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突然被一個狀似骷髏的東西宣佈她中了地府每三百年舉行一次的閻王殿歡樂大抽獎活動的一等獎,獎品是可挑選還魂肉胎一份。

雖然那個骷髏還說了什麼'它們閻王殿每三百年舉行一次這種抽獎活動完全是出於人道主義,能參加抽獎的絕對不是等閒之輩,而且像她這樣外在、內在、運氣、壽祿等等,沒有一樣有發展的人才還真是少見'之類的無聊言語,不過她完全自動性的把那些不入耳的話全部忽略不計。

不要問她要怎麼選擇,小說看得多了的人自然都知道,碰到這樣的機會一定不要將信將疑,一定不要躊躇猶豫,一定要狠下心來使勁的挑自己最想要又最不可能得到的東西,所以,在她滔滔不絕的敘述了大約半個小時又七分四十五秒以後,那個貌似對她十分趕興趣的那個骷髏以一句'壞了,時間超過了'來結束了她對自己理想的追求。

"放心好了,我自然會給你選個好的!不但花容月貌有車有房,還有錢有勢出身皇家。"

在陷入昏迷以前,一聲傳入耳中輕笑,卻讓她有種恍若造到雷霹的感覺--

皇家?什麼皇家?她纔不要去什麼皇家,她要做的是有錢人家的獨生小姐,可以讓她有錢可勁的花!

"我不要去古代……"她剛張了張嘴,卻發覺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她……她絕對不去什麼皇家……絕對不去古代,要是去了古代,就算真是花容月貌有車有房也是白搭,一結婚還不都成別人的了?還要在家從那個什麼,出嫁從那個什麼,那樣她倒寧願活在現世得了,好歹不用只因爲性別就處處低別人一頭,她,她一定是在做夢,快點醒,快點醒,快點醒--

緊閉着的眼可以感覺到外面的光線,腦袋一跳一跳的痛,感覺漲得像水腫了一樣,她皺皺眉,費勁的睜開眼睛,原本以爲自己只是做夢做得睡昏着頭,卻沒想到睜開眼以後映入眼簾的卻是她以前從來沒見過的暗紅色的金花紫木雕樑架。

"醒了醒了!王爺醒過來了!"

一聲嘶啞中略帶嬌媚的驚呼讓她感覺神經在一瞬間內全部麻痹,緩慢的轉過頭,她的嘴角不自覺的抽動……抽動。

她……真的穿越還魂了?

"王爺,王爺,您可嚇死奴才們了!"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溼漉漉的漆黑眼睛中滿是驚喜和安心,"您快點救救茹葉,月總管把他關起來了,說是就因爲您平時總是好心的寵着奴才,所以纔會出事,如果您有個三長兩短月總管就把茹葉千刀萬剮了……"

"……" 額頭上麻漲的感覺讓她目光不穩的慢慢眯起眼睛,盯着面前清秀蒼白的臉看了好一陣,她終於肯定撲到她面前的這個人是個男人,一個男人……

閉上眼睛想了一下,她突然張了張幹得有點起皮的嘴,聲音低啞的吐出兩個字:

"鏡子。"

如果她沒聽錯,剛纔這個撲到她面前的男人喊了她什麼?喊了她'王爺'!

青筋漸漸無聲的浮現在她的額角,她……王爺……王爺……她……男?男人?

二龍搶珠的鑲寶銅鏡被一雙細瘦的手捧到她面前,她接過鏡子,半是掙扎的從牀上坐起身,身旁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她眯起眼睛看向鏡中,愣了半晌,慢慢發怔的任鏡子從手中滑下去。

不是……她這個身子……是個女的。

"王爺,王爺!"扶住她的男人驚慌的看着她支撐不住軟下去的身子,門外忽然一陣嘈雜,一個女人大步流星的推門而進,一把拽開坐在牀邊的男人,滿臉輕蔑的甩了他一個嘴巴。

"賤人!如果不是你苦苦哀求我纔不會讓你待在王爺身邊侍奉着,王爺醒了你居然敢不先通報就又開始在王爺耳邊吹迷魂風、耍狐媚子!不要以爲王爺一直寵着你們我就不敢動你們,如果王爺真的有事,我殺了你們這幫賤人爲王爺血祭!"

"月總管,蕈香真的不是有意要不通報您的,蕈香只不過是見王爺醒了太過高興,所以纔會一時忘情……"被甩了一把嘴巴、臉色又蒼白幾分的男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溼漉漉的眼睛瞬間盈滿水光。

"離王爺遠一點!"身材略顯高大的女人滿臉厭惡的一腳踢開跪在牀邊的男人,滿是關切的回過頭,俯下身焦慮的望着目光有些飄忽的她:

"王爺,就算您責怪,小人也要再盡直言,這幫奴才您實在是太嬌寵他們了!一個個被送進府賤民卻仗着您的寵愛作張拿喬!最過分的還是那個茹葉,居然還敢仗着您心軟屢次犯上!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拿主子出氣,上次就傷了您的手,這次居然還敢傷了您的頭!小的知道您最寵愛他,但是這次也絕對不能不做任何處罰就放他過去了!"

她閉閉眼睛,腦子裡回放般的不停晃動着剛纔在鏡子裡照出的那張臉……面色微白,一雙溫和鳳目,整齊的斜飛柳眉,鼻樑挺直嘴脣微薄……看年紀也就二十上下,但是被稱爲王爺--

牀邊的高大女人得不到回答,態度漸漸有些焦急,沒等那個女人再開口,她突然一睜眼,啞着嗓子低聲問:

"我是誰?"

"王爺!"被踢得半趴在地上的男人意識到了什麼一般驚叫了一聲,慘白着臉撲到牀邊驚疑不定的注視着她。

"滾開!"高大女人毫不留情的拽開死死扒住牀邊的男人,自己卻也面色慘淡的'撲通'一聲跪在牀邊,有點語無倫次的急聲問:

"王爺,您記不得月監道了嗎?"

"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還知道你是誰?"她微慍的瞪一眼臉面前剛剛還凶神惡煞的女人,女人勉強稱得上端正的臉扭了半天,終於'哇'的一聲抱着她虛弱的身子嚎啕大哭起來:

"王爺啊王爺,您怎麼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呢?您是當今王上的妹妹,納蘭瑞珠小王爺啊!您不記得屬下也就罷了,怎麼能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呢?您要屬下怎麼向王上交代啊--"

"月總管……"她輕輕呻吟了一聲,跪在牀邊的女人一下子停止了嚎啕,驚喜的用力搖着她連聲叫道:

"王爺,王爺,你想起屬下了,那是不是也想起自己是誰了?"

"……你剛剛說過自己姓月吧……"她強忍着涌上來的噁心感覺,原本就漲痛的腦袋被搖得更加昏沉。

女人剛露喜色的臉一下子又垮了下來,黃豆大小的眼淚又開始噴薄而出,像下雨一般打到她臉上:

"王爺啊--我就知道您這次沒準兒會出大事,那麼多的血從腦袋流出來,真的嚇死人啊--太醫還說您恐怕有兇險,我纔會一着急把那個您最寵愛的賤人關起來的,我本來還想只要您醒了,我就先勸您幾句然後爲了討您高興就去把那個賤人放出來……可是您、您、您居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您可讓我怎麼辦纔好啊--"

腦袋流血啊……難怪她現在腦袋漲得要命,既然流了不少血那一定就也傷了元氣,沒準這身子原來的主人就是一口氣沒上來才OVER了的,她原本以爲說什麼極品肉胎是從零開始的,卻沒想到居然給的是個二手貨,她現在身子不爽心情不爽還要聽這個虎背熊腰的女人在她耳邊號啕,簡直就是--

"哭什麼哭!本王不是還沒死嗎?"冰冷的瞪了一眼搖着她哭得面部扭曲的女人,她哼了一聲,掙扎着從女人鐵箍一般的胳膊中掙出來,虛弱的靠在牀邊,目光不定的掃着屋子裡的人。

"王爺……"從沒有聽到過王爺口氣冰冷的月總管愣愣的望着牀上面色蒼白但目光卻漸漸清澈起來的人,瑞珠掃了一圈屋子(既然身子原來的主人叫什麼蘭什麼珠,那她也就不再提自己以前的名,反正也不比這個名好聽多少),心裡漸漸有個很模糊的概念。

這裡……該不會是……

爲了確認自己的想法,瑞珠又挨個的看了一遍屋子裡的人,半趴半跪在地上的那個男人看起來雖然漂亮但是一點地位也沒有,她還沒見過這麼窩囊的男人,屋子裡還有兩個打扮乾淨利落的小姑娘,不過看樣子似乎已經被一連串的變故嚇傻了,而且從始至終都沒吭一聲,應該也是沒什麼地位,既然別人叫她'王爺',那麼她應該是這裡最有地位的人了,其次那個--就應該是這個看似精明能幹並且虎背熊腰的女人,所以--

"本王叫瑞珠?"她突然冷冷的開口,屋子裡的其他人都大氣不敢出一下,只有月總管愣愣的點點頭。

"本王與當今的王上是親姐妹?"

月總管又愣愣的點點頭,抽噎了半天才斷斷續續的道:

"當初先王早逝,當今王上登基時您還不滿十二,王上憐惜您年幼喪母,與王上又是一個皇父所生,所以就在您的王號前加封了納蘭兩字--其餘的皇子們,男的嫁給了一干青年才俊的王公大臣,女的也封王封地遠至他鄉,只有您被恩賜留在帝京,王上還說您雖然是女兒身,但生性恬淡,性子比那些男兒們還軟,所以就沒給您安排親事,怕您萬一娶到一個不懂事的男子,您又年輕保不準不會弄出陽盛陰衰的大笑話……結果如今您都快二十了家裡連個正經的主父都沒有……那些王公大臣們爲了巴結您又給您送來了不少狐媚子,良莠不齊,您性子又太好,老任着他們胡鬧,纔會弄出今天這事來--"

眼看着面前的女人濃眉大眼又皺了起來,很快又有嚎啕之勢,瑞珠飛快的一擡手,冷冷的吐了一個字:

"停!"

月總管睜大眼睛望着面前明明虛弱的坐都快坐不住的女人,她原本一直覺得她這個主子好是好,就是性子太軟一點也不像當世女兒,朝中文武大臣長相娟秀的也是有,但像她主子這樣身如倦柳性如憂花的卻是再也找不到的,十八歲之前她這主子若是走在街上,被那些莽婦錯認爲男兒也是常有的事,這兩年雖然面上的稚氣減了點但那種柔弱之氣卻是怎麼也減不了的,雖然主子的眼眉中還有三分像當今天子,可是當今天子那種英姿颯爽、舉手擡足間攝人心神的威武勁兒卻是在自己主子身上再怎麼找也找不到的……

瑞珠眯了眯眼,額頭上雖然漸漸沁出一層薄汗,身體也漸漸有發燒的感覺,但神智卻也清晰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她剛纔稍一試探便了解了自己所在這個身子的大概過去。

首先,她和當朝的天子是親姐妹!聽到沒有,是姐妹,不是兄妹!

也就是說她現在待的這個地方,女人是皇帝!而且是世襲的,而那些男皇子,根據那個虎背熊腰的女人的話是'嫁'人了!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不但是女人當皇帝而且還是男人嫁人!所有的概念綜合起來,這裡,女尊男卑!

額頭上又一層薄汗慢慢沁出來,瑞珠強壓下快速跳動的心,她還不能太高興……

她已經知道了她和當今天子是姐妹,這裡還是個女尊男卑的世界,那麼根據那個看起來對那個原瑞珠忠心耿耿的總管所說,她知道了其次,她不但和當今天子是親姐妹,她那個姐姐還很寵她,她不知在王號前加封是什麼意思,不過根據她有限的那點歷史知識,清朝內宮裡面封號加一個字就是多少多少萬兩的銀子,她注意到她的這間臥室雖然不是很奢華,但也是雕樑畫棟,所以,她現在很有錢,不但有錢,而且有勢!

另外,從那個總管口中她還知道了這個身子的原主人性子軟……用她們的話來說是'性子軟得像男兒',那就證明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像她原來那個世界中的惡劣男人!而女人--瑞珠瞄了一眼一旁虎背熊腰的總管,如果說一個合格女人的標準就是她身旁這個人的話,那她在這個世界就再也不用受氣啦!吼吼--

最後,最令她驚喜和安心的是--她,終於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吼吼吼吼--

"王爺!王爺!"原本面色蒼白的跪在地上的男人突然驚叫着撲到了牀邊,與此同時,心裡快樂高吼的她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栽到牀下。

"月總管,王爺的臉色又變差了,請您、請您快叫太醫啊……"

男人扶着她不住在她耳邊哀哀的叫,弄得她原本要昏倒的感覺一點點被逼退。

"閉嘴,吵死了!"

虛弱的抓住男人扶住自己的手臂,虛脫的噁心感覺讓她不由自己越來越加重手下的力氣,男人被吼得臉色又白了白,溼漉漉的眼睛驚疑不定的注視着面前明明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樣子但卻又硬撐的人。

被越抓越緊的手臂讓男人不由自主咬住了怯生生的下脣,但雖然疼卻沒有想放開意思的,屋子裡又嘈雜起來,太醫院的大夫急匆匆的走近牀前爲躺在牀上似呻吟又似冷笑的人診脈。

蕈香悄悄的退到屋子的一角,剛纔被牀上那人用力抓過的手臂漸漸現出青紫,他從來不知道那個人也有這般的力氣,被關起來的茹葉讓他放不下心,但牀上那個呼吸急促面色慘敗的人卻更叫他心裡鬧得慌。

她真的忘了自己?

不知爲什麼只要他這麼一想,心裡就更憋得緊,他的主子是個好主子,他從沒見過像他主子這樣好脾氣的人,平時總是溫溫潤潤的,即使他們這些侍寵有時會有個不周到也不見她惱。

他知道雖然她看起來對每個人都好,但其實最喜歡的還是茹葉,茹葉剛十六,還有些孩子性,做起事情也是滷鹵莽莽,做起事全憑自己性子,跟了主子以後更是藉着得寵總鬧些行爲乖張、任性妄爲的事來,主子雖然知道這背後多是送茹葉進府的人挑唆的,但卻總是一笑置之。

有時候茹葉鬧得太過了,主子最多也就是避開他冷他幾天,等他脾氣稍微一過就又寵寶貝似的把那幾天的冷落百般補回,而他,原本也是因爲知道主子寵茹葉、疼茹葉,所以纔會冒險在主子剛醒就馬上爲茹葉求情,他知道主子一旦知道茹葉被關起來,肯定會不管他闖沒闖大禍都會覺得捨不得,他也是想借機現現自己的好,卻沒想到現在牀上那個人卻是什麼也不記得了。

明明眼還是那個溫潤的眼,眉也還是那雙俊秀的眉,但眼裡閃的光卻完全不是了,看每個人的眼神也絲毫不對了。

蕈香想想那人看他的陌生眼神,心裡莫名的脹痛起來,其實……就算主子還記得他又能怎樣?反正……主子愛的是茹葉、戀的是茹葉,對於其他人,只是普通的憐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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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50:48 PM《穿越文合集》第一章

四時花開1作者:宮藤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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