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人是一個整體,而老大又是我們的主心骨,我們幾個自然會全力以赴,早日將老大和阿輝救出來。”
“現在那棟樓附近還有人在盯着嗎?可能戲癡想要跟外界聯繫,屆時會有情報想要傳遞出來。”康鈞儒提醒了一句,現在那個觀察點可不能缺人,萬一戲癡有重要信息需要傳遞出來的話,這裡若是沒人接應可是要誤大事的。
“放心吧,陸伯伯,我已經通知我的朋友了,他們會一直在那兒盯着的。我這小販的模樣不適合通宵達旦地在那兒盯着,我朋友他們扮成情侶,深夜在這附近壓馬路應該不會引起別人懷疑的。”
康鈞儒一聽這話,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好,這我就放心了。”
“陸伯伯,我打算跟我朋友輪流盯着那兒,明天一早我還是扮成小販去那兒蹲守。你看行嗎?”如今凌雲鵬不在身邊了,秦守義把這位陸伯伯視爲這次營救行動的總指揮,所以想要徵詢他的意見。
“嗯,可以,順便看看周圍的情況,把情況摸清楚之後,我們才能採取行之有效的營救行動。”
“明白。”
秦守義給康鈞儒打完電話之後,又給趙錦文去了電話,站長的命令他不敢違反,只要有新的進展或是新的情況必須向站長彙報。
雖然已是深夜,但電話鈴響了兩聲之後,電話裡就傳來趙錦文的聲音,看來趙錦文這幾天一直在雜誌社的辦公室守着電話。
“站長,我已經確定了老大和阿輝的關押地方了。”
“真的嗎?這太好了。”趙錦文一聽,眉頭舒展開來了。
“就在雞鳴寺附近的一棟廢棄的大樓裡,那棟大樓外牆上都是槍眼,我白天一直守在那兒附近,我觀察到有輛箱式小貨車三次開進開出,估計是給裡面的人送一日三餐,我還看到戲癡給我發動信號,他在三樓的窗戶上貼了一張梅蘭芳的海報,而且陸堯久也根據工程圖紙和地圖確定了那棟廢棄大樓就是調查組的辦公地。這樣看來,是確定無誤了。”
“好,哪吒,幹得漂亮!你要多觀察一下週圍環境,看看有沒有可能將雲鵬他們從那裡搭救出來?”
“好的,站長,我已經跟南京站聯繫上了,他們會配合我們行動的。”
“好的,守義,雲鵬他們的生死安危現在就全靠你們幾個了,若是能將雲鵬他們救出,我給你們邀功請賞。”
“站長,救出老大是我們分內之事,就是搭上我們幾個的命,我們也會義無反顧的,我們不求封賞,只要老大能平安無事就好。”
“我明白,我明白你們之間的兄弟情份。拜託了,守義。”趙錦文眼睛溼潤了,他覺得自己有些淺薄了,輕看了雲鵬和他的這些兄弟之間的生死與共的情義。
當傅星瀚將石川已死,正去拍照這一消息傳遞給了凌雲鵬之後,凌雲鵬馬上意識到這是個不可錯失的一個機會,便向傅星瀚下達任務,讓傅星瀚務必將石川的遺體照片搞到手,只有將石川已死的消息和照片刊登在報紙上,才能起到轟動效應,才能鼓舞民衆的抗日士氣,才能告慰那些枉死的英靈。
可就算是傅星瀚搞到了那些照片,又該如何傳遞出去呢?自己現在是插翅難飛,能否獲救還是個未知數,而調查組對他們的審訊纔剛開了個頭而已,若是曠日持久的話,那這則轟動性新聞的時效性就會打折了。
這個問題讓凌雲鵬陷入了沉思之中。忽然傷口一陣疼痛襲來,凌雲鵬眉頭緊皺,咬牙硬挺。忽然他的腦海裡閃現出一個主意,不妨一試。
晚餐前,兩名士兵就來到囚室,把凌雲鵬給帶走了,凌雲鵬身上的傷情依舊嚴重,身子還很虛弱,雖然沒有帶手銬腳鐐,但他的步伐沉重而緩慢,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前挪步,終於到了審訊室了,審訊室裡沒人,士兵讓凌雲鵬坐在審訊椅上,然後站在他的身後看押着。
才走了一層樓而已,凌雲鵬就虛汗直淌,他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的面色慘白,眼窩深陷,鬍子拉碴的,一看就是精神不濟的模樣。
雖然秦守義的金創膏對於傷口的癒合很有療效,有些傷口已經結痂,甚至蛻皮了,但這些傷口都是裸露在外的淺表性的,那些裹在紗布裡的傷口才是最嚴重的創傷,因爲無法將紗布揭開直接塗抹金創膏,所以那些傷口癒合得很慢,稍稍牽扯一下,就會造成傷口撕裂,鮮血流淌,讓凌雲鵬疼得眉頭緊皺,冷汗直冒。
沒過多久,審訊室便來人了,凌雲鵬目視着這些調查組的成員,他們一個個神情嚴肅,不苟言笑,只有走在最後的傅星瀚臉上還掛着一絲溜鬚拍馬的笑容,但他一見到凌雲鵬之後,笑容便凝固了。
傅星瀚趕緊走到一旁,默默地望着凌雲鵬。“伊藤君,我們開始吧!”澀谷向傅星瀚示意了一下。
傅星瀚點點頭。
“你叫什麼?”
“肖亦楠。”
“年齡?”
“二十七歲。”
“你是一名軍人,那麼你的軍銜和職務呢?”
“少校,綏靖司令部作戰室參謀,作戰計劃小組副組長。”
“你是什麼時候收到石川將軍的邀請,參加他的告別宴的呢?”
“我是在石川將軍舉辦告別宴的兩天前,石川將軍請我去他的府邸,我應邀前往,我和石川將軍是棋友,就在我和他下棋的時候,他告訴我他馬上就要回日本了,他打算後天搞一個告別宴,邀請我也參加,並說想要把我介紹給田駿司令官閣下認識。”
澀谷聽罷,對石川的這一舉措有些不解,爲何石川對這位年輕的支那軍官如此欣賞,如此厚愛?不由得脫口而出:“哦?石川將軍對你這個中國人倒是很是器重的嘛!”
“將軍閣下,我與石川將軍相識也是機緣巧合而已,當初在我哥的葬禮上,沒想到石川將軍會屈尊前來參加,那次是我初次認識石川將軍,不巧的是,當時有人想要用飛鏢刺殺石川將軍,我情急之下替他擋了這一鏢,救了他一命,所以石川將軍對我很是感激,再加上他原本就對我哥很是欣賞,而我哥卻慘遭不幸,被人殺害,這或許讓石川將軍對我產生了好感和同情,所以在他的大力舉薦之下,我纔有可能進入綏靖司令部,頂替了我哥進入作戰室工作,亦楠受石川將軍的知遇之恩,提攜之恩,沒齒難忘。”
澀谷聽了凌雲鵬的一番講述之後,又翻看了一下原先的卷宗,肖亦楠一直在強調石川將軍對他有恩,他沒有毒殺石川將軍的動機。
“告別宴當日,你提前離席了,對嗎?”
凌雲鵬點點頭:“是的,我的隨從阿輝接到上海的來電,告訴他我二叔病危了,叫他立刻通知我,讓我立即去上海,也許是見我二叔的最後一面吧!我二叔是我們肖家唯一一位長輩了,所以阿輝急匆匆趕到石川將軍府邸,有失禮貌地闖入宴席,把這一緊急情況告訴我,我當然心急如焚,當即向石川將軍告假,石川將軍通情達理,還讓他的副官羽田中佐一路護送我回上海,可我們還沒出南京城就被攔下了,我和阿輝就這樣被帶了回來,一直待在牢房內,我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犯了什麼罪?但後來從北原少佐的嘴裡才獲悉,石川將軍和其他幾位來賓因爲食物中毒而被送醫救治,我這纔想明白爲什麼要把我攔下了,如果是來向我調查情況的,我當然會全力配合,這也是我的責任和義務,可北原少佐卻一口咬定我就是殺害石川將軍的兇手,這未免太過武斷,太自以爲是了吧,我讓他拿出證據,可他非但沒有確鑿的證據,還妄圖通過屈打成招,逼我簽字畫押,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凌雲鵬越說越激動,他忽然雙手將自己的軍服和襯衣用力扯開,露出包裹着紗布的胸口,他索性站起身來,將上衣脫掉,整個上身都是血跡斑斑,傷痕累累。
凌雲鵬的這一舉動讓澀谷和其他調查組成員很是震驚,澀谷曾特地提醒田駿六郎,所有的疑犯都不能進行誘供,更不能逼供,如果發現有人進行刑訊逼供則必將追究責任。不曾料想,那些專案組的人竟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把這個肖亦楠打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還想要逼迫他承認自己的罪行,簽字畫押,這種簡單粗暴的做法讓他無法容忍。
凌雲鵬身後的士兵上前,將凌雲鵬按在審訊椅上。凌雲鵬坐在椅子上,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澀谷臉色陰沉,對身旁的調查組成員說道:“馬上把北原翔叫到這兒來。”
北原翔接到通知,讓他立即去二樓的審訊室,便起身朝外走去,卻見高倉,野澤,原田都在屋內待着,唯獨他被叫去審訊室,有點納悶,要是調查組的人想要跟他們專案組的人討論案情的話,也不會只叫他一人去呀,是不是審訊記錄中有什麼他們不解之處。
北原匆匆趕到審訊室,一進門,卻見澀谷將軍陰沉着臉望着他,而審訊椅上坐着的是肖亦楠,這個肖亦楠竟然將上衣脫了,露出傷痕累累的上身,這分明是在向澀谷控訴自己對他用刑了。
原本高倉還想通過給肖亦楠治傷以及用襯衣和軍服遮蓋鞭傷的辦法,想要掩蓋北原對肖亦楠動刑的真相,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這個肖亦楠居然當着澀谷的面,將真相公之於衆,向調查組的人揭發他們對他嚴刑拷打這一事實。
這個肖亦楠,可真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