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開車趕到“菲唐”,踩着高跟鞋,徑直走到吧檯,向值班的大堂經理問道:“你好,是不是有個叫王笑的人,好像在你們店裡喝醉了。
“你是王先生的朋友?”大堂經理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她打量着一身性/感裝束的蘇慧,好奇地問。
因爲張奎有交待過,可能會有兩個女人來接王笑,一個好像是叫蘇慧的女朋友,另一個是叫妙莎的妹妹。
大堂經理見蘇慧是個優雅漂亮的女人,雖然不知道具體年齡,但是從她的氣質來看,給人的感覺就是職場上的輕熟女,應該比王笑的年齡要大上一些,所以有些好奇眼前這個女人是王笑的什麼人。
“對,他是我朋友。”蘇慧說道。
“跟我來。”大堂經理說着,引領着蘇慧,轉身朝裡間的休息室走去。
這是店裡空出來的一間屋子,裡面擺有上下鋪的高低牀,可供員工在下午的三點到五點閒暇時段休息。
此刻,王笑和張奎正躺在兩張牀的下鋪睡覺。
“張師傅,王先生的朋友來了。”大堂經理走到休息室,先把張奎給搖醒了,然後對他說道。
“我是蘇慧,是來接王笑的。”蘇慧望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王笑,對睡眼惺忪的張奎說道。
“好的,他可能喝得太多了……我幫你把他扶到車上。”張奎努力地睜開眼睛,一邊下牀,一邊含糊地說道。
“謝謝!”蘇慧客氣地道。
她率先走到王笑牀鋪前。先小心翼翼地把他從牀上扶起來。可是將他從牀上弄下來的時候。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幸好張奎及時出手,從另一邊攙扶住了爛醉如泥的王笑,才把王笑順利地從牀上架起來。
“他……喝了多少酒?醉成這個樣子。”蘇慧把王笑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一邊吃力地協同張奎架着王笑往外走,一邊心疼地問道。
“總共三瓶白酒,他自己差不多喝了兩瓶。”張奎頭重腳輕地架着王笑,對蘇慧解釋道。
“怎麼會喝這麼多?”蘇慧既心疼,又疑惑王笑到底是有什麼心事兒。纔會把自己灌成這樣。
“我攔都攔不住,只好陪着他喝了……不過,他的酒品真心好,就吐了一次,也沒有發酒瘋大吵大鬧,就這麼安靜地睡着。”張奎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謝謝你……”蘇慧對張奎說道。
兩人架着王笑,剛剛走出“菲唐”店門,呂妙莎剛好也打車趕到。
呂妙莎一下車,就看到蘇慧和一個男人正吃力地架着王笑走出來。
“慧姐,我哥這是怎麼了?”呂妙莎焦急地跑上來。心疼地望着爛醉如泥的王笑,向蘇慧問道。
“我也是剛剛趕到。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喏……給你車鑰匙,幫我把車門打開。”蘇慧說着,騰出一隻手,把車鑰匙遞給呂妙莎。
呂妙莎接過車鑰匙,立刻跑去幫忙打開車門。
他們三個好不容易把王笑弄進了車裡,蘇慧早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蘇慧開車,呂妙莎坐在後排,照顧着王笑,就這樣離開了“菲唐”,朝王笑的住處駛去。
一路上,呂妙莎和蘇慧都沒怎麼說話。
蘇慧是因爲跟王笑發生了那種關係,心裡對呂妙莎產生了一些愧疚和尷尬,所以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呂妙莎則專心地坐在後排座椅上照顧着王笑,讓他靠在座椅上的姿勢更舒服一些,時刻還要防範着他不會因爲車輛的行駛而從座椅上滑落等等,所以她是沒工夫跟蘇慧聊天。
由於時間還早,沒到下班時間,秦子妃和劉敏兩口子都沒在家,屋子裡空無一人。
蘇慧和呂妙莎好不容易纔把王笑從車裡架到三樓,送到臥室的牀上,幫他脫了外套和鞋子,蓋上毯子。
“妙莎……到外面聊會吧!”蘇慧見呂妙莎仍然坐在牀沿上,心疼地望着熟睡中的王笑,對她說道。
呂妙莎起身,跟着蘇慧走出了王笑的臥室,輕輕地關好房門,兩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
“慧姐,我哥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他有段時間沒跟我聯繫了,現在又醉成這個樣子,這不像他的性格。”呂妙莎疑惑地問道。
她此刻才發現,蘇慧今天穿了這麼性/感的寶石藍連衣裙出門,要知道以前她跟着蘇慧工作時,從來沒有見到蘇慧穿這種性/感的衣服走出過她家的房門。
所以,她心裡對蘇慧的轉變,也有些好奇。
蘇慧被呂妙莎給問住了,要說她沒發現王笑最近有什麼事兒,那也不準確,至少因爲她,王笑跟熊文富甚至是熊文富的父母都發生了一些矛盾。
可是,蘇慧又不敢確定王笑醉酒會是因爲這件事情,而且這件事情本身就讓她很難跟呂妙莎開口。
“妙莎……雖然咱倆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我們可以說是最知心的朋友,我們無話不談……我們比對方都更瞭解對方。可是……你沒有跟我提過,你跟王笑從他老家回來後,爲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一個決定……我想聽聽你真實的想法。”
蘇慧沒接呂妙莎的話,而是反過來問了呂妙莎一個問題。
呂妙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苦澀一笑,輕聲說道:“慧姐……你有沒有過愛屋及烏的體驗?”
蘇慧皺了下眉,想了想,還真沒有什麼讓她印象深刻的例子,便搖了搖頭。
“中秋節的時候,我在他家過得很有開心。可是,我無意中看了一本相冊,看到他早年的一些照片,看到了那個童話般的女孩兒,看到了他們童話般的童年故事……那一刻,我從那些照片中,才真正解理‘青梅竹馬’這個詞。也是那一刻,我知道了他喜歡我的原因。”
呂妙莎輕輕地說着,坐在沙發上,微微地仰着頭,擔心眼眶裡的淚水隨時會流下來。
“是什麼?”蘇慧好奇地問道。
“我想……那個女孩兒一定是個非常完美的女孩兒,她跟他從小一起生活,可以說是形影不離,甚至這種關係,讓他們在成長中都變得更像彼此。雖然我跟那個女孩兒的眼睛很像,甚至連笑起來的那兩個酒窩都很像,但是當我看着照片中的那個女孩兒的時候……慧姐,你知道嗎?她讓我羨慕、讓我產生了很強烈的自卑,我知道我這輩子都可能沒辦法達到她那種高度,沒辦法在王笑心裡真正的取代她的位置……所以,我不想冒險,我能退而求其次,我只想跟王笑保持中秋節之前的那種親密關係。”
呂妙莎說到這裡的時候,淚水早已經順着她的臉頰,流淌進她的脖子裡。
王笑沒有跟慧提到過張雪燕,但是呂妙莎曾經在蘇慧面前提到過王笑曾這個叫張雪燕的青梅竹馬,也提到過張雪燕早已經不在人世。
所以,當蘇慧聽到呂妙莎這番話的時候,知道呂妙莎所說的那個女孩兒,就是張雪燕。
“你說的愛屋及烏……意思是說,王笑是因爲對張雪燕愛得太深,所以纔會對你那麼呵護?”蘇慧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止是我,你仔細觀察一下他,你就能看得出來,他的善良是那個女孩兒賦予的,所以他看每個女人的目光,都很溫柔,無論那個女人是老是少,是美是醜。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爲這個微小的細節,不過是他善良本性的體現……可是,看了那些照片後,我才意識到,是因爲王笑仍然深愛着那個女孩兒,所以才讓他對所有的女人都有一種本能的保護欲/望。”
呂妙莎深呼吸了兩口氣,抽出紙巾擦了擦眼淚,輕聲說道。
蘇慧聽呂妙莎這麼一說,不禁想起王笑讓她去好好勸勸趙娟時說的那段話,看來那時他對趙娟的同情和包容,正是應了呂妙莎所說的話,因爲愛一個女人,所以可以包容天下所有的女人,無論那個女人是否讓他尷尬。
蘇慧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呂妙莎也陷入了安靜當中。
過了許久,蘇慧對呂妙莎道:“估計他的室友快回來了,你還要忙着在快遞員下班前發貨,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照顧他,等他室友回來我再走。”
呂妙莎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出於女人的直覺,她也能感覺出蘇慧跟王笑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事兒,否則她的第一個問題,蘇慧不可能會選擇迴避,甚至有可能王笑醉酒也與此有關。
“好,我先走了,麻煩你了,慧姐。”呂妙莎走到鏡子前略微整了一下妝容,然後跟蘇慧打聲招呼,下樓回家去了。
蘇慧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陷入了無盡的沉思當中。
王笑躺在牀上,在酒精的作用下,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回到了童年,回到了跟張雪燕天天膩在一起的日子……
他的臉因爲這個夢而露出了微笑,笑着笑着,眼角卻有淚珠開始滑落……
牀底,一團胭脂般的紅色光暈,漸漸膨脹,直到膨脹成一個心形的雲團,將牀上的王笑整個籠罩其中,才停止下來,隨着王笑的心跳節奏,有規律地收縮和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