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忽然犯病,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此刻忽然看到胡伯,瞬間那些不安的感覺被放大,胡伯都超出常理出現在這裡,那麼還有什麼不可能?
從邏輯上來說,一切都有可能發生。那麼冰蘿有可能是別人冒充的,一直在欺騙我,張教授也一樣,從一開始他就身份成謎。
“你究竟是什麼人?”
張教授愣了下:“小陽,你怎麼了?”
“不要叫的那麼親熱,實際上我們只不過是最普通的師生關係而已,應該叫全名纔對吧?”
“你懷疑我?”
“我當然懷疑你,你不覺得自己可疑嗎?”我的手剋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雖然我身體裡另外一個靈魂很強大,可他很怠懶,一般不出來,憑現實中的我根本就不是張教授的對手,而我這番話對他來說無異於挑釁。
我忍不住有些後悔自己沉不住氣,像這樣的情況應該隱忍點,暗中注意纔是,可我卻直接戳破了,這樣下去等於撕破錶面上這層關係,接下來會怎麼樣是不可控制的。
張教授正色:“不覺得。”
“你忽然出現在圖書館後面的池塘,正常人……我是說你作爲一個教師,沒有閒到半夜獨自一個人跑去池塘賞月吧?而且你也知道那句話,鏡中水月水月洞天,你絕對不是偶然跑到這裡來的,你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哦,這個啊。我是跟蹤你來到這裡的。”
我啞口無言,我本想戳穿他的謊言,看他理虧的樣子,結果他竟然這麼理直氣壯的承認了?
“你……你跟蹤我幹嘛?”
“你們宿舍不是出了事情麼,作爲班主任,至少要關照一下吧。”
“可你之前從沒提過這件事情啊?”
張教授嘆了一口氣:“在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我貿然插手也不合適吧。”
我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時間快到了,小陽,我們先進去最後一層,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等下就來不及了。”張教授催促道。
我也着急了:“可是他怎麼辦?”退一萬步,我可以相信張教授,也可以相信冰蘿,但是我不能相信胡伯。
張教授看了胡伯一眼,說:“放心,他什麼都做不到。”
我心裡卻很不安:“他手上有鎮骨釘。”
“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殘魂,自己都自身難保,根本就沒有辦法操控鎮骨釘,放心。”張教授鎮定道。
“小陽,做好準備,我們現在就進去。”張教授叮囑。
我連忙點頭,冰蘿在一旁拉住了我的手。
“等一下。”
這次出聲的卻是胡伯。
我們停下來看他。
胡伯皺着眉,好半天才說:“不對勁。”
他說不對勁?我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本來他的出現對我來說就是個大BUG,我都容忍他存在了,他到開始挑刺起來。
“什麼不對勁?”我忍住不耐煩問道。
“你們沒有發現,這裡面還有別人嗎?”
這話一出,我們三個人都愣住了,相互看看,可對方的表情都很茫然。
我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還有別人跟着你們進來了,你們難道沒有感覺到?”胡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心生厭煩:“你有什麼好疑神疑鬼的,自己都是偷偷摸摸出現的,還說別人。”
胡伯全然不理我的態度,而是盯着黑暗處大聲說:“都到最後一關了,不管閣下是誰,麻煩還是露個面,至少讓我們知道是敵是友。”
黑暗中一片沉默,我心裡冷笑了下,剛想嘲諷,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傳來了腳步聲。
漸漸地,從中走出一個柔弱的少女,我登時愣住了,連忙上前兩步迎上去:“馬雲暄?不對……林月?”
那個少女正是和馬雲暄長的一模一樣的林月。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忍不住問,她不僅在這裡,而且我連她是什麼時候跟着我們的都不知道,當時池塘應該就只有我、李小剛、冰蘿、張教授四個人,支開李小剛之後,就剩下我們三個人,根本沒有其他人在場,那林月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林月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不放心。”
冰蘿臉上浮起一絲警惕:“你是什麼人,你想幹什麼?你怎麼可能悄然無息的跟在我們身後?”
顯然冰蘿也對一路上絲毫未察覺有人跟蹤這件事情很介意。
張教授沉默不語。
我說:“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冰蘿提高語調。
我不想在解釋了,不管怎麼說,我對林月就是莫名的信任,說不清是因爲她和馬雲暄長着同樣的面容,還是因爲別的,我就是相信她。
我看向張教授:“好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去最後一關吧。”
冰蘿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小陽,你不覺得奇怪嗎?一般人怎麼可能做到悄然無息……”
我打斷冰蘿的話:“時間不多了,我們還是想想最後一關會遇到什麼吧。”
冰蘿瞳孔猛然收緊,像是受到了難言的打擊,但很快她平復好情緒,平靜的道:“不管什麼時候,我不會讓別人傷害你,這只是我答應冰龍的,至於你選擇相信誰,我不干涉,但我不會放鬆警惕。”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看冰蘿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隨便說說,一面是冰蘿一面是和馬雲暄一模一樣長相的人,實在讓人難以抉擇。
“不要把事件浪費在這種小事上,快走吧。”張教授說。
之前幾個關越是靠近第一層,遇到的困難就越大,現在就要進入第一層,我難免會有些沒把握,所以忍不住問:“最裡面會是什麼?”
張教授想了想回道:“這是個冰塚,所以我想裡面應該會有個棺材吧。”
“我是說……會有什麼鎮守亡靈?”
“這就不清楚了,怎麼,你怕?”
我笑了:“怎麼可能?”心中暗想,你根本就是故意這麼問的,這麼多人面我怎麼可能承認自己害怕?
張教授點點頭:“很好,那就走。”
我只得閉嘴,跟上張教授。
走過蜿蜒的隧道,我們進入了一個冰藍色的圓形的洞穴。
洞穴中央放着一朵巨大的冰晶雪蓮,周圍空無一物,不只是我愣住了,似乎連張教授也沒有想到。
胡伯興奮的大笑:“哈哈哈,真是妙啊,沒想到最裡面竟然是這副光景,沒想到這麼輕鬆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謝謝你們了,哈哈哈哈。”胡伯身形一動,就飄向那朵冰晶雪蓮。
我心中暗叫不好,我就知道讓這個胡伯跟上總沒有好事,什麼力都沒出,最後好果子卻被他搶走了。
我剛想衝上去攔住胡伯,張教授卻伸出手擋住了我,我十分不解。
就在這個時候,胡伯忽然發出痛苦的叫聲,就在他距離冰晶雪蓮還有兩米的時候,忽然腳下騰空生出一道環形的魂鎮。
數道黑色亡靈圍繞着冰晶雪蓮飛速的轉動着,此時胡伯整個魂魄被這些黑色亡靈穿的千瘡百孔,胡伯扭曲着臉衝着我們大喊:“救命啊!”
我心中不由生出惻忍之心,剛打算營救,胡伯便煙消雲散。
空氣中沒有留下他的一絲痕跡,而那些黑色亡靈則繼續呼嘯着,展示着他們不可一世的破壞力量。不過好在這些亡靈是在陣法當中存在,不會到處亂竄,只有人或者靈魂進入陣法之後,這些黑色亡靈纔會具有破壞力。
“胡伯這下算是完全消失了吧?”我喃喃道。
“未必。”
我愕然:“可是剛纔我們都看到了,胡伯的殘魂被這些亡靈毀了,什麼都沒剩下。”
“那只是他的殘魂,他還有剩下的魂魄呢。”
我猛然想起來,上次在他身邊出現的那個小女孩,就是他使用殘魂練成的,其中一個殘魂就是唐玉霞,所以那個小女孩纔會沒命的攻擊我。這種事情對胡伯來說應該是常事,所以即便是現在的殘敗之魂已經煙消雲散,只要他還有留着一絲魂魄,就能夠重新煉製出完整的七魂六魄來,屆時只需要找到一副合適的軀體,就能夠重生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胡伯實在是難纏的緊。
我望着這亡靈陣法犯愁了,雖說我們不動,這陣法便不能傷害到我們,可這也意味着我們沒有辦法去看那冰晶雪蓮當中到底有什麼,這樣就相當於白來了一場。
正在這個時候,張教授上前一步。
我連忙問:“你有辦法破這個陣法?”
張教授搖搖頭:“沒有,不過我想試一下。”
“怎麼試?”
張教授沒說話,從懷中掏出一張符來,上面畫着奇怪的圖案,他咬破手指在黃符上畫了些什麼,然後將符扔到陣法中。
我本以爲會出現奇蹟,不過那符還沒進陣法,只是稍微貼了下邊,瞬間被燒成黑灰,什麼都不剩。
“好厲害的陣法……”冰蘿下意識道。
我看向張教授,張教授眉頭緊鎖,似乎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神情,我忍不住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連張教授都拿這個沒辦法的話,那應該是真的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