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兄弟攜帶案情明細駕車揚長而去,我和林慕夏是乘重案三組的警車而來的,她打了個電話準備召喚張大吹,得知對方離這兒太遠,趕往海棠村起碼需要一個小時,張大吹索性拜託附近的司機朋友接我們。他辦事果然牢靠,我倆在路邊耐心等了五分鐘,便有個出租車在我們身邊停住,覈實了身份,我們奔赴市局。
這輛出租車竟然半路上莫名其妙的熄了火。
林慕夏瞪了我一眼,她幽怨的說:“凌宇,我懷疑你早上出門有沒有看黃曆,怎麼倒黴的事一出接着一出。”
“這跟我有啥關係?”我鬱悶道。
“恐怕一時半會修不好。”林慕夏望了眼伏在車身上竄下跳的司機,她搖了搖頭,“咱趕時間,算了,這離市局也不遠,跑步過去。”
我給了司機五十塊錢,花了近一個刻鐘,和她一路速跑着來到了市局,真不知她爲啥這麼急,好像晚來一步鑑證科就關門似得。電梯出了點問題正在搶修,大汗淋漓的我們歇了口氣,便衝進樓梯,爬了幾層樓,推開鑑證科的門,今天人挺齊的,老張、順子、老肖等一干法醫鑑證員均在。他們貌似正在討論着什麼,聽見門開的聲音,彷彿視我跟空氣般,衆人的視線落在林慕夏身上,充滿了驚喜的眼神注視着她。
何時我的存在感撲街到零下了……我重重的咳嗽了聲,猶如泥牛入海,仍然被無視。
林慕夏臉色通紅,她愧疚的道:“正式宣佈,我回歸了!你們不許這麼看着我,好彆扭的……”
“耶~!”
這個年齡跨度較大的羣體,像是買彩票中了頭獎般,統一爆發出喝彩聲,“歡迎、歡迎!”老張站起身,精神抖擻的道:“小林啊,多日不見,憔悴成啥樣了?”接下來他徑直走到門前,猛地反鎖好,衝鑑證員、法醫們招了招手,他沒好臉色的看向我,“想給小林報仇的,跟我上!”
“太陽你們菊花!羣毆我……”我急忙從身後抱住林慕夏,躲在牆角拿她擋在前邊,“這可是天南的市局,注意影響。”媽的,實在難以想象被一羣專家級的法醫和鑑證員圍攻的後果,保證變成肉塊沒一個地方完整的,連盯點作案痕跡都不會遺留,心想如果他們組團作案,恐怕再牛逼的神探來了,都得跟在屁股後邊吃灰。
“膽小鬼,我們只是想拿你做個實驗而已。”老張伸出寬厚有力的手拍了拍我,他遞給林慕夏一個放心的眼神,“小林,重新相見,不得送老友個見面禮?借你的寶貝疙瘩一用可好?”
“好啊。”林慕夏嫣然一笑,她雙手並用,捏住我環抱住其腰肢的手背,痛得我嗷嗚鬼叫了聲,我便忍不住鬆開手。她趁機逃離牆角,落井下石的道:“自求多福吧你!”
我失去了庇護,甚至沒一絲脫困的機會,我望向老張在內,八個法醫鑑證員
們那如狼似虎的眼睛,“啥實驗,聲勢浩大的像殺人般。”
“嘿嘿……沒錯。”老肖見過我十餘次,雖然以往沒有交集,他自來熟的道:“我從業三十五年,輾轉六個大城市,經歷過一千二百三十三個案發現場,解剖過四百七十六具屍體,通曉三百餘種殺人手法。肖天正,記住我的名字。”
“呃…”
我大腦瞬間僵住,想不通對方的目的,老肖那駭人的資歷讓我眼花繚亂。
老張、順子等人撲上前,抓住我掙扎的四肢,他們當中老骨頭居多,我礙於不能出重手,便迅速被限制住了行動。老張迫不及待的道:“肖老弟,輪到你大發神威了。”話音剛落,我的瞳孔驟然放大,老肖竟然拿着一個大針管,“撲哧”一聲扎入我的大腿,然後其它的盡皆鬆開了我,這時聽見林慕夏擔憂的話語:“他會不會有事?”
“放心,小林,還信不過我老肖的麻醉技術嗎?”
“好吧,注意點不許玩壞了,小心我燒了你們鑑證科。”林慕夏的語氣夾雜了淡淡的威脅。
漸漸的,我眼皮越來越沉,頭無力的一歪,失去了意識,陷入昏迷狀態。媽的!以後打死也不會再跑來鑑證科了,這是我臨暈前一個念頭……
沒有任何知覺的三個小時又二十分鐘悄然逝去,我眼皮抖了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鑑證科的辦公桌,牆上的鐘表顯示已經下午三點,我上半身的衣物盡數剝掉,猶如待宰的羔羊。老張這羣坑貨圍桌而站,我心想這幫變態該不會麻翻了我,然後來場人體盛宴吧……我後怕的撐起脖子凝視了自身,赫然愣住,肚皮上多了一副栩栩如生的人臉,觀其相貌,和洗漱時鏡子中的我一模一樣,這張人臉的下巴出重點標記。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勃然大怒的道:“竟然未經我允許給我紋身,我要起訴你們!”
“凌宇,淡定。”林慕夏擠進人堆,她把衣服丟給我,“這紋案,只是紋身師拿練手用的無尖紋針畫上去的,拿沐浴露稍微清洗便會祛除。剛纔他們模擬了紋身屠夫作案,很遺憾……失敗了,儘管模擬了當今技術最純熟紋身師的手速,仍然比兇手花在紋身上的時間慢了二十分鐘。”
“原來是虛驚一場。”我慶幸的長吁了口氣,疑惑的道:“老張,你不是說換成最快的紋身師來了,得需要4到5個小時嘛,還懷疑兇手爲組合做案,現在怎麼……”
“天北市那件兇案我不清楚,但半年前這邊姜子牙的屍體,昨天你來問完我,恰好我這位國外的紋身師朋友在天南遊玩,我便小林電話商量了一下,纔有今天的實驗。”老張嘆了口氣,他慢條斯理的道:“常規上說,確實需要4至5小時,但忘了一點,紋針分爲老式和新式的。如若使用新式的紋針,可以把時間控制在三個半小時左右。而昨天紫川河所發現的
屍體,我特地留意了肚皮的紋身,檢測出兇手的確使用的爲新式紋針,屍體經河水泡過,難以辨別紋身時間。於是我便拿出姜子牙的“3小時紋身”作爲參照,請那位朋友來執針,通過真人版實驗,仍然存在時間差。”
“老張檢測出死者體內的麻醉藥,所用劑量並不多,猜測兇手是趁着死者大量的運動之後而注射的,所以……”林慕夏的嘴角閃過一抹笑意。
“林大腳,你耍我!出租車熄火是你故意安排的對不對?”我表示痛心疾首,鬱悶的道:“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女人那張破嘴。”
“爲了破案嘛,喏,這是死者肚皮上所缺失的皮膚面積,皆爲人臉紋身十二分之一,與姜子牙、詹天良驚人的一致,三者的人臉紋身面積也等同。”林慕夏遞給我一張寫滿數學計算公式的A4紙。
我一邊穿着衣服,一邊揮了揮拳頭,“老張,你那位朋友呢,我想和他談談心。他紋身技術這麼好,恰好新案發生來天南玩,很有嫌疑哦。”我的懷疑並非不無道理。
“趕往機場候機了。”老張搖了搖頭,解釋道:“紋身師,僅是他的兼職,何況姜子牙死的時候,他並沒在中國,這點你放心。”
“兼職?”
爐火純青的紋身技術,竟然不是主職業……讓其它的紋身師怎麼混?忽然,我心中閃過一個想法,冥冥之中好像抓住了什麼,然而卻捉摸不定,沒辦法看清本質。
兇巴巴的瞪了這羣合法“屠夫”,我跑出門來到洗手間,準備清理掉肚皮的人臉紋身,感覺它只要存在一刻,我就渾身不適應,像有個人即將突破我的肚皮降臨人世間。確實如林慕夏所說,稍微一洗紋案便被抹掉,待我想洗最後一塊重點標記的人臉下巴處時,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老張他們模擬最快手速,仍然比兇手慢一拍……難道兇手所割去的皮膚,沒有紋身以此節省時間或另有所謀?
顧不得清洗,我胡亂的擦了一把,衝回鑑證科,來到林慕夏身旁,我指了指自己肚子標記出的拼圖形狀,“三名死者被割掉的皮膚,我們又沒見過。兇手極有可能沒有紋,所以與模擬實驗產生了時間差。”
“沒錯!”她眼前一亮,探出手指摸了摸我的肚子,“凌宇,你越來越聰明瞭。”
“我這就打電話給朋友,詢問一下。”老張拿起桌子上的話筒,撥了串號碼,嫺熟的以英語和對方聊了幾句,旋即他放下話筒,瞭然的道:“理論上說,這種推測成立,拋除十二分之一的面積,能節省二十分鐘到半小時,如此可見,殺害姜子牙的兇手,僅一個便足矣。”
一個疑點解開,另一個新的疑點又誕生了,過去我們以爲兇手拿有紋案的人皮去拼湊一張新的人臉。但現在……兇手在死者身上所割掉的皮膚沒有紋身,他取這些人皮的目的究竟是啥?
(本章完)