離王殿下,要是無事,就不要來找我了,等殿下離開,我自然會過來找你!”葉傅林說着,人已經開始往外走。
“是,老爺!”何怡霜規規矩矩地應道。
“這府裡各個院子你也該好好管管,有些丫頭太過分了,該罰的罰,不行就逐出去打發了,要不整天不消停!”葉傅林沒好氣地說。
“是!”何怡霜仍舊好脾氣地應道。
葉傅林甩袖大步向亭香苑的方向走去,他着實不放心讓離王呆在四孃的屋裡,要知道離王這年齡正是孟浪之時,有時會身不由已做出那事,四孃的婚事畢竟沒有定論,若讓離王將四娘清白奪去,萬一將來再有變化,什麼都晚了!
葉傅林進屋門的時候,看到離王與葉繁錦都坐在椅子上,然而卻一左一右各坐一頭,相隔甚遠,心中鬆了口氣,但又覺得有些奇怪,至於怎麼奇怪,他倒沒有細想。
着實是封玄離一起身她就惶惶的,他真不願看到她這樣不安,所以不得不在椅子上坐牢了讓她安心,剛剛的親近,讓他心底稍稍滿足了一些。
葉繁錦注意到,進來倒茶的是代桃,她發現父親雖然面色看似跟剛纔沒什麼兩樣,但周身似乎散發着一股怒氣,想來剛纔是發了脾氣的。
封玄離並沒有留下用午膳,葉傅林來後,稍坐一會兒,他就走了。葉傅林心中鬆口氣,生怕離王在這兒呆久,萬一後院又鬧起來,控制不住,讓離王看了笑話。
封玄離走後,葉繁錦親眼看着父親與離王越走越遠,這才讓代桃扶自己回去歇着。
進了內室,代桃就小聲說:“打聽出來了,是二小姐病重,宋姨娘鬧着要讓太太叫御醫,太太不肯然後宋姨娘要自殺,當時一大屋丫環婆子都看着呢,場面熱鬧極了。”
葉繁錦奇怪地問:“二孃不是就得了個傷寒嗎?怎麼就病重了?”府裡有傷寒專門的方子,很管用,一服就好。連她受那麼重的傷都活過來了,二孃被傷寒給病死,這就說不過去了。
代桃聽她這樣問,沉默下來,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知道的說出去。
葉繁錦看代桃的表情便知是怎麼回事,她淡淡地說:“我需要知道這府中的一舉一動!”
代桃小聲說:“是離王殿下來的路上,二小姐想勾引他,在雪地裡呆久了,所以回去才病重昏迷的!”
葉繁錦就知道,肯定與離王有關,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葉明玉竟然能做出勾引之事。
代桃見小姐沉默下來,趕緊說:“小姐您別難過,據說殿下看都沒看她一眼,否則要是被她吸引了,還能來您院子嗎?奴婢看殿下不是那種好色之徒!”這完全是她瞎編的了,離王當時的表現,只有葉明玉與紫荷清楚,沒有別人看去。
“代桃,休要亂說,這話讓人聽去,可是大不敬,我沒事!”葉繁錦嘴上這樣說着,可心裡卻起了淡淡的惆悵,說不清、道不明,她想甩去這樣的感覺於是便轉言問:“後來呢?”
“老爺讓管家去找宮裡找太醫,宋姨娘被老爺禁了足,據說是讓婆子堵了嘴給拖回去的,特別狼狽!”代桃有點興奮地說。
葉繁錦點點頭,說道:“我在牀上歪會兒,你繼續去打探!”
葉傅林送走離王之後,趕緊回到二孃的院子,此時太醫剛剛診完脈,收拾了醫箱出來,葉傅林忙客氣地問:“方太醫,我家二孃如何了?”
方太醫微微笑道:“相爺不必擔憂,病症雖兇險,我給她開了發汗的方子,一會兒服下,發了汗,就好大半,只是單純的傷寒,沒有轉移到肺裡,無礙!”
葉傅林松了口氣,連連作揖,說道:“多虧有方太醫!”
“丞相大人不必客氣,下官已經寫了方子,叫人去抓藥回來熬製便可,下官先告辭了!”
葉傅林讓管家親自去送太醫,然後問何怡霜,“你問了那個丫頭了嗎?”
何怡霜說道:“這不擔心二孃的病,還沒顧上,剛好老爺您來了,一起去吧!”
葉傅林沒有拒絕,他倒想看看,這個院子到底亂成什麼樣,二孃有多大的膽子!
於是兩個人走到偏殿,何怡霜坐在廳裡,讓葉傅林坐到了屏風後面,如此坐定,才讓人把紫荷押了來。
紫荷是葉明玉身邊的大丫環,雖然害怕,但還算鎮定,進了屋便跪下,“奴婢見過太太!”
“紫荷,你以爲你想瞞着,我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麼?二孃在宋姨娘面前什麼都說了,你們膽子也太大了些,而你竟然敢唆使主子勾引離王殿下,做下這等不要臉面的事!”
紫荷聽了大驚,太太果然全都知道了,這樣的罪名要是安在她身上,那可是死罪,她擔不起,於是她立刻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說道:“太太,奴婢沒有唆使二小姐,是二小姐覺得老爺不讓她去女學,就是要將她嫁人,她說自己不努力肯定沒有前途,所以她不聽奴婢勸告,把自己弄病,讓您起了鬆懈之心,然後她才跑去梅園前想引起離王殿下的注意,奴婢真的勸過她,但是她不聽啊!”
這一下,什麼都招了,屏風後的葉傅林暴出一聲巨吼,“混賬!”他大步從屏風後面跨出,鬍子都氣得抖了起來,他揚起袍袖,叫道:“來人啊,把這賤婢拖到院中杖斃!”
紫荷的臉已經變得慘白,大聲叫着:“老爺、不要,老爺,不要啊!真的不干我的事!”
一急之下,連“奴婢”二字都忘了自稱。這件事不管是不是紫荷挑唆,她都必死無疑,因爲這是葉傅林爲了有人承擔這件事的錯誤,也是爲了以此來懲戒葉明玉,以後做事的時候,有個約束。
於是紫荷被拖到了門外,很快便聽到她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高,淒厲極了,她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細皮嫩肉,很快便被打爛了。因爲是老爺親自下令,所以院中婆子們不敢馬虎,用了十分力氣去打,那叫聲再由高走底,漸漸微弱,最後沒了音兒。
吳嬤嬤進來稟報,“老爺、太太,人已經斷氣兒了!”
“屍體處理了,院中打掃乾淨!”葉傅林板着臉說。
“是!”吳嬤嬤領命出去。
外面寂靜極了,這場面太血腥,就連打人的婆子,都被這給嚇住,到最後她們不忍,才往死裡打,讓紫荷能早點斷氣兒,省得受罪!
葉傅林仍在生氣,何怡霜站起身走過來勸道:“女大不中留,等元娘出了嫁,趕緊把二孃嫁了人,也就安生了!”
葉傅林長長地嘆氣,轉過身對何怡霜說:“今日下了早朝,皇上莫名其妙說了一句,雙喜臨門,我當時還不明白,不過大抵可能是我們要同時嫁兩個姑娘!”
“哦?”何怡霜來了精神,她此時最關心的就是元孃的婚事,再不嫁,可就成老姑娘了。
葉傅林說:“元娘不嫁,下面的妹妹們沒辦法出嫁,除非是做妾,依我看,元孃的婚事就在其中了,五皇子至今未歸,我想多半是嫁給奕王,你回頭也該多準備一下了!”
何怡霜心中一喜,終於有眉目了,過年元娘十六,年齡上剛剛好,她不由又問:“那另一個呢?四娘?”
看今日離王殿下不顧嫌地進了四孃的屋子,多半是如此了。
葉傅林點了點頭,說道:“我看應該就是這樣,離王殿下透了口風,否則也不會大搖大擺地跑到府中來!”
何怡霜沉吟着說:“可是三娘未嫁,難道四娘是過去……”
葉傅林長嘆一聲氣,“四孃的身份,如何都不可能做正妃的,我看鐘夫人收她做義女也多半是皇上授意,如果沒錯,側妃應該是沒跑的!”
何怡霜長長鬆口氣說:“側妃已經不錯了,這對四娘來講,是最好的歸宿!”
葉傅林點了點頭,不錯,夫妻倆都是這樣想的,大晏史上,還沒有一個庶女能做正妃的先例!
何怡霜想了想問:“妾身看還是把三孃的婚事也訂下吧,明年就十五了,正當時!”
“嗯,你先務色着看,哪家公子不錯!”葉傅林想了想說:“其實我看柳鴻軒不錯,那天皇上還讚賞他爲人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