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他絕對是瘋了!”
所有人都在震驚議論,望着象山的眼中滿是不解和難以置信。
堂堂大地魔象族九公子,純血生靈。
即便在族中不怎麼受待見,卻也是魔上之魔,生來就是上位者,與異魔間的差距如同雲泥,他爲何要替一尊異魔承受鞭刑?
最重要的是,他們分明不認識,這是第一次相見。
根本不像有舊的樣子!
“公子……”那位被象山護在身後的異魔也愣住了,傻傻地望着這一幕,狀若失神,腦海中一片空白,沒想明白象山爲何如此做。
唯有與象山一同來的那十幾位天驕,以及百餘名剛剛被從鬥魔場中拯救出來的異魔,大致明白他的做法!
“公子大善啊!他這是親自踐行自己所堅持的道,衆魔平等,由他而始!”
“九公子當真是這世間一等一的好魔啊!”
“不能叫九公子了,這是貶低,應該叫教宗!”
衆魔議論紛紛,熱淚盈眶,只覺得跟對了人,象山這是在用自身踐行尼古拉斯大人傳下的聖經。
“象山,你到底要幹什麼?”絕元盯着象山,覺得這位被大地魔象族放棄重點培養的少年,自己忽然看不懂了!
“你心中的怒火若還未發泄殆盡,可以繼續!”象山長長吐出一口氣,無視自己身上的傷痕,盯着絕元,目光平靜,身上彷彿籠罩一層無形光輝。
“瘋子,真特麼瘋子……你要護這狗東西,就護去吧,老子不要了!”絕元罵罵咧咧,丟下鞭子,扭頭離開。
他不可能真這樣對象山出手,打了一鞭子是意外,可繼續打下去,哪怕象山不反抗,其背後的大地魔象族可不是吃素的!
打狗還得看主人。
更何況象山是大地魔象族的直系血脈,曾經也是最耀眼的天驕,只是後來黯淡了,哪怕將來成就算不上年輕一輩第一人,但也絕對能成爲高層,是一族的頂尖強者。
若是公平廝殺還好說,技不如人,走到哪裡都沒道理。
可象山這瘋子,完全沒有還手的意思,連魔氣護體都撤去了,一副找死的樣子。
要是真死在他手上,這血債……自己可還不起!
絕元離去了,罵罵咧咧的,看似暴躁,可看在衆人眼中,卻頗有幾分倉皇逃走的感覺。
“教宗大人!”
“公子!”
身後,一羣異魔紛紛圍了上來,關心象山的傷勢。
那一鞭子他吃得實實在在,對方是含怒一擊,他又沒有任何要抵抗的意思,直打得皮開肉綻,傷口深可見骨,無比可怖。
好在,象山的肉身強度本就不低。
默默運轉魔氣,片刻後,傷勢便緩解了許多。
“公子捨命救我,池火感激不盡,不知如何報答!從今往後,我這條賤命就是公子您的了,不論您要我做什麼,我都絕無二話!”那位被救下的異魔熱淚盈眶,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被關照保護的感覺,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有暖流淌過。
“談什麼報答?你更應該高興的是,你從此自由了!”象山微笑道。
“公子……您到底爲什麼要幫我?”名爲池火的異魔再度發問,這個問題他始終搞不明白,畢竟與象山無親無故,何德何能讓他這幫相助?
四周圍觀的魔衆也豎起耳朵,目光注視着象山,期待他的回答。
他們也想知道答案。
“同是天涯淪落魔,相逢何必曾相識!我魔界衆生疾苦,生於這蒼茫天地間,本就如同蜉蝣一般,命不自主!若我們自己都不幫助自己的族人,還能指望誰來幫我們呢?難道是異族麼?”
這番話聲音不大,也不小。
剛好能傳到圍觀的所有魔衆耳中,只覺得腦海中轟得一震,頭皮發麻。
同是天涯淪落魔,相逢何必曾相識?
“說得好,說的太好了!”
“大地魔象族九公子有大智慧啊!這番話實在說到我們心裡去了!”
“我們這些魔,本就是在最底層苟且求生,就該互相扶持幫助,才能走得更長遠啊!”
“只可惜這道理明白的人太少,那些曾經從我們之中走出去的,飛黃騰達了,卻反過來欺負我們自己人,真心實意當別人的狗……”
所有人都激烈議論,身軀顫動,只覺得象山的話說到他們心底深處,觸動他們的靈魂。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回!”象山起身,對着周圍行了一禮,便要帶人離去。
然而,下一刻。
噗通!
“還請公子收下我等,往後我等之軀即爲公子之軀,我等之魂亦爲公子之魂,肝腦塗地,絕無二話!”一尊魔衆跪了下來,擲地有聲,聲音郎朗。
“俺也一樣!九公子,你收下俺吧,俺雖然實力一般,但皮糙肉厚,能爲公子您擋死!”一尊牛頭魔甕聲甕氣道。
撲通撲通!
越來越多的人跪下,宛如會傳染一般,沒多久,這大街上九成以上的異魔紛紛跪了下來,乞求象山將他們收入麾下。
他們很清醒,從出生那刻,便知道自己的命運。
要麼死在廝殺之中。
要麼死在貴族老爺們的賜死之下。
他們中絕大部分人從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唯一的意義便是等待死亡。
反正都是要死,爲其他貴族老爺死,他們還不把自己當魔,各種拳打腳踢,各種侮辱。
原本,這些很正常,他們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因爲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可是今天,忽然有人站出來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錯誤的!
這世上,衆生平等。
純血和真魔並不比人族更高等。
不是隻有異魔爲純血老爺們擋死,原來高高在上的純血老爺,也可以爲一個低賤的異魔,去擋鞭子!
爲這樣的純血老爺去死,哪怕死……也死得心甘情願。
畢竟,他是真的把自己這羣,當魔看啊!
“我不缺扈從,也並不希望你們所有人都放棄自己的自由,將爲他人出生入死,當做自己畢生的追求~”
象山望着周圍衆魔,義正言辭道:“何爲魔?從心所欲,爲所欲爲,是執着,是信念,是力量……你們應該去走你們自己的路!”
他坦然言之,可在場絕大多數人都聽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怔怔站在原地,知道自己剛剛是被拒絕了。
說完這番話,他轉身便離去,沒有一絲猶豫。
衆人望着他離去的背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腦海中迴盪着他的話語,隆隆作響,宛如春雷。
……
消息很快在整個三源城傳開了。
沒過多久,全城所有人都聽說了,大地魔象族的九公子,今日不僅從鬥魔場中救下一羣本該廝殺而死的異魔,還當街爲了拯救一位正在接受鞭刑的異魔扈從,甚至爲了那個不相干的異魔,以自己的身體去擋鞭子。
整個城池都被震動。
宛如一場劇烈的地震,各大家族,無數強者紛紛側目。
“大地魔象族的那小子是瘋了?”
“聽說他當街言稱,衆魔平等,異魔和純血乃至真魔,都沒有任何高低貴賤之分!”
“簡直是笑話,這是逆反之言,違背魔神的言論!”
“他此舉,倒像是在收買人心!”
“收買人心?他收買一羣異魔的人心有什麼用?”有強者冷笑,對此完全不屑。
異魔之所以地位低下,就是因爲他們血脈雜亂,實力微弱,不僅實力提升緩慢,哪怕是存活了漫長歲月的異魔強者,在遇到同境的純血生靈時,也只會被碾壓。
毫無勝算可言。
血脈壓制得死死的!
哪怕整個三源城的異魔都被聚攏在象山的麾下,他們又能做得了什麼?
這種道理,哪怕是剛出生的魔族都知道。
象山能不清楚嗎?
“多半是一場鬧劇,看着就行了!”
“這些孩子都貪玩,不知道又在玩些什麼,也許過幾日就好了!”
“呵呵呵,還真是有趣,衆魔平等?哈哈哈……”
有人朗聲大笑,十分開懷,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多見的笑話,用來下酒極好。
……
“我等宣誓!”
“我等宣誓!”
“自願加入祖魔教!”
“自願加入祖魔教!”
“堅決遵循魔祖教誨,依照聖經指引,畢生致力於反抗壓迫,反抗不平等,反抗剝削!爲創造一個和諧美好的魔界而努力~”
“堅決遵循魔祖教誨,依照聖經指引,畢生致力於反抗壓迫,反抗不平等,反抗剝削!爲創造一個和諧美好的魔界而努力~”
“不怕犧牲,不怕死亡,不怕強權!”
“不怕犧牲,不怕死亡,不怕強權!”
“此誓,天地共聞,魔神親鑑,山河萬靈日月滄海共聽之!”
“此誓,天地共聞,魔神親鑑,山河萬靈日月滄海共聽之!”
三源城外,那處偏僻的洞府之中。
數百位異魔神情莊重,整整齊齊站在那裡,跟隨象山宣誓,今日起,真正加入祖魔教!
嗡嗡嗡!
剎那間,血芒如汪洋,在夜色中跳動,瑩瑩生輝,無比壯觀,籠罩在所有人身上。
每個人都已發下心血誓言。
不論發生何事,絕不相互背叛,絕不改今日初心!
象山站在高處,望着下方整整齊齊的身影,心中升起一陣自豪感。
尼古拉斯前輩,您看到了嗎?
您的期望和指引,我正在一步步完成!
今日在街上表示想要追隨他的人很多,可他並沒有全部吸納進祖魔教,那樣風險太大,如今的他還沒有做好準備,掌控如此多的教衆。
再者,他也沒有打算將祖魔教徹底放在陽光之下。
畢竟,這個世界的話語權終究還是掌握在那羣強者手裡,很多事情,他們現在做不得。
換句話說,那些魔族高層,允許祖魔教這麼一個組織存在,因爲他們覺得這是小打小鬧,不會撼動他們的地位,只是當個笑話看。
可如果他們明目張膽地,和那些大族對抗,不用想,祖魔教絕對會分崩離析。
他們現在完全沒有這樣的底氣。
若是之前,象山進行到這一步,必然就迷茫了,不知該如何繼續發展。
但昨夜,尼古拉斯找到了他,給了他新的指引,此刻他心中滿是信心,明確了將來的道路。
……
離開祖魔教的駐地。
象山回到族中。
院子裡一片漆黑,無燈無火。
夜風如刀,樹木沙沙作響,就連院角的野草都被壓彎,像是在臣服。
象山停下腳步,望向夜色中,微笑道:“許久不見,六哥!”
嘩啦啦!
風聲更烈。
一道人影緩緩走出,高大而冰冷,就像毫無感情的寒鐵,散發着令人膽寒的氣息。
他的體表覆蓋了一層濃郁的魔光。
腳踏魔氣而來,猶如深淵之中的魔主,氣勢駭人。
大地魔象族六公子,象淵!
年輕一輩第一人,家族的希望,已經被選中參與神魔禮祭,榮耀無雙,名字必將載入大地魔象族的鎮族古碑,永世銘記。
象淵沒有說話,靜靜地望着象山,揹負雙手,神情冰冷,宛如一塊冰。
他的氣勢強大,猶如驚濤駭浪,不斷拍打過去。
院中夜風呼嘯作響,冷風如刀,無數野草被無形氣息折斷,化作齏粉,在夜色中消散。
象山始終面色平靜,衣衫獵獵,帶着微笑道:“多年不見,六哥的實力愈發精進,果然不愧是我族的希望!”
象淵的面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打量着自己這位弟弟,覺得有些陌生:“想來你的實力也強大了不少,否則也不至於有如此大的膽子!”
象山說道:“六哥何出此言?”
象淵冷聲道:“城中的鬥魔場,乃是我等三族共同扶持而成,砸自己家族的場子,你的膽子還不夠大麼?”
象山輕笑:“原來六哥說的是這件事!”
象淵說道:“你已想好了開脫的理由?”象山搖頭:“爲何要開脫?此事是我所爲,而且我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象淵皺眉,沒有說話。
象山繼續道:“我等皆是魔族,爲何要坐視乃至出手做這些殘害同族之事?”
象淵冷笑:“你將異魔那些低賤的東西視作同族?別人都說你瘋了,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象山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沒瘋,我只是清醒了!”
象淵說道:“這世界一向如此,你的所謂清醒沒有任何意義!”
象山堅定道:“一向如此不代表就是正確的!”
象淵快速道:“是不是正確又有什麼關係?”
沉默。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連院子裡的風也安靜下來。
安靜得令人窒息。
良久。
象山深深地望着對方,忽然嘆息道:“尼古拉斯前輩果然沒說錯,人心中的成見就像一座大山,任憑如何努力,都難以搬動!”
“尼古拉斯?那個寫話本的?你與他有接觸?”象淵皺眉,他固然很少看話本,但這個名字他知道,前些日子引起了巨大的波瀾,整個三源城皆處於風暴中心。
無數古老大族,傾盡能爲,想要找到那個人,挖地三尺都沒能成功。
甚至,被他當着諸多強者的面,悄無聲息地放下了東西,來去自如,卻沒驚動任何陣法,狠狠打了一波臉。
這人太神秘了,如同鬼神一般,不可捉摸。
不知道有着怎樣的手段。
偏偏又帶着一身秘密,明明有着不俗的手段,卻甘願自降身份,寫一些供底層人娛樂的話本。
大地魔象族的高層議論過,這水太渾,他們家族固然有些底蘊,但若涉及進去,很可能會遭劫。
象淵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弟,居然與尼古拉斯有接觸。
再聯想起他近日的古怪舉動。
象淵瞳孔微縮,一字一句道:“這些事,是他唆使你做的?”
象山緩緩說道:“與其說是唆使,不如說是讓我睜眼看清了這片天,所有的選擇都是我自己做的!”
象淵雙眼微眯:“他跟你說了什麼?”
象山迴應道:“他告訴我,魔要爲自己而活,這個世界應該多彩多樣,而不該如一潭死水,強者恆強,弱者恆弱,沒有一點驚喜可言……死水會發臭,哪怕這潭死水很大,像整個魔界一樣大!”
象淵冷笑,不置可否:“果然是瘋子的言論,這你也信?”
象山沒有說話,沉默即是答案。
象淵又問:“那那個所謂的祖魔教,也是你的手筆?你們想幹什麼?”
象山面色平靜:“不過是一羣可憐人,報團取暖罷了!”
象淵笑容更冷了:“你身爲大地魔象族的子弟,與一羣異魔報團取暖?我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況且,你不會真的覺得一羣異魔聚在一塊,能有什麼用吧?不過是從一隻廢物,變成一羣廢物罷了!”
象山神情平和,言語中展露出禪意:“水滴石穿,積涓流可以成滄海,這種道理,你應該很難明白了!”
“我沒興趣跟你掰扯下去了!你犯了族規,我來拿你!你是自己伏法,還是要掙扎一會?”
象淵負手而立,身形高大,斜瞰象山,無比自傲。
他當然有資格自傲,毫不誇張地說,放眼整個三源城幾大純血家族的年輕一輩,也沒人能是他的對手。
他的血脈之純,實力之強,在大地魔象族這數百年來都是罕見的。
曾經的象山也許有資格與他一戰,但自從那年他受重創後,實力已經完全跟不上了,不可能敵得過自己。
象山沒有說話,平靜向前邁出一步。
轟!
剎那間,象淵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先發制人,宛如瞬移般,出現在象山頭頂,神情漠然,渾身魔氣騰騰,宛如一尊古魔,沐浴在浩瀚魔光之中,一掌落下。
他的實力太強,這一掌猶如封鎖了這片天地,難以想象的偉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
彷彿要將象山徹底碾碎。
轟!
便在這時,象山擡手,一拳轟出。
滔天魔氣在他身後匯聚,化作一頭恐怖的遠古魔象,遮天蔽日,蘊含無上偉力,混沌霧靄涌現,魔氣滔天,猶如一道又一道閃電劃過,似開天闢地一般。
象淵瞳孔一縮,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怖。
巨力襲來。
他根本來不及反抗,便被直接轟飛出去,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
“怎麼可能?”象淵在一片殘破廢墟中擡起頭,望着緩緩走來的象山,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的實力,爲何會如此之強?
剛剛那一拳,分明動用了難以想象的可怕傳承。
象淵腦海空白,猶如閃電劈過,浮現出一個念頭。
象山也有奇遇。
而且是不可估量的奇遇。
足以改變他的命運。
“尼古拉斯曾說,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當年,你仗着遇到奇遇,實力大漲,將我重創,今日……我也有所奇遇,也以此重創了你,你我之間的仇恨,算扯平了!”象山走來,渾身發光,目光清澈,寶相莊嚴,不像是魔,反而像是一尊古佛,或者大儒。
“你休要得意,族中宗老很快會趕來,你再強今日也要伏法!”象淵吐出一大口血,渾身傷口密佈,龜裂開來,極其慘烈,眼中滿是不甘。
“是麼?”
象山依舊平靜,緩緩說道:“你爲何就能確定,在你我之間,宗老一定會選擇你呢?”
象淵瞳孔微縮。
當年,他比象山強,故而成爲了族中的第一天驕,成了年輕一代最矚目的存在,承載古族希望。
可現在,他敗在象山手中,這種地位自然不會那樣不可動搖。
族中只需要一個足夠耀眼的人,可以繼承古族榮光,將族威壯大,越發興盛。
至於這個人是誰,他們並不關心。
想到這裡,象淵眼中浮現出一陣驚慌,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所擁有的一切,原來就像柳絮一般,一吹就散。
象山緩緩擡手,正要動手將他結果,忽然動作一滯,擡頭看了一眼四周,面色微微變幻。
沉吟片刻。
象山來到象淵身前,蹲下,取出幾枚魔果,喂到象淵嘴邊。
“張嘴!”
象淵還未反應過來,愣了一會,魔果已經入口。
“你給我吃了什麼?”象淵瞳孔大睜,覺得象山是給他下了毒,想要報復他,讓他痛不欲生。
“你自己不會感受麼?”
“……”象淵感受到了,那股藥力已經化開,無比溫和,在他體內遊走,帶來陣陣暖流,將他的疼痛減輕了大半。
魔元果!
魔界十分著名的療傷寶藥。
只有在魔氣最精純、最濃郁的地方纔會生長出魔元樹,每棵樹的產量都不會很多。
在瀛魔島,這種寶藥更加珍貴。
即便大地魔象族頗有底蘊,但也沒有多少,唯有核心成員才能享受。
象山的那一顆,估計已經很多年了。
象淵愣住了,盯着面前的象山,覺得自己現在完全看不懂這個弟弟:“你……爲什麼要救我?”
象山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我說過,你我之間恩怨已清!我對外人尚能做到捨身相互,何況你我……畢竟是同出一脈的兄弟!”
聞言,象淵啞然。
這番理論,之前象山對他提及的時候,他完全不當回事。
可眼下,輪到他自己身上,他竟然……並不那麼抗拒。
“再者說了,你好好地當你的大地魔象族第一天驕,去參加你的神魔禮祭!若是讓那些宗老知道你敗在我手裡,恐怕要把我給換上去了,我可不想那樣死了!”象山再度開口說道。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能參加神魔禮祭,那是我們這一族莫大的榮耀,多少人求都求不來!”象淵險些沒氣死,怒目而視。
“榮耀?”
象山緩緩起身,輕笑一聲,說不出的嘲諷:“你爲那些魔神而死,除了我們族人,誰能記得你的名字?”
象淵怔住。
象山又道:“世間之事,再大……莫過於生死!不論對於哪一族的生靈而言,生命都應當是最重要的事!活要活得明白,死……要死得值得!”
象淵爭辯道:“爲魔神而死,就是值得!”
象山俯視着他:“你會記得今天晚上吃的那隻烏骨雞的名字嗎?還是說你會感恩,感謝它讓你嚐到一頓美食?”
象淵啞然,不明所以。
象山說道:“在那些魔神眼裡,你們這些祭品,就是一頓飯,只不過比以往更豐盛一些罷了!而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你更是不值一提,不過是一隻用來實現目的的螻蟻,是他們想要借用魔神偉力的工具!所以你爲什麼會覺得你很光榮呢?”
聽到這裡,象淵大張着嘴,想要辯駁,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麼。
整張臉都憋紅了。
可莫名的,他覺得象山說得很有道理。
“以生命爲代價,去換取虛假的榮耀,真的值得嗎?”這一記發問,直擊象淵的內心。
他目光變幻,呼吸急促起來,心中滿是掙扎,腦海中曾經對於魔神那份堅定的信仰,漸漸動搖了。
象山關注着他的神情,再度說道:“我再與你講一個故事吧!一個……有關魔界來源的故事!”
他將魔祖、仙祖、布歐,尼古拉斯那段故事,無比具體地向象淵講述了一片。
聽完後。
象淵腦瓜子嗡嗡的,一片空白,難以相信,卻又不知該從哪裡質疑。
但他嘴上依舊咬牙道:“你以爲你隨便編出來一段故事,就能騙我?”
象山平靜道:“你信,或者不信,魔祖就在那裡!我會尊重你的一切選擇,魔祖也不需要強迫任何人成爲他的信徒!
我只是出於兄弟情考慮,不想讓你死得不明不白,直到最後還覺得自己的死是一份榮耀,殊不知在別人眼裡只是一隻可有可無的螻蟻!
就像那些異魔在你眼中一樣!”
象淵雙拳緊攥,說道:“神魔禮祭的事已經定下,不論我怎麼想,這件事都不可能改變,否則……我族必將遭受滅頂之災!”
他的內心顯然已經嚴重動搖了,不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象山轉過頭,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留下一句淡淡的話語:“如何選擇你自己做,反正,如果是我!順從也是死,反抗也是死,我爲何要如此溫和地踏入那片夜色?哪怕是再小的人物嗎,也有吶喊的資格!”
嘭!
房門關上,院子裡寂靜無聲。
象淵癱坐在廢墟里,腦海中迴盪着象山的話語,久久怔然。
他的腦海已然混亂不堪,沒有想過,爲什麼這裡的打鬥動靜如此之大,族裡的強者卻始終沒有趕來。
……
“尼古拉斯前輩,他真的能想通麼?”
站在窗邊,象山望着夜色中那道沉默的身影,忽然這般說道。
他本意是想將象淵了結,防止他礙事。
但一道傳音忽然落在他的耳旁,打斷了他的舉止,並告訴他……嘗試對象淵進行教化。
“我等只管盡人事,其他的……且聽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