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青石公園熄滅了最後一盞燈,空曠的廣場內石頭蜷縮着身體躺在木椅上瑟瑟發抖,從遠處看去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乞丐。
趙一凡走到他身前放下了一盒便當,此時蓬頭垢面的石頭迅速坐起身子拿着便當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慢點,你要是噎死在這,我可解釋不清。”
說完趙一凡又遞給他一瓶水,很快便當就吃的連渣都不剩了,打了個飽嗝的石頭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對趙一凡說道:“這幾天我不敢回家,不敢去學校,一直住在這個公園裡,我好害怕。”
說着就要抱向趙一凡,趙一凡見狀迅速的退後了一步,石頭險些撲了個空,趙一凡捂着鼻子一臉嫌棄的說道:“別離我太近,說重點。”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輛車停在了我身邊,隨後下來了兩個人問我是不是叫張磊,我也沒有多想便隨口承認了,不料對方二話沒說就將我架到了車裡,掙扎中他們用毛巾捂住了我的嘴,隨後我就失去意識了。”
說到這裡石頭仍心有餘悸,接着喝了一口水又繼續說道:“當我醒來時已經被他們帶到了一個空曠的爛尾樓裡,我問他們爲什麼綁架我,他們說公司的內部機密被偷了,有人看見小偷將東西給了我,說我們是一夥的。”
趙一凡隨口問道:“對方是不是一個刀疤臉,還有一個大背頭?”
“你怎麼知道?”
聽到趙一凡的形容石頭心頭一顫。
“接你電話時,他們就在酒館裡。”
石頭聽完這句話馬上警覺起來,看四周無人便小聲說道:“他們竟然都找到酒館去了?”
“別擔心,我來時很注意,他們不會跟過來的,後來呢?”
石頭接着回憶道:“之後我一口咬定沒有人給過我東西,可他們怎麼都不相信,而且他們口中的小偷竟然是她,那就更不可能了。”
提起她的時候石頭語氣略顯悲憤,趙一凡見狀則問道:“她?她是誰?”
石頭將剩下的半瓶水咕咚咕咚的一飲而盡,隨後說道:“她叫徐洋子,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瞭解她,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怎麼可能與這幫人扯上什麼關係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那你有問過她嗎?”
石頭低下頭沉聲道:“她現在成了植物人,就是之前新聞中報道的那個自殺女孩。”
關於工程大學女學生自殺事件,趙一凡從客人口中多少也知道些,思索片刻後他對石頭又問道:“你確定在出事前她沒有跟你說過什麼話或是給過你什麼東西?”
石頭搖了搖頭並苦笑道:“其實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也希望她能給我留下一些訊息,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你們雙方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
石頭緩緩擡起頭看向趙一凡問道:“哪兩種?”
“第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或者僅僅只是他們的一種假設,現在人醒不過來也就無從查找,調查到你們的來往密切所以想從你這裡找到突破口。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確實留給了你什麼東西或者是信息,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面對趙一凡的假設,石頭突然想到了那本日記,隨即便將懷中的日記本遞給了趙一凡並說道:“這可能是她唯一留下的線索,可密碼始終猜不出來。”
趙一凡接過日記本後仔細查看了一會,隨後便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聽到趙一凡的問話,石頭邊回憶邊說道:“09年,具體日子我也不記得了,但可以肯定是5月份。”
趙一凡之後便沒有再說話,而是不停的撥動着密碼鎖。
“怪不得都叫你石頭。”
只見趙一凡說完這句話後便緩緩地將日記本打開,石頭也是滿臉吃驚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密碼的?”
趙一凡隨手指了指日記本下面的一行小字說道:“與君初相識,勿忘。”
這句話石頭也看到過,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會跟密碼有關。
“這麼看來那夥人確實沒有找錯人,而你的這個朋友也沒有你說的那麼普通,幸好你這個糊塗蛋沒有將日記的事告訴他們。”
石頭拿過日記本後便迅速翻看起每一頁的內容來。
2017年2月1日
石頭這小子怎麼都不會想到當初我的報考志願會跟他填的一樣,明天開學估計見到我時他會發瘋嘻嘻...
2017年2月2日
果然,石頭見到我後轉身就跑還說我陰魂不散,大學時間還有很長,就讓本小姐慢慢調教他吧...
2017年5月3日
今天我對楚瑩說了自己的想法,她讓我大膽點,可是我還是沒有勇氣,臭石頭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每翻一頁,石頭的淚水便會在紙上留下印記,他一直以爲兩個人是因爲有緣才上了同一所大學,可沒想到徐洋子竟然是爲了自己改寫了志願,而且每一篇日記裡都有自己的存在,這時他才意識到原來在徐洋子的世界裡自己如此重要。
2019年7月2日
我不該相信他,他是個惡魔,我要收集證據將他的罪行曝光...
但當石頭翻看到2019年時卻僅僅只有這一天的內容,他繼續往後翻時發現剩餘空白紙張竟全都粘連在了一起,石頭下意識的將紙張分開,果不其然裡面暗藏玄機,只見一個U盤被夾在其中。
“老闆,你看。”
當看見U盤那一刻時,趙一凡便知道事情不簡單,如果再查下去的話,恐怕不僅是石頭,包括他的家人安全也都將會受到威脅,想到這裡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便問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曾經玩過兩年跑酷,就是跑跳穿行在各個障礙物之間的一種運動,其實那天被抓後我就開始想着如何自救,幸好爛尾樓的基礎架構已經建完,我就將周圍的建築物與逃跑路線大概在腦中規劃了一下,然後假借上廁所之名抓住空隙逃了出來。”
“你報警了嗎?”
石頭一臉無奈的說道:“其實我出來後第一時間便報了警,但當我與警察再次回到爛尾樓時,對方早就不在那裡了,因爲這件事情沒有任何證據加上我也是一頭霧水,所以警察在做完筆錄後就讓我先回去等消息了。”
與趙一凡想的一樣,對方既然敢明目張膽的抓人就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怎麼可能輕易讓警察找到。
石頭面有難色的懇求道:“總這麼躲下去也不是辦法,老闆我知道你人脈廣,就連影神你都認識,所以我想你一定有辦法幫我。”
趙一凡臉色一變隨即鄭重其事的回答道:“你要明白,我們之間是僱傭關係,我可不想平白無故被捲進去,而且我並不認識影神,之前確實借用對方的名義幫過那個女孩,但那只是巧合,我就是開小酒館的,真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看石頭默不作聲,趙一凡又遞給他一張名片並說道:“這個人會給你安排一份新工作,暫時就不要回店裡了,希望你能理解,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趙一凡的這番話對於石頭而言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毫無埋怨,隨後他對着趙一凡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老闆,是我想問題不夠成熟,這個時候還給您添麻煩,那我就先走了。”
石頭接過名片後還向趙一凡勉強的擠出來一個笑容,趙一凡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此時秋風微涼,石頭雙手交叉抱着胳膊轉身離去,遠去的背影在外人看來不禁讓人心生憐憫。
待石頭離開後,趙一凡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還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嗎。”
很快一個女子的聲音便從電話那頭傳來:“消失這麼多年,你終於肯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