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殿門,慕容塗都是臭着一張臉坐着,一言不發。
皇后和慕容悅用好了膳便聊起了家常,問着慕容悅在雪山平常做些什麼,學些什麼。
這些慕容悅都不知道,自然是由着伊然回答,害得皇后又掉了兩回淚。
說着說着宮人突然來傳話來說是太子妃來了。
慕容悅打量着她,一個標準的帝都女子,溫文爾雅,柔情似水。
她由着人扶進來,行禮輕聲細語道:“兒媳見過母后。”
太子妃,沈凝穎,出生於一門忠烈的定國公沈家,也是沈家唯一一個還在世上的人。
這個出聲武將家的太子妃,在不久前一次生產之後,身子卻是格外的脆弱,幾乎是風一吹就倒的人。
皇后憐愛,愛憐道:“你怎麼來了?身子都沒有好徹底,要是又病倒了怎麼辦?澈兒還小,還需要你的照顧!”
太子妃習以爲常的撫着皇后的手笑道:“母后多慮了,兒媳天天在屋內,都累得慌,再不出來走走都該發黴了,再說了今兒長公主過來,兒媳作爲大嫂,怎麼也不該來看看?”
說完看向慕容悅,溫和道:“這位就是阿悅吧?母后可是念叨你好久了,真不愧是母后的女兒,活潑爽朗的,看着就格外討喜。”
慕容悅一曬,行了個標準禮儀道:“阿悅見過皇嫂!”
太子妃想要親身去迎,被皇后按下了,笑道:“你們兩在我宮裡還這麼多禮,咋一看都不認識你們了,都是個省事的主,裝什麼文縐縐的!”
從貼身婢女手中拿過一個紅色包裹,遞給慕容悅,眨了眨眼,狡黠道:“我問過你太子哥哥,他說阿悅是一個實誠的人,比較喜歡實在的東西,皇嫂便準備了這個實在的見面禮。”
慕容悅面不改色的道了聲謝接過,太子妃也是效益不變,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倒是慕容塗,哀怨的看了眼衆人,幽幽道:“皇嫂你都沒看見我嗎?現在倒好,你們都會選擇性的忽視我了……”
那表情泫然欲泣,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太子妃是半點愧疚都沒有,靠着皇后親暱道:“母后,我聽太子殿下說草原上的可汗有一位如畫貌美的女兒,一點也不比咱們帝都女子嬌貴,性情也是善良活潑的,可汗寵及了她,以至於整個草原都找不出適合她的夫婿,不久後想要來我們帝都選一位兒郎做了夫婿,太子殿下正煩着要將哪家兒郎推出去,我覺着阿塗就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般美人兒,咱們乾脆求娶了來?”
慕容悅低笑,想着這太子妃果然是出生武將家的,性子直爽。
皇后餘光撇了眼慕容塗,附和笑道:“也是,這帝都女子都沒有一個能壓得住阿塗的,草原上的女子都是豪邁直爽的,說不定就能壓住了阿塗了呢!而且這公主的身份也不至於埋沒了阿塗,還是穎兒懂我的心,知道我爲這混小子操盡了心,懂得爲我分憂!”
兩人這邊談得正歡,
一旁的慕容塗臉色越來越黑,最後忍不住的嚷道:“慕容哲都還未娶妻,你們都急着我做什麼?再說了,我不想娶妻,不想娶妻,那些個只知道規矩的木頭有什麼好娶的嗎?無趣死了!”
話音一落,皇后就瞪道:“說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這可是你妹妹第一天回宮的日子!”
太子妃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好,點了點頭,“就是就是。”
慕容塗臉色難看的在一旁,只有暴走的衝動,慕容悅還真怕他帶着這一腔怒氣去了太后的壽仁宮,出來打了圓場,摟着皇后的胳膊道:“母后,你就別說五哥了,他還未及冠了,過幾年娶親也是正常的,哪有那麼急啊,我先給你介紹一個人,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皇后一愣,想了半刻,臉色有些發抖道:“你……你是看中哪家男子了?還是有了夫妻之實了?沒事沒事,你說,我能接受,只要你喜歡,母后都如了你的願。”
後面那句話喃喃自語,仿若是自己安慰自己般的說的這般理安。
慕容悅一怔,反應過來有些無語的看着皇后,慕容塗一掃陰霾,嫌棄的看着皇后,嗤笑道:“母后,你是想着我娶妻想得腦子不正常了,不管什麼事你都能往那方面想去?”
太子妃訝異之後,抿着脣掩了笑意寬慰着皇后:“母后,阿悅說是給你介紹一個人,她回來又沒帶男子回來,又沒住在帝都,哪裡有時間和帝都的哪家公子接觸?你這純粹是多想了,連夫妻之實都亂說,這對阿悅的閨譽得造成多大損失啊。”
說着說着再難掩了笑意,淺淺笑道。
慕容悅不雅的翻了翻白眼拉過顧子美來到面前,沒好氣道:“我這纔多大,你就盼着我嫁出去,諾,給你要介紹的是這位,我的書童。”
皇后也感覺今天的她沒了往日的精明,在兒女的嘲笑下只得端了厚臉皮遮過去,順着慕容悅的話打量着顧子美,狐疑道:“怎的和顧賢妃這般相似?看這年紀……”
突然住了口,冷冷道:“你將他帶回來做什麼?你一個女子,在普及寺住了一個多月還帶了個男子回來,這讓天下怎麼說你?我的傻女兒,你是公主,是金枝玉葉,名聲對你說是極其重要的,這個顧家的幼子,是連顧家都不要了的,你怎就……怎就……”
說了幾遍又說不出來,只得狠狠的瞪了兩眼慕容塗!妹妹攤上了這等子說不通的事,這做哥哥的也不攔着些,真是不盡職!
慕容悅知道皇后是爲她着想,也不生氣,將顧子美護在身後,鄭重道:“我知道他是顧家棄子,可現在他跟着我,就是我的書童,無論天下人怎麼說他,我都會護着他,我雖是公主,卻從未將自己做金枝玉葉看,我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有情緒,有感受,相比於那些名聲來說,這些更加的重要!”
“可是他姓顧,他是顧家兒子啊!”
“所以我跟母后先說好,免得到時候顧家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顧家若是執意要毀了他,
那我就讓他改了姓!他是我的人,容不得別人踐踏!”
“悅兒!”皇后爭不過她,只得怒聲道:“你若是能護住自己,母后也能安心,可是你……”
說了一句又停了下來,欲言又止,皇后糾結的看着她,想着自己發過的誓,說好了要護着這個女兒一生,怎能將她捲入這些陰謀詭計中來。
太子妃責怪的看了眼慕容塗,後者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他也是沒有想到慕容悅將顧子美帶進宮是爲了這事。
慕容悅接着皇后未說完的話,犀利道:“我知道母后想說現在這宮中,一步走錯,便是萬劫不復,即便我只是一個終究要嫁出去的公主,也是有心人利用的一枚棋子,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出自己的那盤棋,但是顧子美是我手中卒,他就只能是我的!母后,我會護住自己,我也能護住我想要護住的人!”
這番言語,明示暗示都說了她知道這宮中險惡,皇后和太子妃倒有些意外,慕容塗眸光閃了閃,無所謂的立在一旁。
這房間裡的宮人在慕容悅太子妃進來後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施嬤嬤與照顧太子妃的貼身婢女,碧彤。
靜了片刻,皇后仔細端詳着神情淡漠的顧子美,嘆了聲氣,點頭道:“你既然想,那就做吧,母后能護的就一定會護着你!”
施嬤嬤適時的提道:“娘娘,該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了。”
在衆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去了仁壽宮。
仁壽宮裡的美人今兒都來得比較早,慕容旭坐在太后旁邊,實在是按耐不住的頻頻扭身。
皇后領着太子妃,慕容悅和慕容塗進來時,正好撞見顧賢妃與楊德妃。
雙方請了安之後一起進了仁壽宮殿內。
慕容悅與慕容清雅的眼神稍稍碰撞了一下,一閃而過。
仁壽宮不同於風鸞宮的奢華,反而是簡樸,樸素中又難掩莊嚴大氣。
太后懶散的坐在殿內的首座,雖是漫不經心的,但是那抹威嚴卻緊緊的壓着下面的人。
慕容悅譏諷的笑容一閃而過,真不愧是奪過帝位的女人,面對這麼多千嬌百媚,各有千秋的女子,還能這麼的怡然自若,處事不驚,還處處算計着這個和那個,也算是一份魄力了。
等着衆人行過禮後,慕容悅單獨行了叩拜之禮,動作流淌,行雲流水沒有半絲拖沓,平生增添優雅之意。
太后含笑點了點頭,讚賞道:“聽說你將禮儀嬤嬤都遣送了回來,哀家還想着你這般的桀驁不馴,要怎麼敲打敲打你,沒想到你是都學會了,不愧是我西國的公主,這般大氣,別國公主怕是比不上你!”
開門尖山,一下提升到了國際化問題,慕容悅心底冷笑,這太后還真是半點也不將她放在眼裡!
皇后眸光咻地一冷,淡笑道:“母后說笑了,悅兒從小在民間長大,也西國公主中都只能算是性格迥異,哪裡能在各國公主出頭!要論出色,也是咱們的七公主清雅纔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