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到了索爾和諾亞約定的時間。
諾亞垂着手站在實驗臺前,低頭有些緊張地瞄着索爾。
今天是索爾計劃送他去亂域的日子,同時也是對方檢查他學習進度的時候。
諾亞沒有魔力,精神體在兩次藥物的影響下也逐漸產生變異。
這讓他在學習巫術的基礎知識上比普通人還要困難。只能一遍一遍反覆地記憶。
好在諾亞很聰明,總是能很快理解一些複雜深奧的知識,弄清楚它們的底層邏輯。
儘管索爾在計劃把諾亞送到亂域時,並沒有考慮他的基礎知識能學得多好,諾亞還是希望自己能表現更好一些。
讓索爾不要後悔收下他做學徒。
只可惜對於沒有外掛的孩子來說,想要克服先天身體上的困難,還是太難了。
儘管諾亞跟着阿古沒日沒夜地學習基礎知識,到一個月後的今天,他仍然只掌握了一個巫術符文。
“水源?”索爾看着諾亞費了好長時間才完成的符文,疑惑地擡起頭,“怎麼不選擇一個攻擊符文?”
“導師您說我要去的亂域是一個資源非常貧瘠,可能要走好幾天也可能看不到人煙。所以我想,比起戰鬥還是製造賴以生存的水源更爲重要。至於戰鬥,我會盡量規避。”
索爾沒有贊同也沒有否定。
在他看來這種選擇完全是個人性格造成的,有的人趨向守成,有的人喜歡掠奪。
他無意干預。
索爾再次低頭看向桌面上那個諾亞耗費一個月才描繪出來,但非常標準的符文,“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到最好,你的表現已經出乎我的意料。”
他起身說道,“你已經證明了自己,完成了測試,不過人生的測試還很漫長,如果不想提前交卷,今後你還要繼續保持這種全力以赴的狀態才行。”
諾亞咬着嘴脣,嘴角還是止不住地上揚。他的眼睛放光,看着索爾像小雞啄米一樣不停地點頭。
索爾擡手,管家適時遞上他整理好的包裹。
索爾親自將包裹系在諾亞身後。
“你要去的地方叫亂域。是一個幾乎沒有活躍元素粒子的地方。在那裡你無法通過冥想補充魔力,也無法藉助巫術法陣匯聚魔力。
就算正式巫師過去,也只能藉助體內已有的魔力,或者藉助魔晶這類能源物品施展巫術。但這樣的地方對於精神體脆弱,還承受不住魔力輻射的你來說,可能是活命的唯一選擇。
當然在那邊你也可能活得非常辛苦,甚至是遭遇可怕的怪物而死亡。”
諾亞急忙挺起胸脯,“老師您放心,我是不會退縮的!”
索爾笑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就算你想退縮也不可能。我依舊會送你去亂域,只不過方式可能有些變化,對你的要求也不一樣!”
他拍拍諾亞身後的包裹。
“這個揹包裡是一些生存必需品。特意爲你打造的短劍和袖弩。還有一瓶毒藥以及對應的解藥。”
索爾又拿出一根項鍊。
項鍊的吊墜是一個通體黑色,形狀不規則的結晶石。
這是索爾從加加鼓那裡購置的小型空間巫術道具。
便宜,內部空間很小,不到一立方米。
但同時優點是維持所需的耗能也更小。
索爾放進去的儲能魔晶足夠讓項鍊在亂域維持一年。
“這裡面放了一些藥劑、書籍,還有幾塊魔晶。還有空間可以讓你自己存放物品。你用精神力標記後,就可以在不動用魔力的情況下使用它。”
諾亞認真聽着索爾的每一句囑咐,連連點頭。
“最開始,我儘量一個月去看你一次。等你能在亂域站穩腳跟,後面也許就會改成一年過去一次。你在適應那邊的環境後,儘可能地採集當地的物品樣本。當然前提是……活下來。”
諾亞鄭重接過項鍊戴在脖子上。又緊了緊身上的揹包,就好像握着索爾帶給他的希望。
“導師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活下來,完成您交代的任務的。”
索爾帶着諾亞登上第四層。
這裡是他休息的地方,卻也是他最少光顧的樓層。
在第四層房間的牆壁上,已經銘刻了密密麻麻的法陣。
這些法陣有的是起保護作用,有的隔絕聲音,有的隔絕窺探與魔力波動。
依靠這些層層疊疊的法陣,索爾將第四層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而他也打算讓這裡成爲自己往返亂域的據點。
羅盤的指針瘋狂轉動,兩個身影突兀地消失。
除了意識體們,其他人並不知道索爾和諾亞去了什麼地方。
老巫婆從三樓下來,匆匆忙忙趕到地下一層。
“索爾!我已經完成了——”老巫婆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她發現這裡並沒有索爾的蹤影。
“他人呢?”老巫婆毫不客氣質問一旁跟着做實驗的赫爾曼。
“主人帶着諾亞出去了。”赫爾曼聳了聳肩膀。
“出去了?”老巫婆不解地皺眉,“沒聽說他要出門呢。難道只是帶那個快死的臭小子出去溜達?”
此時的老巫婆外形已經完全是一個16歲少女的模樣——除了臉。
她渾身上下散發着青澀中帶點成熟的韻味,加上她大大咧咧的性格,配着90歲老叟一般的臉龐,和比例誇張的五官,她渾身上下哪哪都有一種極度不協調感。
而實際上老巫婆的身體狀態已經達到了完美軀體的成熟階段。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來找索爾分享這個消息,並且想讓他儘快爲自己清除體內最後的污染。
老巫婆也清楚,她多少是被索爾利用,變成了對方的保護傘。但同時反過來,她也需要索爾掩護身份。
現在完美軀體已經成熟,已經無法依靠原本的巫術材料繼續自然成長,只能後期再進行改進。
但對目前的老巫婆來說也已經夠了。她完全可以利用這個身體的天賦與自身強大的精神力,繼續探索進階的道路。
而不是像原來只能頂着那副蒼老的身軀,只能等死,沒有一點希望。
“他什麼時候回來?”老巫婆繼續問。
阿古放下手中兩個燒杯,擡頭道:“主人的決定我們也不清楚,也許很快就會回來,也許要幾天。大人你有什麼吩咐嗎?也許我能幫上忙。”
老巫婆撇撇嘴,“你能處理污染源嗎?”
阿古攤開手錶示愛莫能助。
老巫婆“切”了一聲,又噔噔噔跑上樓梯。
而全程,卡繆都只縮在禁錮法陣中,一聲不吭。
然而老巫婆剛剛離開,卡繆就突然看南面,緊緊盯了一會兒後,又慢慢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正乘坐狼車準備外出逛一圈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索爾的老巫婆也猛地擡起了頭。
蘑菇林外突然掀起一陣狂風。大量的蘑菇孢子被狂風捲向巫師塔。
然而猛烈的颶風卻在萊茵湖上戛然而止,孢子紛紛落下,鋪成了一席灰白色的地毯。
老巫婆瞬間眯起雙眼,“這是……麻煩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