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莓麼，誰還沒見過！
劉衛東握着藍莓樹枝，心裡嘀咕原來這就是在後世一斤賣上幾百塊的天價貴族水果！
沒想到它的枝幹竟然和普通的樹枝樹杈沒什麼區別，相反還弱小許多！
“藍莓這玩意，在咱們這能存活嗎？”劉衛東轉身問鄭桐，鄭桐撓撓頭，“好像是這玩意需要什麼積冷量，要是溫度太高還活不了呢！”
“這幾棵藍莓樹就先別砍了，先留着，等到明年春天在苗圃裡育種，看看能不能小面積試種一下。”
劉衛東的話誰敢不聽？衆人急忙將發現的幾棵藍莓樹周邊插上一圈樹枝，保護起來。
防風林平茬的工作幹了十幾天，衆多牧民一起上陣，將這三百里的防風林從頭砍到尾。
看着黃草嶺外堆積的像小山一樣的木柴堆，牧民們都放了心，有了這玩意，就不用再去撿牛糞生火做飯了！
這些生長了一定年份的防風固沙植物長得頗爲堅實，十分耐燒，比牛糞火強多了。
從此以後，巴音陶克公社的牧民就和傳承了幾千年的牛糞火揮手告別，轉而將防風林當成了薪柴林，過上了燒木頭取暖做飯的日子。
至於那些牛羊糞，則統一進入發酵池，等待腐熟後撒到草原上，作爲牧草的肥料。
“終於幹完了，真是累死我！”劉衛東舒舒服服躺在地炕上，看着火爐裡突突跳躍的橘黃色火焰，忽然想起小時候母親給他做飯時的場景。
唉！
有些事情，不是能那麼輕易釋懷的。
“爸爸！”小不點從外邊跑進來，一下子撲到他懷裡，咯咯地笑，“好吃的！”
“什麼好吃的？”劉衛東坐起來，捏捏女兒的小手問道、
“沙棗呀！”小不點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沙棗，劉衛東抓起一個，用手擦了擦，咬上一口。
沙棗很甜，很面，只是個頭太小，和後世那些雞蛋大小的西域大棗沒法比。
“東哥……”鄭桐推門進來，小不點看到他，撲過去，“叔叔吃好吃的！”
“乖！”鄭桐把小不點抱起來，原地轉了個圈，接過沙棗，擦也沒擦直接扔進嘴裡，“我想來借兩本複習資料。”
“都在桌子上擺着呢，你看着挑吧！”劉衛東指指桌子，“對了你有沒有在西域的朋友？”
“倒是有幾個同學，下鄉插隊去那邊了，東哥您有事？”
“你幫我問問他們，看看能不能弄到大棗和沙棗的種子。”劉衛東抱住撲過來的女兒，捏捏她的小臉蛋，“我們家這隻饞貓天天吵着要好吃的。”
“我纔不是饞貓，喵喵！”小不點快樂喊起來。
“行東哥，我幫你問問！”鄭桐選了兩本複習參考資料走了出去，小不點摟着他的脖子，像只賴皮蠶一樣黏在他身上，“爸爸真好！”
“小饞貓！”
劉衛東笑着捏捏女兒的小臉蛋，“走，咱們出去看看！”
外邊，現在黃草嶺最顯著的地標物就是那高高的薪柴堆，遠遠望去彷彿一座木頭摞成的山，阿依絲大嬸正把滿筐的沙棗倒進牛食槽裡，與草料拌在一起。
奶牛們大口大口吃着這些難得的美味，不時發出哞哞的叫聲。
一頭健碩的大種牛看到劉衛東來，搖搖尾巴，伸出長舌頭，舔他的手心。
“你個傢伙！”劉衛東笑着搓搓這頭種牛腦門上的那搓呆毛，小時候就喜歡粘人的小牛犢，現在也能獨當一面，在草原上繁殖好多子嗣了。
不過性格仍是一如既往地逗比。
“寶寶們快點吃，吃得飽飽的好睡覺！”小不點欠欠的跑到牛槽旁，抓起一把沙棗遞給奶牛。
牛是一種很溫順的動物，面對來自小不點的友善舉動，牠們低下頭，用舌頭輕輕刮過她的手掌掌心，頓時滿滿一把沙棗就被捲進嘴裡，嘎巴嘎巴的咀嚼，連堅硬的核都被咬得粉碎。
“爸爸，大牛舔我的手呢！”
小不點嘰嘰喳喳，阿依絲大嬸一臉笑容看着這個小活寶，真是可愛的小傢伙！
餘永和又拎着滿滿一筐沙棗過來，小不點看到他，放棄奶牛跑過來，“叔叔抱抱我！”
“哎呀你個小粘人精！”餘永和雖然嘴上嫌棄，但還是把她抱起來，原地轉圈圈，小不點眨眨大眼睛，“叔叔你有沒有看到我的蠢哥哥啊？”
“你哥哥在湖邊玩呢！”
“唉，這個蠢哥哥，就不怕掉進去淹死！”小不點竟然長嘆一聲，“叔叔我去找他，我要狠狠的修理他！”
說着她掙脫餘永和的懷抱，從地上撿起一根帶刺的沙棗樹枝，小手掰掉上邊的尖刺，雄赳赳氣昂昂，貓着小腰往湖邊跑。
“你幹啥去！”劉衛東正在檢查奶牛的進食情況，見女兒一溜煙的往湖邊跑，急忙攔住。
“我去打哥哥！”
“你哥哥沒找你沒惹你，你打他幹神馬？”
“是吼！”小不點放下樹枝，嘿嘿一笑，“那好吧，今天就不打哥哥了，回家吃好吃的去！”
“唉！”
看着女兒蹦蹦跳跳往家跑的樣子，劉衛東苦笑搖頭，她一天天的倒是開心快樂，沒有什麼煩心事。
關鍵還有好多人寵着！
“你家丫頭真好！”
阿依絲大嬸一臉慈愛的看着小丫頭，“衛東啊，大嬸家裡的幾個孩子都不成才，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份上，以後就拜託你幫我拉扯拉扯他們吧……”
“大嬸您放心，這些年您沒少照顧我們兩口子，這些恩情我都記在心裡呢！”劉衛東笑，他當然知道阿依絲大嬸這話是什麼意思。
其木格和坤桑兩個傢伙學習不行，準備初中畢業後就不念了，回家放羊。
只有餘永和這孩子，或許是繼承了江南人的聰慧，學習成績非常好，基本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名，阿依絲大嬸對這個兒子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現在恢復高考了，她做夢都想兒子能考上大學，又怕他考上去之後一去不回，忘了她這個蒙古族老額吉。
唉！
阿依絲大嬸從口袋裡掏出那年劉衛東給大傢伙拍的合照，手指輕輕從餘永和稚嫩的小臉蛋上劃過，沒來由心裡一陣酸楚。
劉衛東靜悄悄離開，站在黃草嶺上，看着用擔子往回挑沙棗的餘永和，衝他招招手。
“過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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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
黃草嶺的牧民都把小格格當成自家孩子，所以孩子們都管劉衛東叫姑父。
“坐下，姑父跟你說點事。”
兩人坐在大樹下，餘永和擦擦腦門上的汗水，“姑父是不是也要安排我去農場上班啊！嘻嘻……”
“嘻嘻你個頭！”劉衛東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我聽說你小子現在學習還不錯，值得鼓勵，只是你小子給我聽好了，以後無論你考上哪所大學，去哪裡工作，都不要忘了養育你的草原，還有你的阿布和額吉，不然看我怎麼抽你！”
餘永和蹭蹭鼻子，憨憨一笑，“姑父瞧您這話說得，我又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阿布和額吉對我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吧，等我將來賺大錢了就把他們接到城裡，住大房子吃好吃的，再也不在草原吃苦受累了。”
“你有這份孝心就好。”劉衛東笑着搓搓他的頭髮，“高考恢復了，以後就是學習尖子們的天下，所以在學習上你還不能自滿，更不能鬆散懈怠，好好學，有不懂的就問我。”
“嗯嗯！姑父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
“臭小子！”劉衛東一笑，“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你現在上高中了，也不是小孩子了，要以學習爲中心，不要早戀，也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等到考上了大學，想要什麼樣的女朋友找不到？”
“姑父你咋知道的……”餘永和急忙捂住嘴，幹！
說露餡了！
“我也是從你這個年齡過來的，還有啥我不知道的？”劉衛東和他講起了自己上初中時，暗戀一個女生的故事，不過嘛……
“姑父你爲啥不給她寫信呢，也許她也喜歡你呢！”
“我要是給她寫信，還能當上你姑父嗎？”劉衛東沒好氣回了一句，“現在想想當時真的是年少衝動，那姑娘長得五大三粗，嘴邊有鬍子，胸前還有護心毛，和你姑姑比起來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我怎麼就腦瓜子一熱暗戀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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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還是格格姑姑好看，我們班好幾十女生，都是歪瓜裂棗，長得跟猴子成精似的。”餘永和深以爲然點點頭，“我也要找一個像姑姑那麼漂亮的當媳婦！”
“不要難爲自己。找對象首先看中人品而不是長相。”劉衛東這就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大道理誰都會說，那你咋不去找五大三粗有鬍子的？
“嗯我知道啦姑父！”
劉衛東挑着擔子，和他一起回到牛棚，阿依絲大嬸領着幾個婦女將沙棗裡的雜質挑出來，用羊毛口袋裝好，存放起來，留着冬天給牛羊當飼料。
“哥，給你個大蘋果！”剛到家門，媳婦就遞給他一個大蘋果，劉衛東一愣，“你這是哪來的蘋果？”
“還能哪來的，是奧登格勒送來的，他送了滿滿一筐呢！”
劉衛東接過蘋果仔細看了看，確實是熟悉的小國光，他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仍舊是老味道。
“供銷社現在也開始賣蘋果了嗎？”
“開玩笑，供銷社的蘋果咱們能買得到？剛到貨就被領導們給分光了。”小格格把蘋果切成幾塊，放在盤子裡，招呼兒子和女兒來吃。
“又沒洗手！”小格格抓着兒子的小手去水盆裡吸了一下，見劉衛東盯着蘋果發愣，笑起來，“哥你前幾年去那個叫什麼樓子溝村運蘋果的事情你還記得不？當時把我的牙都吃得酸倒了。”
“哈哈哈！”小不點笑起來，“媽媽那麼饞啊！”
“可不是，媽媽要是不饞，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小饞貓！”小格格捏捏女兒的小臉蛋，“哥，你傻啦？”
“哥你傻啦！”
閨女鸚鵡學舌，被當媽的拍了一下。
“沒事沒事！”劉衛東忽然想起一件事！
一個和蘋果有關的事情！
微風不燥，正好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