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麼喀沉默下來了,他有些無措的樣子,其實以他的聰明,怎麼可能沒想到這一點呢?其實,他只是不想去想。更確切的說,他不想接受這個現實。
領地已經變成這樣了,還不知道能不能變回來,要是那麼多的族人再死去,那麼他們的大山部落可以說是覆滅了!他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是去侵略別人,爲什麼自己的部落偏偏毀掉了?
這……這是神靈的懲罰吧?
好一會兒,阿麼喀才仰起頭看向莫憶兒,眼中有些期許,他問:“莫憶兒,上一次大山部落外神靈的警告,其實是你的計謀吧?”
“啊?”爲什麼會忽然提起這個?莫憶兒不解。“什麼意思?”
“莫憶兒,我記得我曾經說過,在大山部落的外面,神靈曾經警告過我們。但是,一直我都懷疑事情沒那麼簡單。莫憶兒,告訴我,是你的主意吧?”阿麼喀非常渴望莫憶兒的回答,甚至是想讓莫憶兒肯定的回答他。因爲他此刻心底在害怕,害怕那真的是神靈的懲罰,那麼,是否他們的大山部落即將全部覆滅呢?
“阿麼喀,我們現在在說其他的事情,你扯上這個做什麼?”那件事情當然是莫憶兒做的,但她並不想承認自己裝神弄鬼。
“莫憶兒,回答我!”阿麼喀固執起來,真讓人有些頭疼。
但莫憶兒並沒有回答他,也是沉默起來,多多少少,她能猜到此刻阿麼喀的一點兒心思。她希望,他現在冷靜下來,勇敢的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阿麼喀,這不是你的錯,而你也有許多族人安安全全的存活着。希望你能清醒一點兒,現在大山部落領地中的人已經都死了。”
“不可能,總會活下來一些。你們部落聯盟中的那些小部落,不是也有遺留下來的族人嗎?”
阿麼喀現在這個樣子,讓莫憶兒覺得自己有些殘忍。“這情況不一樣,我們的部落聯盟中沒有這些蛇蟲鼠蟻,也沒有慕容這個魔頭!”
阿麼喀眼底是滿滿的沉痛,這些他怎麼可能不明白?但他不願意明白,從小到大他都生活的很辛苦,他難道不能任性一回嗎?“莫憶兒,你幫我救救他們。”
“唉,你這又是何苦,你明知道我做不到的!”
“不,你可以做到!莫憶兒你是神靈派來的人,你一定能做到的!”
莫憶兒苦笑:“即便我和神靈有那麼一點點的關係,可我本身也是個人類。其實,有些事情即便是神靈,也是無能爲力的!否則,慕容怎麼又能做出這麼多惡毒、荒唐的事情呢!阿麼喀,你清醒點兒,堅強點兒。”
阿麼喀沉痛的臉上忽然溢出詭異的笑容,他緊緊的盯住莫憶兒,問她:“你恨我們對嗎?你是想我們全部都死掉對嗎?”
“你再說一次!”莫憶兒聞言火了,阿麼喀就是這樣想她的嗎?這也太過分了。
然而,阿麼喀面對怒火沖天的莫憶兒卻沒有勇氣再說第二次。莫憶兒的怒火,似乎讓他清醒了一點兒。他剛剛的確是哀痛過度了,腦子甚至有些混亂,不知道爲什麼,那句話就說出了口。“抱歉,這都是我的錯。”潛意識的,他甚至想要惹怒莫憶兒,讓莫憶兒一巴掌拍死他。但他知道,這不可能,莫憶兒不會因爲幾句話就氣的弄死他,更何況,他也不能丟下存活在部落聯盟中和神域部落中的族人自己去死。
“他們真的沒救了嗎?”他低聲的喃喃自語。
莫憶兒沒有回答他,心裡的氣憋着,同時又覺得阿麼喀好可憐。
他從小就比別人刻苦,別的孩子還在玩兒,他就學着狩獵,強身健體,跟在自己阿父的身邊處理部落中的事情。這一切,勸都是爲了以後接替部落首領之位而努力。可努力了這麼多年,從來不敢放鬆,他得到了什麼?
就在莫憶兒想走開,讓他自己靜一靜的時候,阿麼喀又說:“莫憶兒,可以帶我進去看看我的族人們嗎?”
“你,還是不要去了吧!”只是聽說,就已經成了這副模樣,要是真的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族人都變成那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如何能受得了?
“讓我去吧!”阿麼喀的言辭中是苦苦的哀求,這個強大的首領也許從來沒這麼低聲下氣過吧?而他現在這般,只是爲了想要見一見曾經背叛他的族人們。
莫憶兒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她想,也許親眼見到了,阿麼喀纔會更加清醒的面對現實吧!
“謝謝你莫憶兒,你放心,我只是去見見他們。我知道,以後再見,他們應該就會化爲灰燼了。我,我都明白!”阿麼喀拳頭緊緊握着,此刻他心底對阿麼喀的恨更加深了一層。但更多的,其實是恨自己。他的身體晃了兩下,險些跌掉,莫憶兒連忙扶住他,又嘆了一口氣:“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出發的時候我叫你。”
阿麼喀點點頭,一步三晃的走回自己休息的獸皮邊躺下。
莫憶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去了附近的林子,那裡清清靜靜,她也需要好好平靜一下,因爲看到阿麼喀這副樣子,她的心很亂。不可否認的是,阿麼喀這痛苦的模樣讓她有些心疼。
阿麼喀的優秀讓莫憶兒無法忽視他,而他一次次的深情已經悄然無息的滲透進莫憶兒的心中。如果這是個一夫一妻制的社會,莫憶兒也許會堅守住自己的底線,不去多看他一眼。然而,事實是她早已經有了幾個男人,她心底甚至隱隱的,爲阿麼喀留下了一席之地。
“莫憶兒……”小絨球忽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她心中一跳,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不敢面對小絨球。
“莫憶兒!”小絨球叫着她的名字,單手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爲什麼不敢看我?”
“沒,沒有啊!我在想事情而已,呵呵!對了,我答應阿麼喀帶他去大山部落領地那邊看看。你知道的,他的白狼又不能飛,而那畢竟是他曾經出生,長大的地方嘛!而且他也說了,這是他最後一次見他的族人了,我們總不能不通情理嘛!呵呵,我們可是盟友,該體諒體諒她!”莫憶兒快速的說着,原本這種事情只需要告訴小絨球一聲,根本不需要和他解釋這麼多。但這一次,莫憶兒卻不由自主的說了這麼多,像是在遮掩什麼。
“莫憶兒,別笑了!很假!”小絨球臉色有些怪異,更多的是無奈。
“有嗎?”莫憶兒面容僵住,掙脫了小絨球對下巴的鉗制,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有,很明顯。雖然你很會掩飾自己,但這一次你心神很亂,沒辦法掩飾。你別忘了,我們是如何的心靈相通!你曾經說過,這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小絨球對於莫憶兒的話記得十分清楚。
而第一次,莫憶兒覺得有時候心靈相通也並非這麼好。
阿麼喀抓住莫憶兒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位置,然後道:“我這裡清晰的感受到你對阿麼喀的在意,莫憶兒,你愛上他了,對嗎?”
“不,我沒有!”莫憶兒想都不想的否認,但這麼急的否認,更說明她心底的心虛。
小絨球嘆息着搖頭,把莫憶兒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不允許她離開:“莫憶兒,你騙不了我!我明白你,你只是不想面對而已。你覺得愧對我和楚炑,絲末拉對嗎?其實你不用這樣,我們幾個是一直防備阿麼喀,可現在你的心裡已經有了他,你能一直騙自己,騙我們騙一輩子嗎?”
莫憶兒被小絨球說的啞口無言,她早就知道自己在愛情中是個懦夫,自己從來不喜歡主動。怕傷害別人,更怕自己也受到傷害。她怕自己真的承認了,其餘的三個男人會生氣。她不想改變現狀,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裡又住進了一個阿麼喀。
小絨球把她擁進懷中,沒有在說話。這種事情,他點破了,決定卻是要莫憶兒去做的。
風細細的颳着,在這炎熱的季節十分舒服。可沒多久,就飄來一大片黑漆漆的烏雲。所幸風不急,他們還有時間找地方避雨。
但是爲了讓之前拾取的乾柴保持乾燥,他們還是摘了許多大大的葉子蓋在上面,又用石頭固定,以免颳起大風來把葉子刮跑。有的乾柴已經浸了油脂,更是需要隔絕地面,萬一雨大,形成水流衝上了帶有油脂的乾柴就糟了。
他們現在需要很謹慎,因爲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對蛇蟲鼠蟻們採取行動,所以這些乾柴必須不能淋溼。
所以,處理完這些,雨點已經落了下來。
距離他們平日棲息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個小山洞,很小,平日他們沒有選擇那裡居住。現在爲了避雨,也顧不得許多,所有人都進了小山洞裡。一時間山洞裡擁擠的很,空氣都稀薄了許多。
他們盤膝而坐,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一點點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