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來救你嗎?他若能來救,吾便放了汝。”誘慢地,好像是利刃爬過肌膚的感覺。
“是嗎?他若來救我,恐怕你會更快的殺了我吧。”滿不在乎的回答,帶着一絲絲的嘲弄。
大團血痕染在胸前,楊戩仍笑,雙眼卻望着對面那個人影。
她站在彼端,好看的眼睛,似盯到他心底去。
別看過來,笨蛋。
要走就快點離開,你這麼磨磨蹭蹭的,是怎樣?
雙眼一眼不眨地看過去,似乎想將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個皺眉都印入心底。
從來不曾想到過離開,但若是……真的天註定的話……
向來強硬的心,忽地有點疼。
本來想做出個笑容,不料一個不小心,居然嘔出一口血,但是……忽然間,忽然間很不想讓她看到這幅場景。
心頭有點難過,再豁然也有點難過。
一方面,希望她能留下來,這說明她心底對自己起碼不是那麼絕情的。
另一方面,想要她快快的離開,那樣才安全不是麼?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偉大?
明明不是這樣的,方纔,當通天要帶自己過來的時候,他還心底暗喜:好的,如此甚好。
如果是自己贏,就叫那人對自己的風采表示瞻仰。
如果是輸……那麼,也要把吐血的樣子,印上她心底!
他嘿嘿冷笑,算盤打得劈里啪啦地響。
可是現在,當兩兩相望,彼此的眼神溫柔而驚悚地碰觸,他的心底。忽然有一點從不曾預期的痛,冒了出來。
“走啊,清流……”
當理智迴歸頭腦中之時,楊戩忽地聽到自己這麼說。
只是……
天啊,那是我的聲音嗎?
他無奈地想:媽地,不是寧可死也要拉着她的嗎?
靠……
還有靈珠子,她救人就救人,沒事幹嘛抱得他死緊,那陰魂不散的死孩子的臉幾乎靠上她的胸。
真是壞死了。
如果還有氣在。一定二話不說將他重新踢開。
——清流……是我一個人的。
其他的都滾開。
混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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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氣息奄奄,卻仍舊氣的呼呼的,如同看到肉骨頭被人搶走地犬隻。
通天繞到他的身前,他五指叉開,掐住了楊戩的脖子,歪着頭,彷彿欣賞他垂死的面色。
楊戩喉頭咯咯響動。
他忽地露出笑容:“看……看什麼看……本大爺……對男人可沒興趣。”
通天驀地皺眉。
好個膽大妄爲的小子!
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說出這麼輕薄無禮又低級的話。
若非他的眼睛瞞不過,他真要懷疑:這個狡詐多端,放肆驕縱的人。到底是不是玉虛宮的門下。
奇怪了,玉虛宮那幫規規矩矩地老不休,只能教育出更加規矩的弟子,爲什麼會生產出楊戩這樣的怪胎?
通天冷冷看着眼前人。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楊戩的眼睛一眨,再睜開時候,眼睛裡已經多了個暖暖的小人兒。
通天渾身一抖。
那是……
他嘴邊帶硃紅,臉上笑意卻盎然,雙眼不在乎地望着山岩那一方。
通天自然知道是誰在那裡。
他不能相信地看着楊戩臉上的神情,然後慢慢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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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那人剎那感知。
抱着懷中人踉蹌後退。
通天嘴角斜挑。略略露出一絲邪獰笑容。
怕了嗎?
就算走失多年,寵物依舊有寵物的自覺。在看到主人的時候會忍不住發抖。
清流……乖乖的,回到我身邊來吧。
“你說,吾若在此地殺了你……”他慢慢地開口。
楊戩眼皮垂下,又擡起:“怎樣?”
“她……會不會……爲你駐足……”他頭一歪,眼波一閃。歪着頭帶着笑看楊戩。
楊戩心頭窒息,臉上地笑意卻還勉強在撐着。
“要殺就殺,何必多……言。”
通天眨了眨眼睛,血紅色的眸子好像紅寶石般熠熠:“吾忽然……很想看她的選擇……還有,”他笑着,幾分得意幾分猖狂,“楊戩,吾想要看你臨死的樣子,會不會有一絲的後悔。”
楊戩撐不下笑,溼漉漉的眼睛。只看着通天:“你真有閒情逸致啊……殺個人還這麼麻煩。”
通天又是一笑:“那也要看殺誰,並不是對任何人,吾都有這般興趣地。”
他身形修長,一身絳紫色袍子,大袖飄搖,腰肢細細,細卻有力般十分英挺。那絳紫,並不是一種很好穿的顏色,等閒人穿了。只會被衣裳的顏色奪去光華,變得面如土色。但這個人沒有。華貴挑人的絳紫襯着他的臉色越發的白膩,許是修煉的緣故,隱隱透着一股淡淡的光華,嘴脣卻紅的像是塗了胭脂,下脣瓣中間有一條淺淺的脣線,劃分地整個嘴脣越發飽滿好看,而他明眸流轉,下巴尖尖,配合額頭上飾品般的雲紋,美的攝人心魄。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一教之主?
但這樣的人,偏偏是一教之主。
因他細細眉毛一斜,那身上獨一無二的霸氣跟叫人顫抖的強大氣場,若非早就被陶冶出來的吊兒郎當滿不在乎個性,楊戩覺得,自己也會同碧遊宮那些弟子一樣,只要他一個眼神……哦,不不.
兒。
可是,縱然這個人十萬分地恐怖跟不容小覷,楊戩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地確生的很是好看。
不過……
楊戩笑:要這麼好看幹嘛,又不是小女兒家。
還是本大爺這樣很男人很男人的,有款有型,比較有安全感一點吧。
尤其是襯清流那麼嬌豔的人兒。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心情一好,便想捉弄人,於是說:“教主,你不要用這樣嫵媚的眼神看着弟子,弟子怕……會把持不住。”
通天愣了愣,他費了很大精神才分辨清楚楊戩話裡的調笑意思。
細細的眉毛一擰,眼裡的血色更濃了幾分。
無論是在碧遊宮還是三教,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出這麼無禮地話。
自他誕生,到他認真修煉。一直貴爲一教之主。
他都不曾……聽過這麼刺耳的語言。
任何人對他都是恭敬有加,或者敬畏有加。
他此生最想要做得事是征服那一直不能對他低頭的人。
但是今日,竟又因她而遇上如此憊懶無賴小子!
爲何她身邊會有這樣的人。
直覺……通天覺得這是個威脅。
又因他的無禮冒犯,一剎那間涌現的殺機讓楊戩感覺自己的脖子幾乎給扭斷了。
而就在剎那,通天看到楊戩眼睛裡那個小人兒忽然不動了。
他眉頭一動,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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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打個賭,”通天笑着。
楊戩已經無法言語,只能眨眼看着他。
“如果她回來救你,吾便放了你,如何?”
楊戩用眼神示意他鬆手。
通天稍微鬆手。楊戩捂着脖子。身子縮下去,半跪地上,一陣肝腸寸斷的咳嗽。
“我們換一下如何?”片刻,他停了咳嗽,卻仍舊是滿臉痛苦地看着通天。
“嗯?”美貌男子妖嬈地縮手,打量自己十指纖纖。臉上掠過一絲厭惡之色,似乎是後悔這雙美手曾掐在楊戩脖子上一樣。
楊戩一笑:“我們這樣賭——如果她頭也不回,不管我死活地跑了的話,你就放過我,好不好?”
“哦……”男子地臉上露出驚訝跟探究並存的表情,隨即點了點頭,“你倒是十分有趣。”
楊戩哈哈一笑:“教主同意嗎?”
通天眼睛一眨,不知怎地,心頭竟然動了。
“既然如此……”他嬌媚地笑着,“就依你……”
楊戩一轉頭。低聲:“如此多謝教主成全。”
通天皺着細細的眉:“吾只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是玩什麼花樣。”
“弟子怎麼敢在教主面前玩花樣?”楊戩失笑。
通天手指在下巴上滑過,剛要說話,對方已經藉着方纔半跪的姿勢,伸手向着他腰間送了過來,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動作還能如此快。
通天心中一凜。
楊戩雖然動手,嘴上卻說:“教主小心了。”一副假惺惺的提醒狀。
若不是通天發現的快,這句話說完,會是刀子在體內的狀況。
“果然是個狡詐的小鬼!”通天哈哈一笑。身子一縮,如閃電向後退去。
楊戩擡頭。臉上哪裡還有半分調笑輕佻的表情,一臉地凝重,手中匕首竟如同吸在了通天的腰間,直追過去。
通天眼睫一閃:“假以時日,你也是個人物。”
“謝教主誇獎。”百忙裡楊戩不忘道謝。
“可惜,假如今日死在本教主手下的話……假以時日,你也只能是具屍體。”
大袖一甩,那綿延的袖子宛如水袖般纏上了楊戩的手臂,楊戩頓時聯想起在洞內那纏着自己腰間的東西,原來就是此物,他居然可以煉化地渾身上下的衣物都可以當作兵器用麼,好可怕的敵人。
“是不是屍體,還……難說的緊……”楊戩笑,手臂上那股大力卻越發強悍起來。
“吾說是……你就是……”通天身形一閃,竟到了他身邊,“楊戩,你……死定了……”
“教主,弟子不過是演戲而已,只有這樣清流纔有可能回來救弟子不是麼?”楊戩被擒住雙臂,嘴裡仍舊笑說道。
“真是個詭計多端的小鬼,吾想殺你的越來越強烈了。”通天眯起眼睛,桃花瓣般的嘴脣一動。
楊戩笑道:“賭約還未實現,教主你何必急在一時呢?”
通天看着他狡黠臉色,心頭厭惡滾滾而來,於是淡淡說:“好吧,既然如此……”
反手一甩,說道:“小清流,你若不回來救人,我今日便殺了楊戩!”
聲音清越,越過層層山石,潺潺水流,準確無誤地在山谷間迴盪,同時,也落到了那邊正猶豫不決的人耳中。
楊戩轉頭看她,纔要一笑,說些什麼,通天大袖一甩,已經將他握在手中的匕首捲到自己手中。
那皓如白玉的手腕一抖,細長地手指已經緊緊地握住了匕首把手,高高舉起,大袖掀起一陣涼風,楊戩的眼神透過擡起的紫色袖子看向山邊上矗立的那個人,嘴脣一動還沒來得及開口,通天握着匕首的手已經猛力落下。
楊戩只覺得一股劇痛從胸前傳來,縱然是咬緊牙關,仍舊忍不住哼了一聲,而耳畔響起通天快意的大笑聲音,以及那邊上,那個人隱忍的一聲低低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