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
中午吃完飯,冉母領着冉心蕊倆回家,這裡交給楊小濤照顧。
窗外,人潮人海,不斷有人從馬路上走過,不時吼出來的口號,連屋裡都聽的清楚。
病房裡的人也不介意,甚至聽着熟悉的口號聲,睡得更加安穩。
就像面前的母女三人,靠在一起靜靜的睡着。
冉秋葉吃了點東西,臉上有了紅潤。
當然,從小薇那裡得到的消息,分身在這過程中,起着重要作用。
這點楊小濤認知最多,畢竟越來越光滑,有彈性的皮膚是最直接的表現。
兩個小傢伙吃完奶就是睡,就在剛剛,被外面吵醒的妹妹哭着喝奶,然後姐姐也哭起來,楊小濤只能抱着一個讓冉秋葉先喂,然後讓冉秋葉摟着,再去伺候另一個。
這會兒,終於吃飽了,病房裡也安靜了。
從窗前離開,楊小濤拿出蒲扇隔着老遠輕輕扇動着。
七月的天,雖然還沒入伏,但四九城裡已經悶熱起來。
病房裡更是熱氣籠罩。
楊小濤也怕熱着老婆孩子,尤其是冉秋葉,蓋着被子更是捂得慌。
倆小也得勤抱着,活動身體,否則容易熱疙瘩。
楊小濤只能拿拖把拖地,增加點溼度,然後就是拿着蒲扇遠遠的扇着。
午後,外面的聲音弱了下來,楊小濤看了眼還沒醒來的母女三人,走到窗前大量窗外。
三三兩兩的人抗着旗子正往回走,一路說笑。
不少小孩子在街道上追逐打鬧,女人們則是挽着胳膊,親密的走着。
楊小濤看了會兒風景,隨後回到牀前,看着正在睡覺的冉秋葉,潔白的額頭上冒出細汗,隨手那起一旁的毛巾小心擦拭着。
或許是感受到接觸,冉秋葉緩緩睜開眼睛,然後側頭看着楊小濤。
“餓不餓?”
楊小濤伸手握着冉秋葉手指,冉秋葉笑笑,“有點!”
“端午呢?”
“媽回去看着,晚上想吃什麼?一回兒我回去給你做!”
“李醫生說只能吃流食,其他的也吃不了。”
“沒事,我給你熬粥喝,小米的還是大米的?放兩顆棗咋樣?”
倆人說着話,突然妹妹蓉蓉鼻子一犟,哇的就哭起來。
“哎喲,哭得這麼醜,小丑嫚。”
楊小濤趕緊抱起來,看着睡覺下面的木板都陰透了,一試竟然尿了,怪不得哭呢。
趕緊找出乾淨的尿布換上,然後放在冉秋葉跟前,湊上前開始喝奶。
“這妹妹出來比姐姐都沉,都能吃,可別吃成個胖小姐。”
“瞎說什麼呢。”
楊小濤說着,眼睛瞅着露出的雪白,冉秋葉一看就回到打什麼壞主意,眼神警告着,楊小濤立馬轉移話題,“這老大還睡啊,我看看。”
“哎呀,這小懶妞,尿了也不哭。”
楊小濤一試,果然尿布是溼的,抱起來,小傢伙才慢慢睜開眼,也不哭,嘴角一翹,無聲的笑着。
“這絕對是個小懶妞!”
楊小濤連忙給姐姐換上尿布,放在冉秋葉的另一側。
兩邊正好一人一個,不偏不倚。
“還好存糧夠多,不然真養不起啊。”
換來的是冉秋葉又一個白眼。
沒多久冉母領着冉心蕊過來,一家人在病房裡陪着,歡笑聲不時傳來。
眼看着四點多了,楊小濤準備回家裡做點吃的,哪知還沒起身,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怒吼的喊聲,走廊裡更是有人奔跑着,吶喊着,嘴裡說不清楚,但聲音很是嘹亮。
楊小濤看去,一個護士正好跑過來,不等楊小濤開口,就大聲喊着,“同志,爆炸了,爆炸了,咱們華夏有了,哈哈!”
護士笑着,說着自己都不覺懂的冷,但心中的激動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聲帶,更控制不住燥動的心。
身旁有人跑過,便跟着跑出去,留下一羣在病房門口發呆的人。
楊小濤還在疑惑,旁邊病房中跑出來一羣人,其中更有人拄着着拐扶一步步出來,嘴中喊着“萬歲”。
楊小濤突然意識到什麼。
返身跑回窗前。
看着大街上,原本返回的人們再次涌出。
從衚衕裡,從街角處,從家裡,從工廠中,如同溪流一般迅速匯聚。
原本是漸熄滅的火焰彷彿加了一桶汽油,蓬的火焰炸開,形成一團流動的火海。
紅旗漫卷,人潮涌動,聲振長空。
激情在這一刻從低沉猛地高昂!
楊小遊看着窗外,越發肯定內心的猜測,可越是這般,內心中慢慢出現的恐懼就越真實。
看着窗外,楊小濤快速跑出去,他要仔細確認。
冉秋葉等人也在迷茫中,同樣看着跑出去的楊小濤,不知所措。
來到醫院門口,此刻,一羣護士穿着白大褂跑到道路上大聲喊着,加入到奔涌的人羣中。
他們吼着叫着,互相擁抱着,楊小濤站在門口還在出來,一名青年跑過來,不由分說的就伸手握住楊小濤的手。
“同志,我們有****彈了,我們有****彈了!”
說完,激動的跑開,楊小濤仍舊保持着握手的姿勢。
還沒等他收回來,路過的一人又上前再次握住喊道。
“同志,我們站起來了。以後再沒人教小看我們。”
“同志,歡叫吧,高興吧,開心吧!同志,高呼萬歲吧!”
“萬歲!”
看着激動遠去的身影,看着從眼前路過的男女,楊小濤一時失神。
遠處傳來整齊的喊聲,楊小濤回過神來,看着一羣學生舉着橫幅,上面的大字墨水還沒幹,但亢奮的樣子就如爆發的火山。接着後面是一羣工人,一羣人民……
這一刻,萬歲的吼聲響徹天地,人們暴發的力量如同狂風一般序卷大地,將燥動的熾熱衝散,帶來一股涼風,形成歡聲的海洋。
不同於上午的熱熱烈慶祝,這一刻,人們的聲音中更多的是驕傲,是自豪。
一種屹立於民族之林的自豪。
這一刻,楊小濤獨自走到醫院一旁,默默捂着臉,內心中的喜悅、激動、疑惑交織在一起。
“變了,歷史變了!”
“變得,變得太大了!”
楊小濤輕聲低喃着,用力搓着臉頰。
“原本十月開始的實驗,竟然提前到了了七月,難到這就是我這隻蝴蝶的力量嗎?”
“那後世的歷史會變成樣,還會有我嗎?”
“這個世界的軋跡還會與自己認知中的一樣嗎?”
“那自己的先知,還有用嗎?”
“還是說,這本身就是一個未來不可捉摸的世界?”
“那自己又算是啥?”
這一刻,揚小濤只覺得有無數的問題從腦海中產生。
充滿矛盾與自我的懷疑,就如同魔咒一般死死的纏繞他,理不清,分不開。
“各位同胞們,同志們,人民兄弟們,工人同志們…公元1964年7月1日下午15時,我國成功試驗完成…”
突然,醫院的廣播中響聲高昂的聲音,激動的播音員,幾乎每一句話都在用盡全身的力量來吶喊。
楊小濤,慢慢放下雙手,擡起頭來,在陽光中,閉上眼睛,接受溫暖。
“這是我們翻開新時代的篇章,這是我們華夏兒女對世界列強徒發出自己的怒吼…”
“偉大的領袖稱讚,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是無數華夏兒女前赴後繼,用青春與熱血換來的勝利…”
“他代表着,擁有四萬萬五千萬的華夏兒女,終於挺直腰桿子,站起來了!”
“華夏人民萬歲,萬歲…”
聲音通過啦叭傳到所有聲波觸及之處,而後,便是更高聲的呼喊,彼此起伏。
楊小濤慢慢站起來,身體在聲浪中從顫抖變得沉穩。
既然來了,何必桎梏於另一個世界的安排?
在這裡,有我的家人,妻子,兒子,女兒,同事。
還有自已的事業,有自己施展抱負的土壤,還有最深的秘密,讀書系統。
這裡是一個與前世毫不相關的世界,這裡不只是什麼回合院的世界。
畢竟另一個世界將來未必有他楊小濤。
“所以這裡,是我的世界。”
“是我書寫藍圖的世界!”
這一刻,楊小濤後背挺直,站的此任何時候都穩。
擡頭,挺胸,目光中多了一份期待,期待着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冉秋葉幾人都聽到廣播的聲音,但在楊小濤進來時候,都投來詢問的目光。
“是他嗎?”
冉母看到楊小濤,想起曾經說的事情,控制不住情緒。
她知道自己丈夫並不是拋棄她們母女,從楊小嘴中知道是在執行一項任務。
她也在心裡想過,但從未往這方面想。
冉秋葉同樣期盼着,因那個小時候對她百般寵的父親,是不是人們嘴中的“英雄”。
在兩人的目光中,楊小濤重重點頭。
瞬間,兩女淚水流下。
冉心蕊與冉紅兵看着母親,撲在牀前和大姐一起哭泣,兩人都不明自味回事,只能在一旁,靜靜看着。
“去吧,去熱鬧吧!”
楊小濤招手,冉心蕊立馬拉着弟弟立馬跑出去,她看出來母親跟大姐有事要說。
母女倆哭着,彷彿心中的委屈找到了宣泄口。
哇哇……
直到兩個女兒哭聲響起,冉母才與冉秋葉擦乾眼淚。
兩人恢變狀態,而後同時笑了,笑容中帶着自豪等。
“等他回來,看不好好問問,這些年都沒個信,心硬的傢伙!”
冉母擦着眼角說着,而冉秋葉卻是替冉父開解兩句。
“這種事,知道的越少,對咱們就是越好。”
“爸肯定是知道這些,所以這些年纔不肯主動聯繫的!”
冉秋葉理解自己的父親,更是清楚母親只是嘴上厲害厲害罷了。
真要見面了,估計就是激動的哭幾下。
“知道,就你知道!”
冉母笑着,隨後哀嘆,“這些年,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過的咋樣……”
果然,轉頭又關心起來。
冉秋葉抱着兩個女兒,突然看向楊小濤。
貌似,這件事,自己人生中的兩個重要男人都參與過啊
那豈不還說,他們兩個都是英雄?
她既英雄的女兒,又是英雄的妻子。
心噗通跳着,用力摟了摟英雄的後代。
這一刻,冉秋葉覺得,好幸福啊。
夜幕落下,沸騰的人羣不僅沒有消停,反而更加熱切。
尤其是晚間東方紅廣播臺將這振奮人心的消息傳開,全國上下頓時一片歡騰。
這一刻,四九城的鞭炮聲就沒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