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逾七十的丁媽因爲吃了李楚給她開的藥，雖然頭髮已經有些花白，但身子骨硬朗，精神頭十足，也沒有什麼發愁的事兒，這些年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媽我吃過了。”
“你們倆也真是，讓你們回家吃飯，你倆就是嫌麻煩不願意，那天天吃食堂能行嘛。”
“媽，您和我爸下午吃飯早，要等我們回來吃，就得把你們的生活習慣給打破了，這對你們來說不好。”
“你呀，一天就是想太多。”丁媽笑着拍了拍攙着她胳膊的李楚的手。
二十多年了，對這個姑爺，丁媽是滿意的不能在滿意了，自家養了幾十年的兒子都沒這個姑爺做的好。
丁媽怎麼也沒想到，自家那個傻女子怎麼一次普普通通的進修，就能拐回來一個這麼好的姑爺。
真就是傻人有傻福唄。
“媽，我爸呢？出去轉啦？”
“你爸吃完飯就跑後邊衚衕下棋去了。”
李楚掃了一眼院子，又問道：“建國他們一家呢？”
“陳娜帶着孩子回孃家住兩天，建國這會兒在屋裡睡覺呢，他昨晚上開了一夜車，今晌午纔到家。小楚你過來是找建國的吧？”
“是啊，秋楠跟我說建國有些事兒想問問我的意見。”
“你先坐，自己倒水，我給叫他去，也該起來了，再睡今晚又睡不着了。”
丁媽的話音剛落，西廂房那班就傳來了丁建國的聲音。
“媽，不用叫了，我起來了，馬上出來。姐夫你先坐。”
“沒事兒建國，不急。”
李楚迴應了一聲，然後坐到院子裡的石凳上，又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媽您也坐。”
“我不坐這兒了，我在屋裡正坐針線活呢，對了，秋楠呢。”
“哦，秋楠沒啥事帶着兩隻狗出去遛彎了。”
丁媽看着已經乖乖的趴在李楚腳邊的兩隻狗，笑了笑。
“小楚，等再生下小狗了，給我這邊也抱兩隻。”
“沒問題媽，要不然把這兩隻給您留下？”
李楚踢了踢腳邊的第五代狗。
“這我不要，都這麼大了，不好玩。”
“那行，等再生了我就給您抱兩隻。”
丁建國這時也穿好衣服洗了把臉走了出來。
“媽，您幫我下碗掛麪，餓死我了快。”
“行，小楚你再吃點不？”
“媽您給建國弄就行。”
“建國，你姐跟我說有人找你帶貨？”等丁媽走進廚房後，李楚這纔看着坐在他對面的丁建國，開口問到。
“嗨~”丁建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是這樣的姐夫，現在不是好多人從南方那邊背貨過來賣麼，你像那電子錶，還有磁帶什麼的，那邊都特別便宜，過來咱們這邊隨便一轉手，就能掙好多錢，所以我……嘿嘿！”
“呵呵”李楚看小舅子那模樣，笑了笑：“你肯定弄過是不是？”
“呃……”丁建國沒想到姐夫能一語中的，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忽然，剛纔還笑眯眯的李楚臉色猛的一變，神情肅然的盯着丁建國，一句話也不說。
被姐夫這樣子盯着，丁建國只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屁股下面像是有刺一般，坐都坐不住了。
“姐……姐夫……”
“丁建國，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在外面胡來了？”李楚壓低聲音問道。
“沒……沒有啊……”
“呵……”李楚輕蔑的笑了一聲：“沒有？那你告訴我，你怎麼會想掙那個錢的？你不會不知道，從南方帶貨回來，如果被抓到時什麼樣的後果吧？
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當上區糧食局的車隊隊長就了不起了？”
沒等小舅子說什麼呢，他又擺了擺手：“跟我說說吧，對方是誰？現在人在哪兒？你們倆在一起多長時間了，有孩子沒？”
“不……”丁建國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姐夫那銳利的眼神給嚇的不敢再說話。
“建國，你不會不知道去年有幾個被敲腦袋，是因爲什麼吧？”
李楚的這句話，讓丁建國渾身一震，再不敢編瞎話了。
“行了，現在先別說呢，等會咱媽就出來了，你如果不想把她氣個好歹的話，就先閉嘴，吃完飯以後慢慢跟我說清楚。”
“我知道了姐夫。”
趁着丁建國吃飯的功夫，李楚裝着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點了一根叼在嘴上。
說實話，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兩輩子他都沒碰見過這種事兒，更沒有解決這種事情的經驗。
而正在吃飯的丁建國，眼睛餘光看到姐夫點了一根菸。
在他的記憶中，姐夫自打跟姐姐結婚以後，好像就戒菸了。
眼前噴香的一碗炸醬麪，吃到他的嘴裡味同嚼蠟，匆忙的往嘴裡塞了進去，把碗洗乾淨後，他又坐了回來。
見小舅子一副受氣包的模樣，李楚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打算跟小娜離婚。”
丈母孃在客廳裡邊，他們在院子裡的說話聲音也不敢太大，只能壓低了聲音說話。
“姐夫，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跟娜娜離婚。”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那個女的是哪兒的人？”
“就……就是我們局，旁……旁邊……旁邊供銷社的。”
臥艹，人家他釀的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到好，吃到單位門口了。
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還是咋滴。
李楚感覺自己都快要得腦梗了。
這個小舅子怕不是個傻缺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問道：“多長時間了？”
“快一年了。”
“呼……”李楚吐出一口氣，胳膊肘擔在石桌上手扶着額頭。
“那女的懷孕了沒？”
“沒有姐夫，她已經結紮了。”
“嗯？”李楚猛的擡起頭看着小舅子。
“她不是姑娘？”
“不是啊”丁建國楞楞的搖了搖頭：“她男人去年被……”說到這裡他手上比劃了一個八的手勢。
“這個女的有沒有要你離婚啊什麼的？”
“這倒是沒有，她就是供銷社的臨時工，每個月的工資才十八來塊錢，還要養個女兒，她男人把家裡造的都差不多了，窮的要命，她之所以跟我，就是圖我每個月能給她點錢。”
“唉~”李楚聽到這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就說這個小舅子怎麼可能缺錢，還想着去幹那倒騰貨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