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城外一個很是隱蔽的山谷中,一個簡陋之極的茅屋木門大開,昏黃的夕陽順着敞開的門照了進去,將裡面原本已經是金黃色的茅草照耀得熠熠生輝,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坐在一張老舊的長凳上,桌子杯裡的深青色液體釋放着令人薰然的果香,與整間房子無所不在的那種自然味道混在一起,營織出一個分外有時光流逝色彩的環境。
“這果汁還真的是有着很美好的味道,沒想到原本略有些酸澀的青果,在榨成汁後的味道竟然有這麼大的改變,只是不知道,這麼美好的味道,我還能享受多長時間。”
雲老低着頭打量着面前杯裡的果汁,似乎想要找出這原本酸澀的味道,在榨成汁味道到底有着怎樣細微的改變。
林火這個時候正坐在門檻上看着地平線處即將落下的夕陽,儘可能地想把自己的眼睛睜大一些,好看清楚整個落日的瑰麗,全神貫注之下,一時間沒有聽明白雲老的話,愣了愣後才轉過身體,看着雲老說到。
“老師,您的時間還長着呢!現在就不用杞人憂天了。”
“那果汁,是我將青果榨成汁,放了一段時間之後,酸澀的味道就消失了許多,喝起來的味道也格外不同。”
雲老吸着美味的青果果汁,眯住雙眼享受着夕陽的溫暖光輝,看起來很有一種懶散味道。
“說的也對,有些時候,那些有着棱角的人,非要狠狠得挫折一番,才明白這世道的艱辛,生存的不易,原本那些尖銳得要刺人的棱角,也被這挫折給磨平,徹底地圓滑地,融入這個世界。”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林火倚靠在門檻上坐直了身體,笑着說道,他當然知道老師說的是什麼意思,但這是好是壞,他也沒辦法去妄自評論。
“哦,還有一件事兒忘記和你說了。”
雲老一拍腦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從杯中轉到林火臉上,對着他緩緩說道。
“本來以爲你沒那麼快就搞定鐵甲地龍的,但既然現在你已經突破到了靈宗境界,這鐵甲地龍也對你沒多大用了,修煉的計劃也要提前一些。所以這些天你回去好好準備一下,等短時間,我們去一趟白骨平原,在那裡讓你好好歷練一番。”
到白骨平原中歷練?雲老這一說,倒是讓林火想起來了,四年前雲老將他丟在那山谷中陪三級靈獸鐵甲地龍的時候,就和他說過,只要他能將鐵甲地龍擊敗,便帶他前往白骨平原歷練,見識一下真正的,殘酷的戰鬥。
只是那個時候纔對這歷練有些興奮的感覺,就被老師一腳踢到了那封閉的山谷之中,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然奄奄一息,全身遍體鱗傷,連動一動眼皮的力氣都沒有,更不用說記得雲老對自己說的話了。
“好啊!其實我早就想到外面去見識一下了,這白骨平原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林火咧起嘴角笑了笑,雖然前世那個靈魂連一場小戰鬥都沒經歷過,可是個男人十有八九都會對戰鬥充滿昂揚的激情與鬥志,只是他那張略顯稚嫩的臉,卻成功地掩蓋了他天生擁有的鬥志與血腥,還有那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兩世閱歷。
“呵呵,不錯的地方,的確是不多的地方┅┅”
看到林火併不十分在乎的樣子,雲老也笑了笑,口中輕輕地呢喃着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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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一聲長長地令人牙酸的聲音傳來,暗夜城城主府的大門也隨之敞開。
林火邁着輕快的步子走了進去,雖然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傍晚,府內看大門的僕人還是恭恭敬敬地將大門打開,用一種帶着些許敬畏光芒的眼神望着她走進城主府。
自從那一次家族差點都要覆滅的危難被自己和老師解決掉過後,林火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周圍僕人,甚至林家族人,在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已然自動地少去了以往的種種不屑和輕蔑,嘲諷之言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掩飾不住的敬畏與羨慕。
對於這種比他測試通靈之前還要崇敬的目光,林火缺只是坦然處之,並沒表現出什麼一朝得勢便耀武揚威,並將以前欺負嘲諷自己的人都痛扁一頓,讓他們吃吃苦頭的意思。
在那天以後,林火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
只是這四年間,幾乎每天都日出而去,日落而歸,接受雲老的教導和訓練,同鐵甲地龍戰鬥,然後療傷,傷勢好得差不多之後便回家休息,幾個時間段,被林火安排的是井然有序。
雖然開始的那段時間,經常因爲傷勢過重而無法回來休息,但因爲這個城主府,已經沒有等待着自己回來的人了,就算是父母雙親,也有着他們彼此的生活,因此不能回來就不能回來,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過期間在家族中遇到其他的林家族人,對林火的態度已經由開始的冷漠變爲親熱了,特別是一些女生,叫林火的聲音總是甜膩膩的,讓人覺得渾身發軟。可林火早已經看清楚了這些人的真面目,即便他們表現的再禮敬有加,他也都保持着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
今天他們這些人能因爲自己的天賦而嘲諷自己,來日他們同樣也能夠因爲自己的失勢而變得冷淡如陌生人,這種勢利的背叛,他經受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靜靜地走過家族的練武場,林火目光隨意地看着那些仍在努力修煉的族人侍衛,而他的目光所望之處,那些少年都紛紛露出恭敬的神色,心裡頭忽然生出一種隔閡,也許,真到了自己該離開這個家的時候了。
朝着府內家主辦公居住的地方走去,林火也絲毫不理會周圍那些對自己行禮的僕人,儘管那種敬畏的眼神讓他頗有些不舒服,但時間長了,也就沒感覺了。
整個城主府,地勢最高的地方,林破天也是站在窗戶前,看着林火正朝着這邊走來,目光也頗爲欣慰,胸腔,更是涌起一絲自豪而榮耀的情緒。
“可能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對的是,就是沒讓火兒在測試通靈失敗之後,爲了保護他而將他徹底禁錮起來,也沒讓他對自己產生太大的隔閡┅┅”
最開始,在知曉自己這個兒子的靈乃是不入流的骷髏之後,林破天曾生出將林火徹底地圈禁在家族中,來保護他不受到外界的傷害,但最後在妻子楚伊雲的勸阻下,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也正是因爲這個被放棄的念頭,才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整個林家。
“父親,我有個事兒想和你說。”
正在林破天在那裡感慨的時候,林火已然將房門推開,走進來對他說道。
“老師讓我過幾天和他一起去一趟白骨平原,說是要好好歷練一番,所以過來和你說一聲,讓你和母親都不要擔心了。”
“什麼?白骨平原?”
原本臉色平靜的林破天,在聽到自己兒子的這句話之後,驀然一下變了臉色,一雙炯炯有神的瞳孔中,閃爍着林火從未見到過的恐懼光芒。
“對啊!是白骨平原,怎麼了,難道不是一個修煉的好地方嗎?”
聽出了父親言語中的恐懼情緒,林火不由得有些詫異,就連四年前那場差點滅族的戰鬥都沒讓他這樣失色,莫非這白骨平原,並不是如雲老所說,是一個修煉的好地方。
“對,說到修煉的話,那裡就算不是整個大陸上最好的地方,起碼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林破天苦笑了兩聲,似乎對林火關於白骨平原的解釋頗有些無可奈何。
“可那白骨平原,也是整個大陸最兇險的幾個地方之一,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去那裡就是給無窮無盡的高階靈獸送去‘美味可口’的食物。”
“十四年前,我曾經和幾個都是靈宗的朋友到過白骨平原的外圍,縱然只是外圍,但數不清的一級,二級靈獸猶如潮水一般地向我們涌過來,當時就將我一個朋友圍困在靈獸羣中,被生生耗幹靈力至死,我們其餘這些人,也是耗費了天大的力氣,纔好不容易逃出來,那天的場面,直到現在我還歷歷在目。”
幾個靈宗實力的通靈人,竟然在白骨平原外圍就被打得落荒而逃,甚至還有一個丟了性命,林火簡直難以想象剛剛突破靈宗境界的他,會在裡面受到何種的煎熬了,也許,會比四年前被老師丟在山谷中陪那隻鐵甲地龍還要悲慘。
“恩,我已經到達靈宗境界了,再說,還有老師和我在一起,去闖一闖也沒什麼。”
想到雲老那深不可測的修爲,林火也逐漸安下心來,既然三級靈獸中的巔峰強者鐵甲地龍都被老師他如同小狗一樣地抓回來給自己當陪練,那在老師的保護下去一趟白骨平原,顯然也沒那麼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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