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暖聽到他這麼說,這才湊過去開始仔細看他的畫。
秦明的畫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格外的乾淨。
沒有特別多的色彩的堆砌,可就是那麼很簡單的塗抹勾勒,整幅畫卻都透着一種暖入人心的色調。
她不懂什麼技法,也不懂什麼色彩搭配,只能憑自己直覺去感知,去判斷。
畫面也很簡單,畫的是一個在黃昏十分吃力的翻上牆頭的小女孩兒。
橘色的夕陽她身後照着,她臉上紅紅的,手裡還緊緊的攥着一個大大的橘子,額上帶着薄汗,能看出來她爬上牆頭都很吃力,偏偏還高舉着那橘子給什麼人看,臉上分明還帶着炫耀似的得意笑意。
畫的顏色就是那麼的暖,把那小女孩兒也畫的活靈活現的,以至於方暖一眼就能認出來,那小女孩兒,就是小時候的她。
“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看來這話這的是一點兒也不假。”方暖笑道,“都過去那麼長時間的糗事了,你竟然到現在都還記得這麼清楚,甚至都還能畫下來。”
秦明站在她側後方,像是在看着那畫,目光卻又若有似無的落在她身上,聽到她這話,他淺淺勾起脣角。
“既然你能看出來我是在畫什麼,那說明……當年的事你也還記得。”
“能不記得嗎?”方暖誇張的嘆了口氣,“那次我可是真的結結實實的被我媽給修理了一頓,差點兒都把我給打的下不了牀了。”
她偏着頭,仔細想了想:“那還是我剛上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的事情吧……”
秦明家和她家鄰居很多年,雙方父母的關係都不錯,家裡得了有什麼東西,兩家人也經常分享。
那次是秦明的爸爸出差,也不知是去了哪兒,據說是辦什麼特色農業,那地方搞了一個非常大的果園。
種的桃子,一個桃子都有一斤左右,長的特別的大,色澤好,形狀也漂亮,就跟畫裡畫的那種賀壽用的大桃子似的。
當時那桃子是秦明給他們送過來的,她看到秦明抱着那桃子過來,眼睛都亮了,想吃,可她媽媽怕晚上她吃壞肚子,說明天再說。
她就趴在桌子邊兒上眼巴巴的看着那桃子流口水。
秦明那時候具體說了什麼話她一時間也記不清楚了,就莫名其妙的說到了水果大小的問題上。
秦明說桃子最大也就這樣了,橘子或者獼猴桃之類,是怎麼也培養不了這麼大的。
她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就跟秦明槓上了,一聽他這話就格外的不服氣,非要犟着說,有和這桃子一樣大的橘子,還咬死了說,她就是見過,還吃過,信誓旦旦的說,特別特別的甜。
秦明那時候還小,也是個認死理兒的,死活不肯相信,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那麼吵起來了,誰也不肯讓步。
大人勸都勸不住,兩人硬是冷戰了一個星期都沒說話。
後來她爸爸知道了前因後果,還笑話她,方暖本來心裡就攢着氣兒,被爸爸那麼一刺激,情緒爆發大哭了起來,不管怎麼哄都哄不住。
方暖媽媽當時也是惱她丈夫,沒事兒跟孩子較什麼真,爲了哄住方暖,就說罰她爸爸去找橘子,不找到和桃子一樣大的橘子就不許回家。
方暖爸爸苦兮兮的被趕出了家門,在外面轉悠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兒,回來的時候還真的拿了一個特別大的橘子。
雖說不可能真的大的像那種壽桃一樣,不過也確實是橘子裡面個頭數一數二的了。
當時爲了哄住她,還騙她說,那個就是橘子王。
方暖立刻就興奮了!跑到秦明家想要去炫耀,可秦明當時在屋裡睡,沒聽到聲音,就沒給她開門。
她實在耐不住興奮,就翻牆過去想要給秦明看。
“我剛翻到牆頭的時候,我媽就發現了,氣的要命讓我趕緊下來,又怕我摔着,急着去找梯子,那次動靜鬧的還挺大。”
方暖想起小時候辦的那種特別幼稚的事兒也不由失笑。
秦明的臉上也帶着笑意:“我就是聽到外面的動靜才醒的,結果剛走到院子裡,就見你在牆頭上趴着,還沒忘了跟我炫耀你的橘子。”
他的目光落在那副畫上,眼神變得格外的遙遠,像是沉浸在了以前的回憶裡:“我當時看到的你,就和這幅畫裡是一個樣子。”
“可別提了。”方暖無力地捂着眼睛,“想想都感覺丟人,那事兒是把我媽給氣的不輕,當着你的面兒就把我結結實實的給打了一頓。”
方暖撇了撇嘴,誇張的皺着小臉兒:“那疼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對了!”她想起什麼,伸手指着畫裡被她攥在手裡的那大橘子,“後來這橘子被咱倆給吃了你還記得嗎?真是……大人的話一點兒也不靠譜,虧我爸還說那橘子甜的流蜜,結果就嚐了一口差點兒沒酸掉我的大牙。”
說起以前的糗事,兩人都不由笑了起來,也不去研究那畫了,回到沙發上坐着,聊着以前的事,聊着他們,和他們父母的現狀。
不知不覺,方暖手裡的果汁都已經喝完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想想以前也確實是夠傻的。”方暖把杯子放下,笑着搖了搖頭,“不過還好,現在知道我童年黑歷史的,也就你一個了,只要你不把我那些丟人的事兒給說出去,我的臉面就能保得住。”
秦明擡眸瞥了她一眼,玩味地勾起脣,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我不會把這些事兒給說出去呢?”
他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斂眸掩住眼底的情緒:“說起來,這些事兒,你應該還沒和你的男朋友說過吧,他要是知道了你以前的這些事,一定也覺得你格外的有趣。”
有趣?!方暖脣角抽了抽,開玩笑,這種黑歷史怎麼能讓冷焱知道,簡直就是毀她形象好嗎!
“這個就沒必要說了吧。”方暖尷尬地咳了兩聲,“我們倆過日子,那是面向未來的,就不要去翻以前的那些舊賬了。”
秦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越這麼說,我就越是想要好好和他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