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毫不掩蓋的嘲諷讓李康德的眸子變得忽明忽暗,明明有一團火熊熊燃燒,卻又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他不是不能容忍別人用語言來糟踐他,唾棄他,而是不能用那個如花兒一樣美好的女子來鄙夷他。
在他的心中,他是做了這天下大不韙的事情,可是那都是因爲愛啊,因爲愛她,因爲想要得到她給予她最好的一切纔會想要急急掠她到他的身邊來。
她不懂,他不在乎,她要願,他甘之如飴,可是別人不能罵,她們都不懂他對她的愛,她們都沒有資格。
而慕容悅,她那樣像瓏月,做個替代品,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此,他的脣角悠悠的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容展露出來,眼睛裡的陰鷙強硬的想要到達慕容悅的眼底,他道:“慕容悅,你總是這樣不識擡舉!”
慕容悅輕輕笑了笑,並未說話。
她瞭解他,瞭解這一個翩翩公子身後的陰鷙,所以她纔會刺激他,因爲只有對症下藥纔會讓他斷了這李代桃僵的念想。
可是人都會變的!
這個夜晚,天下都像是亮了幾番,所有人都在爲守歲等着,侯着,期待着。
當那些冉冉的煙花升起的時候,衆人歡呼樂雀了。
又過了一年了……在這個即將成爲顛沛流離的時代,誰都會爲祈禱過好安心的每一年。
慕容悅披着裘衣一直安坐在二樓的窗戶門口,望着外面的熱鬧,聽着外面的風聲,脣角也不自覺的勾起笑容。
她還是喜歡這樣安靜祥和的生活,與世無爭。
揚起頭望着被煙火照明的天空,雙手合起,有着一絲期盼。
蘇年錦,你定要安好。
這些時日,身子越發的弱了,她便越發的想蘇年錦了,想他的吻,想他的無賴,想他的高貴,想他在身邊的感覺。
“歲也守了,該歇息了。”李康德不知何時又出現在她身邊,冷不丁道。
這淺月閣沒有他人,李康德對這裡有着過分小心的心理,誰都不許踏進,每日到了用餐的時候定要飲食送來,
總也不缺什麼,可是李康德每日總是有幾個時辰不在。慕容悅現在昏昏沉沉的,也不大注意這些事情,只是李康德對慕容悅的身體也是有些關懷的,該怎樣便要怎樣。
慕容悅見他準時到來,心裡也有些吃驚,畢竟自己對他說了那麼重的話,他竟然還會來,真不符合他的性子啊。
她沒有忤逆他,輕聲應了,便上了牀。
李康德見她睡着之後就離開了,他雖然沒有派來照顧慕容悅,可也時時觀察着她的身體,他從心裡不想這個人死,瓏月那個丫頭的性子陰晴不定,一般人是模仿不來的!
在李康德下來樓之後,慕容悅就站起來,她靜靜的站在樓梯口,聽着下面的對話。
“最近西國的戰況如何?”
“西國太子不願登基,又不佈置防線,剛喘過去,那些皇子攛掇大臣們上書,揚言要廢太子,扶新帝登基。”
“是嗎?”李康德輕飄飄道,不經意的瞟一眼某個地方,似笑非笑。
“是。”黑衣男子被他的這個笑容弄的十分驚悚,連忙應道,生怕惹怒了眼前這個惡魔。
“北國如何?”他再次問道。
“皇上立了二皇子爲儲君,一切都如常。”
李康德揮了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慕容悅等了一會兒,又輕手輕腳的躺回去歇息了。
一夜輕眠,當她醒來的時候,在房內新添的一張桌子上有着清淡的膳食。
她收拾好了自己,獨自享用起來,下樓拿了本閒書上來閱讀。
這原本是大年初一的好日子,她一個人卻在這沉悶的院子裡度過。
看了許久,差不多要昏昏欲睡的時候,有人從她的手中將書拿走,慕容悅募然驚醒,見着是李康德,鬆了口氣。
“李丞相新年吉祥如意。”她微微一笑,亮晶晶的眸子神采奕奕。
“你還會給我拜年?還祝我吉祥如意?”李康德臉上有着一抹微微的扭曲,有些不自在道。
慕容悅不在意道:“圖個新年新氣象。”
“那我也
住公主身體安康。”李康德坐在她的榻邊,微微笑道,他的眸子裡比往日多了一份生氣,讓人看了都不由自主的開懷。
慕容悅笑了笑,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像把扇子一樣擋住了她眼瞼下的陰影,讓人看不真切。
李康德看她不說話,難得有這樣和諧相處的時光,自然是不肯放過,看來眼手中的書,驚訝道:“天下經緯史,你竟然還看這個?”
“無趣罷了,找着一本名字大氣的,好奇便拿來翻翻,這不,裡面的東西太無趣了,我都要睡着了。”慕容悅聽見他的驚訝也不表現,等他看她的時候,直接淡淡回答。
她知道他在試探,他只覺得她和前生相似他就要娶她,若是知道她的愛好也一樣,不更是打定主意了?
不,她雖然活不長,可一直在等待時機,可不能因他生生折了羽翼。
李康德深深的看着她,眼裡都是笑意,許久才道:“今日是新年,我帶你出去走走吧,街上很熱鬧。”
慕容悅擡眼看他,須臾立即道:“不了。”
“整日待在房裡不悶?我看你整日都躺着,這樣對身體不好,街上人多,我們去找些新鮮玩意玩,不是更好?”李康德看到她眼裡那一剎那的激動,不過卻也只是一瞬間就回歸平靜了而已。
聽說她以前就是一個活潑開朗的性子,之所以變得這般冷漠,皆是因爲皇室無情,身在皇家,就不得不去接受那些齷齪,那些見不得人又不得不見,還得笑臉相迎,若無其事的事。
說到底,慕容悅太像衛瓏月,李康德不自覺的從心裡憐惜。
“不用。”慕容悅淡淡道,神情裡都是拒絕。
“雖然季亦淞將你送到我身邊來就是利用你品性像瓏月,我那唯一的妾,我若是心軟,說不定便將你治好了,他這個人,從來都是不願意沒有把握的事情,特別是還可能有後患的事,可是爲了你,他卻自動將你送給你,可見他看重你,既然他看重,我必然也要看重!”李康德突然道。
慕容悅有些驚訝的看着他,隨後又變回淡漠,一張臉無悲無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