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捧着遺留的幾樣事物,好歹知曉掌‘門’師伯安然無恙的消息,卻更感心情沉重。少‘女’多感觸,突然發生巨大變故,就像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家被毀去,往後該何去何從,對未知的恐懼,‘迷’茫更甚!
路上各懷心事,待顏山與衆人‘交’待完畢,已經是凌晨幾刻。顏山睏倦得很,可惜這麼多人在此,由不得他自由。
因爲人多緣故,客棧飯堂便成爲諸人聚集地方,有衆人在‘門’庭也沒關,忽然外面闖進一人來,卻是朝廷官人裝扮。夜半還有人投宿,自然引起各人警覺。幽魂忙站了起來,道:“自己人!”
那人給衆人行了一禮,跑到幽魂身邊耳語幾句,幽魂面現爲難‘色’,回頭望向菲菲。
菲菲道:“你有事就去吧,我能照顧自己!”
幽魂點點頭,與衆人告辭,萬分不捨地連夜隨來人離去。
既然事情了了,本是前來支援武當派的馭獸齋衆人,在風逐明帶領下亦連夜趕路離開,原來風逐明初當大任,尚要趕到河南汴梁準備舉行繼任大典,昭告天下武林。
馭獸齋中僧一走,餘下衆人也寥寥無幾,顏山與楊凡、連夜二人乃是老相識,來不及敘舊一番就又要各奔東西,自然依依不捨。
風逐明道:“明年三月十五,汴京武林大典,雲龍恭候喻兄和衆位師兄師姐大駕光臨!”
不知怎的,顏山見着風逐明和曼舞一起,心裡就很不爽,完全是因爲風流的關係。其實風逐明雖是靠着家族和馭獸齋極力扶持才座上這個武林盟主寶座,但其人的確有真材實學,風逐明專修馭獸齋各類‘腿’法密典,又身兼家傳絕學,修爲有所大乘,否則在神農頂上如何技壓羣雄?
顏山倒是不敢正面得罪這位新任盟主,只是言語上有些唯唯諾諾罷了。
衆人休息一晚,次日清早在客棧用膳後,峨眉金頂文姝師太起身告辭。武當雖滅,顏山依然是大師兄,帶着四位師弟妹爲這位峨眉金頂二當家送別,更何況顏山隱約知道師傅馭獸齋宗主雲天似乎與這位師太有些非凡‘交’情,是以特別客氣,直送出城外。
連帶來真如師太的‘女’尼弟子在內,有十幾名妙齡少‘女’相伴左右,顏山倒也樂意,衆人均自興致,唯有凌然悶悶不樂,心事重重。
文姝師太道:“喻師侄啊,以前你師傅在的時候你大大咧咧有人護着,往後可不行了,要知道江湖江湖,人‘性’隱晦如江河,心機深沉似湖海,往後還得靠你護着這幫師弟師妹!”
顏山不停點頭哈腰,心中卻想到:“我以前會大大咧咧?”
見他一本正經,衆‘女’都掩面輕笑,凌然不明緣由,就問風韻道:“師姐,你們笑什麼?”
風韻低聲說起顏山過往的光輝事蹟,逗得凌然咯咯直笑,煩惱一掃而空。
五人目送峨眉金頂諸人,直到消失,幾人均自黯然神傷。
秦明問道:“不知道喻師兄和三位師弟師妹將來有什麼打算?”
顏山道:“我打算保護師弟師妹,一起闖‘蕩’江湖。”
其實他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賴都要賴在心愛的小師妹身邊,師傅不在,他的確是不放心小師妹獨自一人。
這麼多年來,煙霞怎會不知厚臉皮大師兄的心意,可惜自己更喜歡南宮師兄,現在想來,一則少‘女’面皮薄難以啓齒,二來不想再傷師兄弟相互感情。
是以煙霞先就道:“我哪兒也不想去,我想留在武當山上,爲師傅守孝!”
天雲道長作揖,道:“諸位師兄師妹都曾是武當俗家弟子,大好青‘春’,又各自武藝非凡,本是應當到江湖上去闖出盛名,我既然已經出家爲道,也就不想多涉足塵世,師妹所說的爲師傅守孝,還是讓爲兄來做吧,我會在武當山上重建一座小道觀,將來師兄師妹回武當山來時,也好有處歇息地!”
原來天雲道長因師妹明月之死打擊太大,悲慟後頓感心灰意冷,從此心中空空,兩袖清風,只想一心向道,守住武當山一脈。
既然天雲道長都說到這份上,其他幾人都不好再堅持。唯有雁翎沒有表態,只因爲他太年幼,又是孤兒一名,無家可歸,發生這樣遭遇,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緊拽瘋癲書聖所贈寶劍,聽從師兄師姐們的安排。
秦明道:“既然如此,我要回揚州南宮家,小師弟年紀尚幼,不適合在江湖上漂泊,那麼就跟着我吧,待修爲有所成就,再讓他自己決定未來。”
秦明‘性’情冷淡,心地卻善良,雁翎連忙謝過師兄收留,回到襄陽城中稍作打點,二人乘天‘色’尚早告辭上路。
顏山等又復送兩人離去,再回到城時,又過了一天。天雲道長陪着二人回下榻客棧,就見幾位熟悉身影等在‘門’口,走近處看是‘玉’冰和菲菲扶着輕歌在那等候,輕歌面容憔悴,略顯病態。
如今人少了,‘玉’冰與顏山見面,都顯得有幾分不自在。菲菲上前與三人招呼,幾人進了客房,菲菲將來意說明,是要顏山將事情經過再說一遍。
當聽到顏山親口說出風流還未死,輕歌秀眉才稍微舒展,還是愁雲滿面。
顏山同煙霞無處可去,便被‘玉’冰邀請一起到馭獸齋做客。收拾好行李,出客棧‘門’口,就見一個高瘦青年等在‘門’口,面‘色’‘陰’沉。
顏山忙招呼道:“原來是唐雲兄弟,有什麼事?”
唐雲點頭,算是招呼過,只對輕歌道:“輕歌,跟我回去,堂叔他老人家爲你的事很生氣!”
原來唐雲在找尋輕歌下落,可惜輕歌一直住在馭獸齋,他怎麼想得到,只好守株待兔等候至今。
輕歌擺開兩‘女’扶着的手,冷不防從衣袖中滑出一支藍汪汪的袖箭,抵在自己咽喉處,頓時嚇壞幾人,就聽少‘女’道:“你們要是再‘逼’我,我就立刻自盡!”
唐雲無法,看着少‘女’倔強的臉,又是可憐又是無奈,衝衆人一抱拳,道:“告辭!”
說完便拂袖而去,輕歌直看他消失在人海,才脫落袖箭,癱軟在地,已泣不成聲。
一行六人住進馭獸齋,‘玉’冰說是要等父親兄弟回來,自己一人寂寞,便留衆人長住下。一等就是月餘,寒冬將至,朝風暮雨,天氣變化無常。
這年冬雪似乎來得過早,剛步入末歲,便有鵝‘毛’大雪降下,銀裝素裹,分外清靜。早在半月前天雲道長便堅持要回武當山,於是衆人幫忙在山中蓋起草屋,從新植株移樹,那以後就斷斷續續降雪。
這日風雪漸小,顏山在房裡憋得發慌,就到後院中走走,見接連數日大雪使得院內河塘結冰甚厚,就算不使用輕功也能在上面行走。
剛要上去體驗別樣滋味,就聽見少‘女’嬉笑聲,擡頭便看見河塘中心的亭臺上早就圍坐着四位妙齡少‘女’,也不知在說些甚事。但見四位‘女’子各着一件裘皮長襖,長襖繡邊、紋飾、佩帶等幾乎都是一致的草綠或者雪白‘色’,原來都是‘玉’冰找來自己的衣物給三姐妹禦寒,衣料‘色’選自然也就差不多少。如此遠遠望去,此刻四位妙齡‘女’子又是別番美貌,湖心周圍孑然一片,更是給亭中‘女’子添上神聖,令顏山癡呆不已。
厚着臉皮上去,笑道:“四位神仙姐姐,不知道你們在聊些什麼?有沒有什麼事要小弟效勞?”
‘玉’冰頓時忍不住抿嘴輕笑,暗道:“他這樣子還‘挺’像風流,難怪能夠成爲生死相‘交’。”
煙霞不買賬,瞪着眼道:“喻師哥,你怎麼老是偷聽咱們‘女’孩子講話?”
顏山依然笑道:“你們不知道,你們四位聚在一起,簡直就是天生絕配,個個美‘豔’如‘花’,氣質高貴而神聖,若是這樣走出去,保準是江湖上最美的神話!”
這一言,惹得四‘女’捧腹,菲菲道:“我看喻大哥這張嘴纔是江湖上最美的神話!”
煙霞道:“看你捧得如此賣力,有什麼事就說吧!”
顏山頓時語塞,沒想到自己真心讚美人一回,卻被當成有所企圖,不過見愁雲難展的輕歌亦笑了,心裡安慰,暗暗給自己在風流那裡記上一功勞。
顏山正要替自己辯解,突然一陣古怪的鈴聲傳出,其聲不大,卻似直刺耳膜,令人警覺,似前院傳來,衆人正古怪,卻見‘玉’冰站了起來,滿是歡喜,道:“金鈴‘亂’神鬼,魂飛斷藍橋。是三姐的斷魂鈴啊,三姐回來了!”
正要出去迎接,就聽見有聲道:“嘿嘿,還是小妹你識貨,就是不知道修爲有沒有長進,看看七哥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聲音由遠及近,待話音落,就見一道灰影在不遠處點足,雙**錯下已經到了近前。這一手驚得顏山眼珠都要掉出來,來人點在積雪,竟然真的沒留下半點足印,已經難辨是人是鬼。
‘玉’冰眉笑顏開,又道:“一字沖天鶴,踏雪若無痕。七哥你又走後‘門’了!”
來人落到衆人面前,年近三十模樣,面神傲然,天庭飽滿,頭戴方帽,渾身儒雅,而右手持一支墨‘色’長笛,笑道:“小妹,你這可就說錯了!”
“是,是,我的北夜書生,我的好七哥!”‘玉’冰上前拉住那人手撒嬌道。
這人微笑,將墨笛收起來,拱手施了個標準的書生禮節,道:“原來有貴客在此,失禮失禮!”
顏山和幾位少‘女’連忙還禮。
‘玉’冰笑道:“幾位姐姐,這就是我跟你們提到過的七哥玄侯,江湖人給他個飛鴻踏雪的稱號硬是不要,非要踩什麼星星!”
菲菲笑道:“北夜無眠書生笛,逸指七星踏乾坤。玄侯大哥武藝卓絕,又才高八斗,怎麼會跟一般江湖人同庸共俗呢?”
玄侯道:“姑娘過獎,如此說來倒讓我有些慚愧了!”
‘玉’冰又道:“七哥不是自稱江湖百事通嗎?你倒是猜猜小妹這幾位姐姐都是哪裡人士?”
玄侯道:“七哥可沒地方得罪小妹,怎麼小妹今日盡以損七哥爲樂?”
‘玉’冰撇嘴道:“誰教你幾年都不回家,哼!”
幾人見‘玉’冰起了小‘女’孩兒心思,都笑出聲來。
玄侯笑道:“猜猜無妨,但我可不是小妹傳言那樣厲害,猜錯了諸位可別氣惱!”
衆人哪裡會當真,世上人形形‘色’‘色’,何止千萬,誰能認得完全?
只見玄侯圍着幾人走了兩圈,先就對煙霞道:“氣息似虛還實,有修七星決和乾坤決。武當派‘女’弟子不多,能夠達到這種境界的莫過於玄沉‘門’主三弟子煙霞!”
煙霞微笑道:“沒想到天機杖不帶在身邊,依然能被玄侯大哥認出來,小妹實在佩服!”
“實在慚愧,湊巧我也是修煉七星乾坤這路修爲,所以才感覺出來!”玄侯笑道。
“怎麼玄侯大哥也是武當師兄?”‘玉’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