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卡哈納的屍體被剝完皮之後便消失不見,滿地只剩下蘇牧死亡時留下的屍骸,訴說着着此處曾經壯烈過。
蘇牧看着四周,幽暗叢林依舊肅穆的讓人心中不安,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傳來“梭梭”聲,也不清楚又是什麼小怪在那裡移動。
蘇牧又在復活點中站立了一會兒,想着這將會是這個角色在這個世界中停留的最後一刻了,多看上一眼便是一眼。
好好地玩着遊戲,咋就能把遊戲給玩成這個樣子的?他想不明白。
包裹裡還有着60銀幣,後背上還揹着輕靈佩劍,只是附近沒有郵箱,不然還能在刪號之前將這些東西給寄出去,眼下就要白白丟掉了,真是可惜!
蘇牧重重的嘆氣。
“你爲什麼嘆氣?”寂靜的幽暗叢林中傳來低低的詢問。
蘇牧受了一嚇,定神下來便循聲看去,只見一隻裹着護甲的手分開茂密的灌木枝,然後從後面茂密的葉子後面鑽出一個人來。那人從灌木叢中爬出,直起腰來便是伸手摘下頭頂掛着的幾片枯葉,然後笑眯眯的看着蘇牧。
要多親切有多親切。
那人一身烏黑的鎧甲,很是精緻,同蘇牧的那身破銅爛鐵比起來,視覺效果便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官網公佈的護甲裝備的極致是紫色品質,當然,不考慮個別傳說裝備。蘇牧進入遊戲之後還沒有機會見識紫色品質裝備,眼前這人身上的裝備只是讓他看了一眼,就覺得應該是紫色品質,也只能是紫色品質。
目前玩家還不可能有這樣的裝備。
GM,一念閃過,蘇牧就做出了判斷。看來是因爲昨天提交的單子,GM今天終於過來解救自己了。
蘇牧之前還猜測遊戲公司會怎麼幫助自己,是回檔數據還是直接修改數據,反正最終的結果就是想着再次上線,自己的角色最好是重新站在遺忘長廊上,站在阿徹魯斯要塞裡面也成。以至於之前看見自己還是站在復活點的時候心中還是不滿,想着刪號之後要不要提交一個投訴GM無所作爲的單子,如今看來,自己竟是誤會了,GM還是蠻有誠意的,這不,都親自派人前來處理了。
蘇牧看着這人,如同看見了親爹。
“你怎麼會在這裡?”那人又問道。
玩過許多遊戲,蘇牧還沒見過GM以角色身份出現在遊戲中,最多都是以通訊終端的模式和玩家進行着線上交流。這個遊戲的GM蠻有誠意的,之前盤算的投訴單倒是可以撤回來了。蘇牧想着,不禁多打量了一眼,再聽到他的詢問,便是有些奇怪,自己昨天寫的難道不夠清楚?或者這人只是需要確認一下?這般想着就如實的再描述了一下:“我昨天被一個...女玩家從上面給踢了下來,現在困在這幽暗叢林裡,回不去了,所以想着你們幫我一下。”蘇牧說着,指了指空中遺忘長廊。
“哦?”那人說着,擡頭看着空中。
只那簡簡單單的一個“哦”字,蘇牧就能感覺的到他在強忍着的笑意,再看他擡頭看天的姿態,蘇牧抽了抽嘴角,將臉扭到一旁,是有夠丟人的。
那人許是仰頭看天,一看就是足足看了一分鐘,許是內心暗自笑夠了,才低頭看着蘇牧,換作一臉正經的道:“我們幫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啊哈?”蘇牧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叫哈里,是負責守護阿徹魯斯要塞安全的黑鋒騎士團第七處的巡邏守衛,根據任務在這附近巡邏時聽到到了動靜,所以過來查看一番。”
“哦?”這下換作蘇牧發矇了,是真真正正的沒能聽懂他的意思來。
“冒險者,你是新加入阿徹魯斯要塞的死亡騎士吧?”
“啊。”蘇牧茫然的點點頭。
稱呼冒險者,NPC的做派,不想這個遊戲公司的GM竟是如敬業,角色扮演扮演的這般投入,五星好評不需要商量!
蘇牧很想吐槽,但還是生生的忍住了,既然人家喜歡扮演,咱也不能破壞氣氛不是,不然惹人不愉快再把自己丟在這裡再找誰哭訴去?所以不僅不能拆穿人家,還得順着人家的思路走,先把他伺候舒服了自己纔好跟着舒服麼。
他還沒加入阿徹魯斯要塞,不過也快了,雖然中間有些差別,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不能挑人家話裡的刺兒。於是點點頭:“對。”
“既然同爲阿徹魯斯要塞的成員,你的困境讓我遇見了便不能不管,”那人和煦的笑着,掏出一個卷軸,緩步朝蘇牧走來,腳踩在蘇牧留下的那一地屍骸上,宛若看不見一般:“這是一張‘召回卷軸’,它可以讓你回到阿徹魯斯要塞。”
蘇牧也是和煦的從那人手中接過卷軸,“召回卷軸,物品等級:15,使用等級:1,物品類型:消耗品,使用:將你送回‘家’,前提是在你有家的情況下。”
召回卷軸入手,心中便是舒緩下來,不用刪號重來了。
那人看着蘇牧把卷軸拿在手中,只是反覆的看,道是蘇牧不清楚怎麼使用,便是用手比劃了一下,說道:“像這樣子,緩緩的打開就可以送你回到阿徹魯斯要塞了。”
蘇牧“哦哦”了兩聲,“不需要念叨什麼咒語麼?”
那人微笑着搖了搖頭:“不用。”
於是蘇牧依着他比劃的樣子將卷軸展開,這個鬼地方他是呆夠了。
召回卷軸被展開的瞬間,便是從蘇牧手中脫出,漂浮在空中,跟着散發出耀眼的白光,光芒很快就將蘇牧徹底籠罩,待到光芒散去,復活點中已經沒了蘇牧的身影。
看到蘇牧離開,那人擡腿踩了踩腳下的遺骸,輕呵了一聲:“這居然都可以。”說完這話,也是原地消失不見了。
蘇牧的猜測的沒有錯,那人確實是個GM,名字叫做王玉琢。
但蘇牧沒有猜對的是,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因爲看見蘇牧提交的單子,而是因爲他公司裡的一位同事,張雪晴的緣故。
玩家在線反饋系統早就因爲負荷超載而崩潰了,此時還在搶修中,至於什麼時候搶修好,搶修好之後是否還保存有原有的反饋單數據,那就不得而知了。
早上十點多的時候,他是實在忍不住,想着到樓底下的草坪邊上抽支菸,只是纔將煙點上,手機就提示了一下有微信消息,打開一看,夾着煙的那隻手就是跟着一抖。消息是他對面的那個同事發來的,一張拍照跟着一個壞笑,附帶兩個字“節哀”。照片拍的是他的工位,隔着擋板,能看見他的工位上坐了一個人來,正在對着自己的電腦正在擺弄。他在下樓的時候是順手將電腦鎖屏了的,但密碼這東西,他周圍坐的一圈同事都是清楚,有等於無。但這並不是關鍵,關鍵的是照片中的人只透過擋板玻璃拍了個低着的頭來,那一頭半染成金黃的秀髮表示着坐着的人是個女的,而同部門中除了副經理那個悍婆娘有這種造型之外再沒其他,頓時冷汗冒了下來,這纔開了小差就被抓了現行?未免太悲催了點。煙已經點上了,直接丟了有些可惜,於是他三口兩口將整支菸吸盡,菸頭扔進垃圾桶,便開始往樓上跑。
站在電梯裡的時候還在思考,找個什麼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